喂着他喝了一碗粥,他似乎有些累了,磕了磕眼睛就要睡觉,可是刚闭上眼就猛的睁开,似乎想确认她是不是还在,看见后,又闭上眼,没一会再睁开,反反复复几次。

苏离将他的双手握住,俯下身,轻柔的声音缓缓落下。

“小时候,我们的屋前有一个鱼塘,师傅总喜欢挽着裤角下去抓鱼,那些鱼都很聪明,跑得又快,有时候忙活一上午只能抓到两三条,可师傅还是很高兴,人没走到院子就能听见笑声,阿离,阿离,今天可以吃红烧鱼了;还有,我很笨,经常搞乱师傅辛苦做好的程序,可是师傅从来不会骂我,只是轻轻摸着我的头说,阿离啊,阿离!。。。”

她一件件的诉说中曾经的往事,带着对那段过去的美好回忆,宇文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身体也逐渐放松,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苏离轻轻放开他的手,找来毛巾给他擦脸,又用热水给他敷红肿的针眼,忙活了半天,才总算将他的里里外收拾干净,看起来,又是那个喜欢素雅干净的宇文策了。

尢露一直站在门外看她忙碌,手里夹了根烟,不紧不慢的抽着,妖娆的姿态混合了几分颓废,有种旧时的风尘味道。

苏离从没有听宇文策提过尤露这个人,在她的印象中,宇文策一直单身,所以,这个自称是他女朋友的女人一出现,苏离就已经有了七分戒心,此时见她眼中翻转着心疼和担忧,倒不像是在逢场作戏。

“我经常听宇文策提起你。”尤露悠然的吐出一口烟雾。

苏离一边熬粥,一边照顾瓦罐里的鸡汤,此时正香喷喷的冒着热气,香味儿溢满了整个厨房。

“你是他的手下吧?”苏离切了葱段扔进汤锅。

尢露拿烟的手猛的一顿,想不到这个女孩的眼光这样犀利。

“其实你不用装成师傅的女朋友来找我,我也会来的。”

汤好了,戴着棉布手套,起锅。

“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离朝她的右手努了努嘴:“你的那三根指头上有一层薄茧,一看就是经常用枪的人,而我师傅,他最不喜欢硝烟味儿,她怎么会找一个会开枪的女人做女朋友呢?”

她隐藏了后面的话,那是因为她从小就对硝烟过敏,他在她的面前开过一枪后,结果她满身起疹子,发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差点丢了小命,从那以后,宇文策的身边就杜绝了所有的枪支

尤露叹了一声:“是的,我的确是主人的手下,我跟着他十年了。”

“十年?”苏离转过头,“那你知道十年前,他是怎么获救的?”

“被人从海里捞上来,在医院里抢救了整整三天,如果不是对方的枪法太差,他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救他的人还在吗?”

尢露警惕的直起身子,顺手掐灭了手中的烟:“不知道。”

汤凉好了,她端着上楼,没有再继续追问,望着那道瘦弱骄小的背影消失在廊末,尤露微微眯起猫一样的眸子。

“主人,这一次,你赌赢了。”

宇文策这两天的精神很好,毒瘾发作的频率减少到每天两次,每一次他都咬着牙挺住,最痛苦的时候,恶心,呕吐,忽冷忽热,整个人蜷成一团,接近崩溃。

苏离了解到这是戒断症状,是每一个戒/毒者的必经过程,只要能靠毅力和药物挺过去,就会慢慢的脱离它的控制,恢复到正常人。

他能下床的时候,苏离便陪着他出去跑步,她的一身武功都是宇文策传授的,可现在只跑了没多远,他就已经累得大汗淋淋,需要坐下来休息。

苏离将随时携带的水递给他,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师傅,你承认老了吗?”

他喝了口水,笑起来:“拜托,我才二十五岁,看样子有那么老吗?”

“可是,你看那个老爷爷已经绕着这个山头跑了两圈了,我们连一半儿都没跑上。”

宇文策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眼角没有皱纹,扭上水瓶,起身,不服输的一扬眉:“看我去追上他

。”

“师傅,喂,你慢点。”苏离跟在后面,见他健步如飞,乌发在风中飞扬,白色的t恤被风鼓满,像一张小帆,她欣慰的笑起来,这才是那个充满了活力与热情的宇文策,是她记忆中的白衫少年。

这也许是个奇迹,在她的陪伴下,宇文策成功的戒掉了毒瘾,面色红润,身体康健,谈吐和行动间已经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阿离,你要走?”

房间里摆着两包行李,她正弯身往里放衣服。

“嗯,师傅,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也要跟诗音他们汇合了。”

宇文策眼光一黯,双拳在身侧慢慢的收紧,走过去,敛了所有的情绪,温柔的按住她正在忙碌的手,“阿离,不要离开,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一起生活,好不好?”

苏离没有动,背对着他,却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以前每一次在神龛前上香,同样一句话,她都会在心里重复无数次,可是现在,她心里很清楚,有些东西只是被时间隐藏,覆了岁月的尘灰,现在看不见,不代表以后不会揭开,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师傅,对不起,我答应了别人,一定要去。”

她坚决的又不着痕迹的拿开他的手,继续收拾行李。

身后没了声息,许久,忽然感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他的声音带了几丝蛊惑般的低沉:“阿离,不要再喊我师傅,我不想做你的师傅。”大手放上她的胸口:“我想做你这里唯一的那个男人,不是师徒,不是亲人,是爱人,我爱你,你感觉不到吗,阿离?”

苏离心中猛的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宇文策说的,她一直敬仰的师傅竟然对她说爱,而她之前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就像一个一直照顾妹妹的哥哥忽然跟妹妹说,他照顾她,其实是因为爱她一样的震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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