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可以维持生命的力量,她很饿。

耳边传来铁门的响动声,有人开了锁,她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仿佛就在鼻端。

那人端了一碗拌着青菜的米粥,并没有多瞧屋里一眼,机械的放在门口后,转身离去。

这是可以救命的一碗粥,她必须要吃掉她。

苏离努力动了动手指,僵硬的关节有些微反应,证明它在受她的大脑支配。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突破,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好像是一抹游荡在空中的孤魂,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思想和**分离。

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她已经累出一身汗,但这并没有让她放弃,她休息了一下,又开始继续活动身体的其它关节。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送进来的粥早就凉透,而她仍然存有希望,咬着牙翻过身,从**滚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她离那碗粥越来越近。

苏离在地上又休息了老半天,才有力气向前慢慢的爬动,其实更应该叫做挪,因为她的速度比蜗牛还慢,每移动一厘米,都要出一身汗。

终于,指尖已经能够到白瓷的碗沿,她可以闻到青菜粥的香味儿,好像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想喝一碗粥,她觉得自己一定会把米吃到一粒不剩。

可是,就在她马上要接近目标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将饭碗拾了起来,依然是刚才那个人,用着冷漠的声音说:“三少给你的时间是三个小时,而你用了四个小时,所以,这碗粥,不能给你

。”

说完,他当着苏离的面将粥扔进了一边的垃圾筒。

他扔掉的不是一碗粥,而是一份生存的希望,苏离刚刚积攒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都被掏空了,那种触手可及却又远在千里的落差让她再也鼓不起任何力量。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着头顶的黑暗,呼出的气息都弱不可闻,但是她此刻却突然坚定了某种想法,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支撑起半个身子,慢慢的朝垃圾筒爬去。

她的手伸进去,抓起刚才被扔掉的粥,此时的她,不管是不是有人正在看她的笑话,不管是不是会被人鄙夷唾弃,她只知道,活着,才有希望。

苏离大口大口吃着手里已经脏掉的粥,不觉得脏,反倒是美味无比。

虽然只是垫了垫胃,但依然给了她新的力量,身体上得到的满足,在极大的程度上刺激着精神上的享受。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像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没有尊严,没有骄傲,但她不后悔自己要活下去的决心,为了那个人,再多的苦难,她也可以承受。

他说,我现在感觉到了宁静。

他当时安详美丽的侧颜深深的烙在她的心窝深处,她在那时,竟然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梦想,她梦想着,她可以给他一辈子这样的傍晚,这样的宁静。

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她知道,这个时间,西凡马上就要来了,为她注射新的药物,所以,她必须要比西凡计算的时间更快的恢复体力,那样,她才有机会逃走。

她开始闭目养神,努力让自己的心境放平,什么事也不想,也不做,就像是老僧入定。

她本身就比常人有着惊人的恢复能力,她的伤口好得比别人快,她很少生病,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孩子,体质总是要坚强一些,就像野生的动物,它们没有良药纱布,但是它们具有一种先天的恢复能力,抵御着伤痛疾病。

在西凡没来之前,苏离一直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看不清这里房间的布置,但是隐约可以猜到,这不是唐家的城堡,这是唐缺天下会所在的基地,也就是说,没有唐舒,没有唐翊,也没有许翠,所有可能会帮她的人都被唐缺隔绝在了另一个地方,她孤立无援,只能靠自己

她在心里默算着时间,直到贴着地面的耳朵听见由远处渐近的脚步声。

她暗暗握了握拳头,这是唯一一次可以逃脱的机会,如果不成功,他们不会再给她第二次下手的时间,他们会让她彻底无法动弹。

门锁响动,她的心也跟着紧皱在一起,连呼出的气体都是急促的。

借着开门时那道光亮,西凡看到苏离躺在地上,虽然觉得很意外,但是再看到一边垃圾筒边滚落的饭碗,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可怜她的同时也不由微微惊讶,药是他配的,那是完全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丧失任何行动能力的药物,她是怎么从**爬下来,又爬到垃圾筒边拾起这碗饭的?

西凡正在疑惑,裤脚忽然被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说:“小猪。。”

话甫一出口,忽然那只抓着他裤角的手改握他的脚踝,轻轻一捏,西凡像是被点了某处麻穴,腿一曲,跪倒在地,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黑暗中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像两颗美丽的宝石,没有任何的孱弱与无助,有的只是逼入灵魂的清灵与高傲。

苏离身手利落,西凡刚一跪倒,她便抓着他的手腕夺过了他手中的那根针管,本来应该用在她身上的东西被她轻轻推入西凡的手腕。

她对西凡,没有任何伤害的意思,一直以来,他都对她照顾有佳,但是这个时候,她不得已只好委屈他,所以,她把每个动作都尽量控制到轻柔,让他不会觉得疼痛。

“小猪。。。”西凡身子一软,躺倒在地,刚才迷惑的目光终于缓缓的散开,化成一抹虚弱的笑意:“小猪,你逃不掉的,听我的话,不要去挑战哥的底线。”

苏离何尝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一旦逃不掉,她便会彻底的激怒唐缺,她还记得那两条一黑一白的藏獒,她会成为它们丰盛的盘中餐。

但是,她必须赌一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