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光线昏暗的楼梯,我直奔陈一鸣办公室。急促的脚步与狂跳的心脏居然不谋而合的处于同一频率,催眠般的加剧着疲倦与紧张。

来到整座楼唯一亮着灯的办公室,果然看见了正在焦急地拨打着电话的米怡。

我的出现让她眼睛一亮,米怡快步走了过来没好气地问:“这里怎么只有你?陈一鸣呢?”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米怡信服眼下的状况,而现在十万火急必须分秒必争,于是我二话不说拉住米怡的手就往楼外跑。

“住手!你想对我做什么?”显然此等毫无风度可言的举动吓坏了米怡,米怡剧烈地对我进行反抗。

我想她现在一定认为自己遇见了流氓,也许她还在想象一会儿如何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被人强奸。

“啊!”不知道是米怡急中生智,还是因为脚下的高跟鞋确实跟不上我的步伐,只见她脚跟一歪,跪倒在地。

被焦躁不安压迫的我早已经失去了面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我赶忙蹲下身子,还没说话,米怡一个耳光已经抽在我脸上,瞬间火辣辣地感觉将左脸包裹,而同时却又让我有所清醒。

“目前的状况,包括刘刚的案件,已经远远超脱了常人的理解范围,现在十万火急,我只能最简要的讲给你,你与刘刚怀孕七次所流掉的孩子,因为再也无法超生而化作恶灵,陈一鸣因爱生恨,将其恶灵召唤出来并杀死刘刚。但是目前事态已经超出了陈一鸣的预想,那个恶灵准备要向你索命。”

这些话如果在白天讲给别人听,大多会被当作神经病看待,而眼下处于空无一人光线昏暗的楼道,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米怡眼睛里确实存在难以掩饰的恐惧,但她还是用理智强迫自己冷静,她冷笑着:“你用这些话骗我有什么意思啊!这里最危险的就是你!你给我滚!”

无奈化为愤怒,我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抱起米怡

。忍受着脖子胸膛被这女人抓挖的刺痛,向楼下奔去。

只是米怡的身材过于丰满肉感,本来就已精疲力尽的我只跑了不过一层楼就累得几乎虚脱,就这样一边挨揍一边坚持跑出办公楼确实不太现实。

“别再打我了!我要真对你图谋不轨,干嘛还要把你往楼外弄!你也真够沉的!我放下你!你跟着我一起跑,我保证你安全!要不大家一会儿一块死!”

“好!好!你先放下我。”

眼睛通红的米怡被我放在地上,立刻就变了卦:“你要我听你的可以,但是你得让我先打个电话,而且还要告诉我陈一鸣现在在哪?”

“大姐!”我不顾她的挣扎第二次将她抱起来,但是没跑两步,整座楼的灯就一下子全灭了。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从身后袭来,我慢慢转过身子,随着米怡一声尖叫,我看见满眼血红的白灵幽幽地站在楼道中央。

“这是最好的答案了,现在你能自己跑了吗?”我放下米怡挡在她与白灵之间。

而米怡却被恐惧彻底吞噬,呆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我咬紧牙关,屏气凝神,逐渐感觉到力量涌入全身,脚一蹬地,如离弦之箭冲向白灵。

来到近前,甩棍已经举过头顶,全力一击劈向白灵,而白灵对我视而不见未有躲避,蓝光所画出的攻击轨迹与白灵逐渐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一切,没有任何实质打击感。

而白灵的身影却一虚一实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举起冰冷的小手对准我的前胸,随着一声闷响,我飞出近十米,顿时全身关节如同断裂

米怡终于有了反映,跑过来托起我的头,晶莹的泪水黯然滑落。

我苦笑着摇头。想要她快点逃命,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一股怪力不知从何而来,我腾空浮起,然后重重撞在墙上,鲜血从口里奔涌而出,全身骨骼犹如断裂,我瘫软地依墙坐在地上。

“够了!”这次换做米怡挡在我的身前,她直视着白灵,恐惧与悲痛纠缠在一起,米怡声音异常颤抖,哭吟着:“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跑的,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泄愤,那你尽管来好了。”

看着眼前一幕,我试图上前阻止,但是全身麻木力不从心,只有微弱的声音从满是鲜血的喉咙里传出:“不要……快跑……”

白灵慢慢飘向米怡,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血红的眼睛却渐渐变成黑瞳,模样如同我梦中所见,可爱漂亮。

白灵终于开口了,对米怡说:“妈妈,抱抱我好吗。”

这本是孩子对妈妈最普通不过撒娇的话语,此时听来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凄凉悲伤。而米怡早已泪流成河,也许母性的本能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终于忍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并随之张开怀抱。

而当米怡紧紧抱住白灵时,白灵全身突然燃烧起妖异的紫烟,熊熊烈火顿时将两人死死包裹,高温灼伤的痛苦与死亡压迫之下,米怡仍咬着牙死死抱住怀中的白灵,不断流出的眼泪瞬间被紫色火焰吞没殆尽,然而,时间如停顿的片刻,我似乎看见米怡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她好像在说,宝贝,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楼道里已经恢复了照明,米怡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毫发无伤。

我吃力地站起身子,发现除了一身倦意之外,刚才所受的伤竟然不翼而飞。

走近了才发现卧在地上的米怡生命迹象完好,她一脸安详,看似只是睡着了。

突然的变故从最坏变成最好,我不知道是不是米怡当时触动了白灵善良的本性,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对她的报复

事发次日,我们在陈一鸣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些文献资料与他的个人研究笔记,同时解开了诅咒娃娃的谜团。

话说清朝嘉庆年间白莲教以湖北、四川、山西三省发动起义反抗清政府的封建压迫,虽然起初白巾军依靠流动作战粉碎了清军聚而歼之的战略企图,并且通过后退诱敌设伏聚歼的战术屡次歼灭清军主力部队,但是由于各地起义完全是各自为战,缺少统一指挥,在关键时期未能设立根据地,当清军实施筑寨团练以及坚壁清野后,粮源匮乏兵源得不到补充的黄巾军暴露出其非正规军的缺陷,最终历时九年的白巾军起义宣告失败。

而就在战斗末期,风中残烛的白巾军穷途末路,急速减少的士兵数量成为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面对政府大军压制,兵败被困的白巾军濒临灭亡,人在走投无路时会丧失理性,有一夜,领袖其一的高均德遇到一妖道,对他提及了古人借阴兵之事,虽然身为白莲教之人深受佛教文化熏陶,但在当时的处境之下,一支战而不死百战不殆的部队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

在妖道的指示下,以童男童女各六名总共十二人为祭品,制成一具邪物,又以高均德二十年阳寿为契约,开启了阴间大门。

然而事实并不像妖道所言那样,从地狱召唤出来的恶鬼没有对高均德俯首称臣,并且它们只能在深夜出现,除了高均德本人之外,毫无目的的蚕食杀戮一切人类。

直至高均德被俘遇害,那些妖魔鬼怪才消失不见。

中国自古以来历经焚书坑儒、文字狱、文化革命,很多文献历史都被销毁,而像这种野史小册更是万分侥幸才留存下来,也许只有身为专业研究“地区历史”并且同时兼并通灵体质的陈一鸣才能合理完成这一反面角色,不过即使不惜舍弃二十年阳寿也要惩罚刘刚所犯下的罪孽,陈一鸣真的只是想替心爱的女人争一口气那么简单吗?

这许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天性中的正义感,只是发生在身边的罪恶将其彻底激发,即使拼死一搏,也势必将其仲裁。

罪恶所犯下的错误,不应该用宽容来应对。

我们需要的是公理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