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其实是很简单的生物,极容易被引以为傲的大脑所左右,仅仅需要合适的引导,智慧就会成为双刃剑,最终自我催眠。

被社会催眠的人失去了自我,更甚者失去了灵魂。然而物质所能给予人类的东西只有暂时的兴奋,却不会变作真正的幸福快乐。

这个世界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知识,它们是人类繁衍生息所遗留下来的宝贵精华,然而,即使这些宝藏因为历史悠久而变得不容质疑,但它们终究不是写在最后的真理,它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它们出自我们人类自己之手

这个世界至今仍旧存在很多未知,而这些未知降临在某个人身上时,他们会感觉到恐惧。很多人仍会利用祖先遗留的知识强行对其做出自认为合理的解释,但无意中却逃避了根本问题。

知识不是课本,它是先辈们给予我们可以继续前行的工具,所以我们要开拓思维,从那不可动摇的宝藏中询查错误,将其改变,大胆接受新的理念。

自从被调职到特案编纂科后,我的世界观发生了改变。世界似乎变得透明了许多,我看见了它表层下面的一些画面。

世界果然不只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夏日耀眼的阳光透过汽车前窗灌进车里,眼前的太阳能向日葵愉快地跳着单一的舞蹈。副驾上的郑浩眯缝着眼睛,昏昏欲睡。

“我应该给你道歉,因为杨雪的死,我曾经对你的能力产生过怀疑。”我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应该说出来,但我就是开门见山的说了。

郑浩闻言睁开眼睛,无奈地笑着:“没关系,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我侧头看了一眼郑浩,他满脸的自责让我后悔刚才的对话。

对于杨雪的死,他内心的愧疚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

而正因如此,他也比任何人都迫切想知道真相。

省立医院北院区被整体封锁,大楼外围满是巡逻的民警。向入口的同志出示证件后,我和郑浩并肩穿过戒严线,走进死气沉沉的医院大楼。

作为省级最权威的医院,为了更好的“救死扶伤”,医院数次进行扩建,而目前被封锁的北院区就是扩建之后的产物,它由两栋住院楼与一栋诊楼组成,之间被二层的空中走廊相连接,也正因如此,封锁范围不得不扩大到整个院区。

昔日熙熙攘攘的新院区,如今犹如掉进了一个失落的空间,死一般寂静。

宽敞的大厅、幽长的走廊全部空空如也,只有我和郑浩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没有任何交涉,我们径直来到之前出事的妇产科,这里墙面的血迹已经被一片片焦黑所代替,为了给予死者家属以及公众合理解释,我们组织伪造了一个火灾现场。

“这些天那只怪物从未露面吗?”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地方,却显得异常清晰。

“没有!但它绝对还会再次出现。”郑浩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地上的污渍。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上次你是怎样带着昏迷的我从怪物嘴里逃之夭夭的。”

郑浩听到这话,默默转过头:“不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事发当日有一个灵体突然现身救了你。”

郑浩的回答让我一头雾水。

“地上完全没有新的痕迹,那怪物没有来过。”郑浩站起身子,回头望向满脸疑惑的我,幽幽说道:“当时我也意识不清了,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你现在和杨雪存在某种生死契约,是她救得你也说不定呢!”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苦涩难耐,杨雪的名字已成了我心里的大忌,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复杂,愧疚,惧怕,甚至此刻又多了感激。

“守株待兔不是明智之举,我们难道不能找些诱饵来引诱怪物现身吗?”

“没用的,这点我已经想到了,猪肉,内脏,甚至包括死刑犯的尸体也用上了,全部都无济于事。”郑浩无可奈何地深深叹出一口气。

“我想还有一种东西值得一试。”再三思量之后,我还是说了出来:“我见它吃过流产下来的人类胚胎。虽然这太挑战道德底线,但貌似已经没有其他方法了。”

“流产下来被打碎的死胎?”郑浩思索片刻,慢慢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大的医院它偏偏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它不是生物,自然不需要进食,它需要的是怨气,而那些还未降临便已死去的婴灵正是难得的怨恨之源。而且如此以来也可以合理解释它为何没出现在丹丹所在的精神科而是在这半楼之隔的妇产科。”

我和郑浩达成共识后立刻分头行动,我联系周晓婷所需的后勤保障,而郑浩则设计抓捕怪物的方案

周晓婷果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只过了半小时就开飞车赶到现场,并将密封好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碎肉块递给我。

想到袋子里的东西本是些完好的生命,我不禁跪倒在地忍住眼泪干呕数口。

罪孽!罪孽啊!这是我脑子里唯一想的。

周晓婷见我几乎想吐死过去,立刻蹲下来拍拍我后背,安慰我没事吧,我艰难抬起头,稳定心神,问周晓婷这东西哪里弄来的。同时将这个计划的策划者我本人骂了一百遍。

而小婷的回答让我吃惊,因为如今城市里做人流手术的人群太多,而术后流下的死胎根本没有详细处理规定,八个月以上因为特殊原因所引产的死胎,医院的工作还算完善,即使在家人不做过问的情况下也会进行火化处理,但作为那些自开始就打算打掉孩子的情况来说,流下的胚胎完整些的会做器官实验,而大多数都直接扔掉。

回到妇产科走廊与郑浩回合,郑浩看到袋子里的胚胎,不禁感叹道,怨气好重,工作结束后一定要好好安葬他们。

我默然点头,全身颤抖着将袋子里的东西摆放在墙角,郑浩则将一张绑着符咒的大渔网悬挂在长廊顶部,又把四角分别撇出一根暗线,之后凝聚在一起制成机关。

看着郑浩不到一刻钟便完成的艺术品,我不得不感叹政府扶持的驱鬼人果然不同于一般野路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和郑浩在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后,便藏在附近的储物室内伺机而行,狭小的空间里堆满扫帚拖布,本来因空气不流通就异味难闻,而郑浩此时却还将一桶称为黑狗血的**带了进来。

等待的滋味是最痛苦的,不分是美丽漂亮的女朋友还是丑陋可怕的吃人怪物。

我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走廊里的动静,而郑浩则坐在一堆垃圾里抱着他的黑狗血抽烟。

“我看你太紧张了,放松点,否则会影响发挥。”郑浩散漫地对我说:“这么近的距离没必要这么盯着。”

“你确定那张网子能制住它吗?你的纸符哪来的?科里连这东西都配备吗?”

“这个不好说,纸符是从街头卖艺的‘大仙儿’那淘来的

。”

郑浩!我问候你全家女性!

郑浩看我想发作,忙赔笑道:“不用担心,给你这个,制住它后用这个东西对付它!”

我接过郑浩递过来的一袋粉末状东西,定睛一看,上面愕然一个大字“盐”。

“盐你妹啊!”我气急败坏地将袋子扔在地上:“都丫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涮。”

正在此刻,我欲扑上去的动作僵直住了,因为我们真切的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野兽嘶哑的低吼声,是它来了……

许久不见,黑红色的巨嘴怪物体格似乎又长大了很多,它慢慢前行穿过走廊来到摆在墙角处的那些胚胎跟前,与此同时,郑浩毫不犹豫地拉下机关,布满符咒的渔网从上而下,裹在怪物身上,紧接着郑浩一脚踹开房门,将黑狗血全部泼到怪物身上。

那些黑红色的**在触及怪物身体时,如强硫酸遇水般冒出嗞嗞白烟。怪物立刻陷入痛苦挣扎之中,郑浩不知何时已经去到跟前,挥手取出锋利的小刀,用力插进怪物额间。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几秒之间,以至于我还呆在原地,完全没有做出反映。

我终于明白我与郑浩之间存在多么遥远的差距了。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殊死搏杀,但是结果却令我膛目结舌,在有所准备的郑浩面前,身强体壮的怪物完全就是一只老鼠,一只蚂蚁,完全没有反抗余地。

怪物四肢已经无法站立,只是剧烈地原地挣扎抽搐,垂死的嚎叫令人悚然。

郑浩向后退去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体逐渐缩小瘫软的怪物。

“成功了吗?”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

“不。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