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千里看到了。他也看清楚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被铁链锁住脖子。小姑娘坐在墙角,浑身上下全身皮鞭的伤痕。小姑娘闭着眼睛,嘴角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笑,脸颊上出现两个小酒窝。那种笑意,那两个酒窝,千里几乎快要疯掉。他上前一把抓住小姑娘激动地道:“倘若是我犯下的错,就让上苍来惩罚我,为什么要这样地折磨你?影儿,我知道自己背弃了咱们的约定,背叛了咱们的承诺,让你枉死。无论怎样做,也无法弥补对你的亏欠。既然我们再度在地狱相逢,你怎样地责怪我,我都认了。不要不认我,不要不理我,但求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这地狱里的酷刑就让我千里来替你受吧。”说着,手指一夹,铁链就象是面粉做的一样粉碎。

“好深厚的内力。”

“影儿……”想要抱小姑娘,却挨了一个耳光。

“我月含羞可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碰的。”

“你不是我的影儿?”

“对,我不是,这也不是什么地狱。这是一个坟墓,一个要埋葬你我性命的坟墓。”

千里拍了自己的脑门,道:“清醒,清醒。千里呀千里,你怎么可以背叛影儿。”

“看在你帮我打碎铁链的份上,我就不责怪你了。不过,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千里再度望着月含羞,她的神态、动作有几分神似尤影,也难怪千里情难自控。千里立即将头转开,他不敢看,怕将小姑娘当成尤影。

“为什么不出声?你想死在这?”

“如若当年与影儿一同葬身火海的人是我该有多幸福。”

“怎么老记着死?难道不会有人为你伤心?我可不能死,我若死了,大哥哥一定会闹得江湖不得安宁的。”

“你是个瞎子?”

“你也瞎了么?明知故问。难道我扮成瞎子好玩不成?”

“小姑娘,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还用铁链锁住?”

“谁知道那个奇怪的人想算计什么,也许是看不惯有那么多的人疼爱我吧。喂,你又是因为什么遭到他妒忌,落到这步田地的?”

“我……”千里想起七妹的死以及老六怪异的眼神,似乎想到点端倪,他将目光又再度移到月含羞的身上。

月含羞摸着往前走,道:“救我出去,我不要死在这里。”她摸到千里,抓住了他的衣袖,道:“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必须马上还给我。”

千里心里不由想:“老六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会与杀七妹的原因有关?这个姑娘让我感觉到影儿的身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大大哥,救我出去。我好想大哥哥,他一定在到处找我,找不到我他会发疯的。大大哥……”

“大大哥?”

“你的年纪比我大哥哥的还大,当然叫你大大哥。怎么?你不喜欢?那叫你什么?大叔?大爷?大嫂?大娘?”月含羞调皮地说着,身上坠着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千里开始注意这个不平凡的瞎子,因为瞎子身上是不会坠着妨碍听觉的铃铛。“还是叫大大哥好了。调皮鬼,你叫什么?”

“呵呵呵……你好厉害,怎么知道我叫调皮鬼?”

“啊?”千里感到意外,这个活泼的小姑娘有些与众不同。在这样的环境下能笑得出来的,不是个傻子就是有真本事的高手。

“以前我没有名字,遇到大哥哥之后,他叫我媚眉。遇到醉哥哥之后呢,他就帮我取了一个更加好听的名字,叫月含羞。”

“什么?月含羞?”千里为之震惊。这个名字是异族提示中的暗示。

“对呀,是不是很配我?闭月含羞,咯咯咯……想到醉哥哥我就特别地有精神。”

“闭月含羞?”千里不断地重复,想起被赤血收藏的那块绢帕上的图案。突然间,他明白了。他再度激动得浑身发抖,呼吸急促,显得异常地紧张,眼睛里隐隐有着泪光。他将目光慢慢地移到月含羞的身上,最后停在她的身上。嘴里不断地喃喃念着同一个名字:“影儿!”

“影儿?影儿是谁?在你昏迷的时候,你就一直叫着这个名字。”

千里忍不住望向月含羞,情不自禁地道:“一个与你十分相象的女子。”

“我?这么说你我是有缘分的??俊?

“缘分?”千里重复这个词,道:“影儿已经死了十五年了,你也该是十五岁了吧。”

“你怎么知道?”

千里吟道:“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

月含羞惊讶地道:“你怎么也会念这句诗?”

“也?”

月含羞不耐烦地道:“快想个法子出去,我要出去!你的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有法子出去的,快想,快想。”

“真的想出去么?”

“对!”

“不是有伤在身,这并不难办。”

“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有伤在身。你好好养伤,想法子的事从长计议。”月含羞坐回到墙角。千里坐到地上运功调息,黑漆漆的墓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

话分两头,且说草原之狼野马,他前往无双峰,这会儿正牵着疾风往山里转着。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打柴的樵夫。樵夫看野马要朝无双峰的方向去,赶紧拦着他道:“小伙子,别上无双峰。我在这附近住了大半辈子了,没见有人能活着走出来。”野马没有听进樵夫的告戒,只是问了方向,继续在山道上走着。无双峰地处险峻,深山浓雾。在雾气中还夹着一种刺鼻的气味。他行走在山道上,不知不觉地浑身软弱无力,便倒了下去。

若草搀扶着杜长卿走向林子。打柴的樵夫背着一捆柴走过来,看到了杜长卿与若草,便道:“两位姑娘,前面可去不得。”

若草撇了撇嘴巴,道:“不就是无双峰嘛,有什么去不得的。”

“前两天有个牵着枣红马的年轻人也这么说,可进了林子就再也没出来。”

杜长卿听了这话就知道是野马。他紧张地抓着若草的手。若草安慰式的拍了拍她,带着她朝林子里走去。

樵夫摇了摇头,埋怨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山道之上,若草扶着病恹恹的杜长卿艰难地走着,突然被六个仆人打扮的人拦住了去路。若草看着那些人时,微微皱起了厌倦的眉,杜长卿拉紧了若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