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里,葱绿的树荫遮住了光线。茂盛的原始森林一望无边,进到这样的林子里,迷失方向是绝对的事。在暗藏的沼泽里不知道有多少生灵的骸骨。在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里,有这样一棵千年古树,古树参天高大百丈,倚山为靠,仰头不见顶。交错的树根形成一个拱门。古树的树枝与周围的树木连成一体。站在古树的脚下,一个人的身高太渺小。如果非要拿一个人的身高与古树作对比,那只能说一个是蚂蚁一个是大象。在白天,因为枝繁叶茂很难注意到古树上挂着的是什么。等到了夜晚,那一盏盏的灯笼在暗夜里显现出来的时候,你会看到一闪一闪的就象森林里的幽灵,寄居在古树上的鬼眼。远远望去,古树象被闪亮的萤火虫包围着一样,一闪一闪的小光点点缀着古树,特别的美,美得恐怖!当你一步一步地走近古树时,你会感到有黏黏的**从人皮灯笼里滴出来。偶尔会让你撞上,滴在你的脸上。热热的,黏黏的,红红的,腥腥的……那是血浆!

没有人想再回忆起这些,因为在这被人皮灯笼挂满的古树上,在繁枝茂林中的小屋里,挂满了人皮灯笼,站满着恐怖的干尸。崇拜异族的部族相信人死之后有灵魂的存在,死去的人为了守护自己的种族,就将皮拨下来制**皮灯笼挂在树上,而身体则制作成干尸陈列在小屋里。那不是人住的地方,象地狱,象魔鬼的洞窟。却偏偏在这样的魔鬼洞窟里有着一位天使般的白衣女子,她就是尤影。她的美丽遭人嫉妒,她的笑遭人非议,她的哭令人匪思。在那一天,在那一个夜晚,在那个魔鬼般的洞窟里,烈火熊熊。白衣女子仰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道:“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异族咒预示不久的将来,让这个世界毁灭,恢复到原始的时空!”

站在尤影对面的一个黑衣女子是当年年轻的阿文斋,阿文斋喝道:“你死也不让我得到你的半滴血。哼!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有办法得到朱雀之血了么?还有你的女儿,她要替你还所有的债。你把她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将她找到。”

尤影被烈火包围着,她仰头大笑道:“我的女儿有异族的庇护,她会渐渐长大,等待命运的召唤。你想要找到她,想与异族斗,与命运斗,休想!”

阿文斋无法抗拒烈火的炽热,她步步后退,火越来越旺,再不走就会连退路也没有。但她不甘心,她想拿到白衣女子身上的血液,哪怕只有一滴。

尤影蹬下身去,抱起地板上的尸体,用哀伤的眼神望着那具男尸,道:“井青,你为什么不是四哥?四哥,影儿很快就下去陪你。”看着井青与四哥同样的脸,她流下了眼泪。

阿文斋愤恨地道:“休想,休想!背叛我姐姐的人怎么就能让他便宜死了。你们休想死在一块,休想!”她想往火里冲,但火势越来越大。这间小屋里的干尸被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阿文斋见无法接近火里的尤影,愤怒地朝火里飞出一刀。那刀从尤影的肩上划过,鲜红的血液飞溅在一旁的干尸身上。只听到血液侵入尸体发出的哧哧声,干尸恐怖的眼睛居然动了起来。那一声声恐怖地呻吟,让烈火中的古树更加显得像地狱。干尸发出声声地哀号,大声地道:“痛!痛——”沙哑的声音,撕裂整个天空。阿文斋无法相信自己所亲眼看到的,她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不相信,不相信看到的一切!干尸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其中一具干尸用干枯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背叛?”

另一具干尸用着苍老的声音责备道:“为什么?异族以你为耀,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异族?你的背叛无可原谅,无可原谅!”尤影的眼泪在流,但她没有半点的哭腔,道:“我终于明白萧娘为什么选择了背叛,相信不死传说不如与相亲相爱的人相守一辈子来得真实。她是唯一一个有勇气与你们这些老顽固抗争的圣女,她放弃了欺骗的谎言传说,大胆地走出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你们等待火凤凰的出现,当我们是火凤凰的牺牲品,将我们束缚在没有爱情的世界里承受孤独与寂寞。我无法再承受虚幻的传说与冷漠的生活。我与我的四哥会在下面等着看,看着你们受到违背自然的惩罚!”

苍老的干尸道:“我们已经复活,一定要阻止你毁灭异族里神圣的传说。”

尤影仰头大笑,手里抓着一样东西,脸上的笑是那样的特别。

“你想干什么?”干尸问。

尤影笑道:“背叛!你们违背了自然法则,应该受到自然的惩罚,阳光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她突然点着了手里的炸药。

阿文斋见大势不妙,回身扑了出去。小屋外是百丈的树,如同悬崖。往外跳就象从悬崖上跳下无底的深渊。一颗直坠而下的心,一个没有存活的希望机率。仿佛从云层摔下地狱……

可怕,不想再重复那段经历。一个噩梦,又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阿文斋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深深地记得当时复活的僵尸的哀号与狰狞,要不是一个黑衣神秘老太婆救了她,她早已经死了。她记得当时那个老人披着黑色的披风,帽檐挡着脸,瘦弱干小,唯一能见的就是杵着一根拐杖。在拐杖的上面挂着一个有“鬼”字的小葫芦。神秘的老人把阿文斋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就要离开。阿文斋感谢她,并误会了她是奉月族隐居的老者。老人意外地告诉了她寻找异族的十四字口诀:“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

从旧梦中回神,阿文斋的手不知不觉地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她自言自语地道:“阿姐,我要等多久才能与你同桌吃饭?阿姐,阿姐……”阿文斋坐在黑夜里,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脖子上的念珠。“峰儿,你什么时候才把朱雀带回来?我等不及了。已经十五年了,已经十五年了!太久,太久——不行,我不能只是守株待兔。我是阿文斋,是奉月族的族长,不能只是这样地被动。我要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巫师?巫师!”阿文斋立即从**窜起身来,披上一件外衣,披头散发地直奔向后山的祭月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