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谅他了吗?”

湛柯转过头,看着靳勒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只是有埋怨,所以不存在原谅不原谅,如果他醒来,我想,我们还会是朋友。”

我呆呆的看着墙面,想着靳勒的话,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靳勒可以再把唐宁当朋友,可是我呢?

我要怎么办?如果他真的醒了,我要怎么和他相处?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吗?

“你呢,你愿意接纳他吗?”

靳勒看着湛柯,笑着问道。

湛柯摇了摇头,又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脑子里还有点乱,还需要思考下,也许从这里出去之后,我能

得出一个结论吧。”

湛柯说完,抽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比起来,我其实更好奇,六子到底是什么人?”

听了他的话,我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来。我们三人看着面前躺着的六子,心里那种疑惑还是没能消散。

“找找他身上有没有线索,”靳勒站起来,朝着六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和湛柯看到他走过去,便坐在地上没再动弹。

“要是素和长戈说的密码是真的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起码还能给他们几个家里一笔钱,哎,可惜了……也不能告诉他们的父母真相,也许这辈子

他们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湛柯摇了摇头,看着我勉强一笑,说道:“素和长戈说的未必不是真话。他说密码的时候那表情骗不了人,我倒是

觉得他后来说的是假话,因为一心要六子帮他,所以才告诉他,自己说的密码是假的。”

我们两讨论着的时候,靳勒已经从六子的背包里搜出来了一个钱包。

他蹲在地上,那钱包里的卡一一抽了出来,接着,拿出了一张身份证。

靳勒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又有些奇怪,他转过头朝着我们扬了扬手里的身份,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地址有些耳

熟啊,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什么地址?”

我看着靳勒问道。

靳勒低下头,看着身份证缓缓的念到:“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太乙宫镇……106号……”

念完他抬头看着我问道:“是不是感觉很耳熟,居然在西安。”

我听了靳勒的话,心里一动,看着他问道:“六子叫什么,多大了,你看看。”

靳勒低头看了下身份证,抬头看着我说道:“殷六,89年的,怎么了?”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果然是他……”

“到底是谁啊?你认识?”

靳勒皱着眉头,看着我问道。

“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我看着靳勒说道:“我们从医巫闾山下来,从锦州去上海的火车上,遇到的那个阴阳

眼你还记得吗?六子应该是他的弟弟……”

“阴阳眼?”靳勒皱着没有想了好一会儿,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身份证,又抬起头看了

看我,说道:“殷正,他哥哥是殷正!原来是这样……他肯定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报仇来的吧……”

湛柯听得云里雾里的,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去蓬莱仙岛的火车上遇到恶魂群食人的事情告诉他,他听完之后问道:“那六子是怎么找到素和长戈的,他又

怎么确定素和长戈就是杀了他哥哥的人?”

我和靳勒摇了摇头,表示想不清楚其中的关节,而且人已经死了,也没有办法再去寻找真相了。

我们三个感叹完毕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把包里最后一点水都喝完之后,收拾好长生续命丸,靳勒把六子包里的素

和长戈的卡也拿出来收好之后,我们三个人朝着安放我祖先和他师傅的石室跪拜完毕之后,攀上那金色的绳子离开了道

观。

靳勒和湛柯的腿上都有伤,攀爬的途中我非常的担心。

不过好在那攀爬的地方非常的短,爬上去之后,经过一段在泥土中凿开的圆洞,我发现里面居然有石梯。

我们三个人拿着手电筒,沿着那石梯朝上走去。

那石梯像是在树洞里,周围是圆的,等爬到了顶部我才发现,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我们刚才走上来的地方是树洞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看来我的祖先很好的继承了他师傅的传统,那散魂刀是在树洞里,他进出用的道路也是在树

洞里。

出了树洞,我们把登山绳系在树干上爬了下去。

下去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依然是森林,却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走了好一会儿,我们发现了森林里的一条小河,我们沿着河床行走,途中发现了三个河水形成的深潭,那模样看起

来和我们在地下看到的大型夜明珠很像,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们走过来的路。

沿着河床走了几个小时,我们重新发现了那个藏着隧道入口的小土丘,我们沿着来路往回走,回到了当时出发的地

方,随便找了个民宿住了进去。

我们在柬埔寨休整了两天,中途用涸红粉换了两次药,等靳勒和湛柯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这才买了机票回国。

又是一场让人不想再去经历的旅途,回到上海,站在浦东机场,脚下的平地让我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

买好了回成都的机票,我和湛柯,靳勒站在机场大厅作别。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靳勒看着我,担忧的问道。

我扯起嘴角笑笑,对着他摇了摇头:“我心里还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也没有想清楚,长生续命丸你们两带着我也放

心,想来你们就能搞定。”

“你不想看到他醒来是什么模样吗?”

湛柯也看着我问道。

我继续摇头:“什么样其实不重要了吧,醒来之后给我个电话就行。”

靳勒和湛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等这件事忙完了,就赶紧来找我们,记得我们三个的约定。”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登机时间,对着他们再次作别,挥挥手,走到了检票口。

在从柬埔寨回来的路上,我和湛柯都决定去靳勒的酒店里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里上班,和他一起去解决那些一般人不

能解决的事情。

毕竟,聚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时候。

回到家之后的第三天,靳勒打电话来告诉我,唐宁和归零道人都醒来了,那长生续命丸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

素和长戈的老婆,他们则是把她安葬了,毕竟死者为大,况且那个女人本身,并没有做错什么。

湛柯也打电话来告诉我,他已经决定原谅唐宁,等唐宁康复了就告诉他所有的事情,让他认主归宗。

湛柯还告诉我,素和长戈给的密码,原来确实是真的。他和靳勒已经找到了那五个军人的家属,并且把这笔钱给了他们

他们问我什么时候去西安,我说决定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外公外婆和妈妈之后再出发。

流火那家伙终于醒来了,在吃了百岁果睡了那么久之后,它的灵力更加强了,也更加会死皮赖脸的撒娇,很大的帮

助我舒缓了心情。

至此,所有的事情终于都有了一个了结。

我的家人得到了安宁,唐宁和归零道人最终醒来,宝藏的秘密也被解开了,素和长戈也死了。

若是说有什么东西还没能了结的,我想那就是我和唐宁的事情吧。

半个月后的一天,靳勒打来电话告诉我,找到了一处众多人骨的埋骨处,希望我现在就去西安帮忙。

收拾好行李,从外婆家出来,走到了唐宁家的门口的时候,我听到有人隔着河,在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唐宁静静的矗立在河对面,就那样看着我。

他的脸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不少。我们静静的站在河的两岸,谁都没有说话。

仿佛所有的话都是多余,他也许比我更加明白我心里所想,也更加清楚我选择不继续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他醒来的第五天,就来我外婆家找过我,那一次,我们聊了很多。放下所有的是非对错,所有的恩怨情仇,彻底谈

过之后,我们决定分手。

当然我知道他会等,因为我也在等。

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不能轻易的下定义,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和这个人在一起。

或许某天重新经历某场浩劫,所有的好坏对错都烟消云散的时候,我们心里的芥蒂也会被抹去。

在这之前,相忘于江湖,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要走的路还有太长,感情的事情,既然理不出一个头绪,就暂时放到一边吧。

我对着河对岸的唐宁挥了挥手,他也对着我挥了挥手。

恍惚中,我看到他的嘴角抽起来,那表情像是在笑,我也抽起嘴角笑了一下,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我手上的紫环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我的心情也很激动,上天给了我这样的才能,若是不做我该做的事情,

那将是多么大的一笔损失。

也许,我现在将要从事的,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