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香格东拉国际大酒店,乘电梯来到八楼的娱乐部。这里有卡拉OK包箱、舞厅、桑拉中心、按摩中心以及一些五花八门的俱乐部。我穿过一道灯火辉煌的铺着红地毯的走廓,走向通往博彩科的通道时,被两名保安拦住。

我说:“我是来发财的。”

保安说:“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我问:“什么通行证?”

保安说:“这么说你是没有了,你不能进去!”

我说:“我有钱,为什么不能进去?”

保安说:“对不起,这是规矩。你得先到服务台办好手续,领到通行证才可以进去。”

我又问:“什么通行证?”

他指了指走廊前头的服务台,说:“你到那儿,服务小姐会告诉你一切的。请!”

我说:“我不办手续,你们就不让我进去,是吗?”

另一名保安上前推我一把,喝道:“你少在这儿废话,要玩就到前面去办手续,不玩,趁早滚蛋,再罗嗦,我拧断你的脖子。”

我恼怒地捏紧拳头,但瞬间又松开,心想:我今天来不是跟这两条狗打架的,是来发大财的。办什么手续,且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来到服务台前,一个服务小姐很热情地对我笑道:“先生您好!欢迎您来到娱乐部游玩!”

我说:“小姐,请问到里面去玩要办些什么手续呢?”

服务小姐说:“只要你出示您的信用卡,或现钱,只要您有足够一百万的数额,就可以领到一张通行证。”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有钱没钱,再说了,我带的钱数让你们全知道了,那我可不放心。”

她笑道:“先生,您真会说笑。请您放心,我们决不会泄露您的任何资料。到我们这儿玩的大都是来发大财的有身份的人。为了阻止一些没有钱,又想进去发财的穷鬼,我们才特别定了这么一个规矩。只要您出示您的钱数达到我们所规定的一百万,您就可以领取一张通行证,进去发您的大财了。”又说:“请您放心,我们不收取您任何费用。”

她的话的确很诱人,不仅仅是一张漂亮的脸蛋那么简单的性感而已。

我口袋里总共的家产不足八百块,要我上哪去弄一百万,这确实难倒了我。

我说:“小姐。”

她问:“什么?”

我说:“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很像一个电影明星。”

她笑道:“是吗?像谁?”

我说:“像章子怡。”

她说:“章子怡?章子怡是谁?”

我说:“就中国那个那个什么卧什么龙藏什么虎的那个那个女主角。”

她脸倏地拉下道:“啊,你怎么把我说成像那个女人。我不喜欢,长得一张瘦巴巴的脸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她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讨厌讨厌。”

我说:“我还没说完嘛。”

她说:“你还想说什么?”

我说:“我是说你的身材很像她,脸蛋倒像张柏芝。”

她大叫道:“什么,你骂我的脸蛋像张白痴。”她大喊道:“杨哥哥,他欺负我。”

我的妈呀,我的马屁居然拍到了马腿上。

一个保安被她这么一叫,冲了过来,朝我大喝道:“你想干什么?没事最好给我滚远点。不然老子手里的电棍不是吃素的。”

我假装吓得双腿发抖,心想:小不忍则乱大谋。我顺从地离开,来到一间厕所里,我见无人,趁机隐身,又回到通往博彩科的走廊里。他们都看不见我。我正得意地朝大门口走时,忽然,走廊内的铃声大作,一片红光照在我身上,显出了我的真身。这是怎么回事?糟了,暴露了。

保安朝我挥舞着电棍扑打过来。

一个保安大喊:“又是你,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们的双眼顿时冒出红光。

我恍然大悟,他们这里面肯定有红外光监控器,人的身上有红外光辐射源,被红外光监控器捕捉到了。我只要跑出监控范围,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可我未料到自己跑离了红外光监控范围,他们仍然紧追不舍,仿佛我早已显身。我跑到哪儿,他们都能见到,追赶到哪。

我勃然大怒,掉转头,朝他们扑打过去。我一记直冲拳,打在一个冲上来的保安胸部,咚的一声闷响,直觉得拳头发麻。我大惊,这可能是台机器保安。我连忙调整好心态应战。

每次下手,更加凶猛。

一个保安朝我狮子般大吼一声,像弹跳的青蛙,朝我连蹦带跳地扑打过来。我一招钻扛,身子一蹲,抱住他的左腿,一个后摔,将其嘭咚摔在地上,他身上的零件都在衣服里吱吱地冒出火花。我今天是来发财的,不是来惹事生非的,我得速战速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腾空而起,连踢几脚追上来的保安,将他们踢倒在地,紧接着,一个闪身,钻进一间包箱里,里面光线幽暗。我一时无法适应,只觉得很黑暗。有女人尖叫,有男人大声喝骂:“他妈的什么人?”我一发功,睁开天眼,原来里面有三男四女脱得赤条条的在性**,真恶心。

我将一包纸巾塞进那个大叫的男人的嘴里,骂道:“你这头猪,叫什么叫,再叫打死你。”他吓得从沙发**扑通掉地跪地求饶。我懒得理他,急中生智,连忙变成他的模样,冲到门口,几名保安正推门进来。

我拦道:“你们想干什么?”

保安推开我说:“走开,我们找人。”

我假装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溜出了门,快速逃离现场,进入电梯,里面有两个中年男子和四个年轻的男保镖。

两个中年男子一脸的笑,正在谈什么祝你发财之类的话。见我进来,脸倏地神神秘秘地拉下,不吭声了。我机灵地转了转几转眼珠子。在十七层,有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他的两名保镖向另一个中年男子道了别,便出去了。我站在一旁,这中年男子和他的保镖总用警惕性很强的目光扫视我。我假装没事似的,木木地站着,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他们。在十八楼,他们出了电梯。我也尾随其后,装着去自己的客房。走廊里很静,空荡荡的。他们掉头转向我,我赶紧走到一间客房前,假装开门进去,以为他们这样就不会再警惕地看我,而离去,可他们居然还是回头盯着我,这下我慌了神,手不由自主地敲了敲门。瞬间门开了,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拉开门。

我尴尬地笑了笑,挤出了一句:“夫人是你找我吗?”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顿时兴奋地笑道:“噢,亲爱的我正等着你呢。小心肝快进来。”

我糊涂了,什么小心肝?我又不认识她。她怎么对我这么热情?那男人向我投来鄙夷的一笑,说:“他妈的原来是一只鸭子。”说完,他们几个哈哈大笑而去。

我正想看清他们进的是那间客房时。贵人妇一把将我拉了进去抱着我,一张鲜红的嘴巴,就亲过来,嘴里还说:“亲爱的,小心肝,来吧,我急死了。”

我急忙用手堵住她的嘴巴,将她推开,一巴掌打得她双脚拐了几拐,头晃了几晃,扑通倒地。

我连忙打开门,正好看见他们一伙进了前面的十八号客房。我把贵妇人搬上床,正欲走时,心里想:为什么不从她这儿弄点钱呢,一看她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富婆。但我翻遍了她所有的随身物品,才只有十几万,于是我悻悻地离开了房间。我走到走廊里,这时有一个服务生,推着一个小餐车正从电梯里出来。我忙退回客房变成那贵妇人,走了出去,问他:“服务员,你这是送到哪去啊?”

他恭敬地说:“这是十八号的客人叫的。太太您需要什么?我呆会儿给您送去。”

我说:“哪好。”趁他不注意,我一掌劈下去,劈在他的后颈上。他昏了过去。

我把他拖到贵妇人的客房里,然后,变成他的模样推着餐车朝十八号客房走去。我把餐车推到十八号客房门前,在酒水里和汤里下了一些迷药,一切就绪后,敲了敲门。一个保镖开了门。我说:“先生您好!您们要的东西到了。”他冷峻地打量了我几眼睛,然后让开,冷冷地说:“进来吧!”

我点头哈腰地推着餐车进去,这是间总统套房,好生气派,客厅里的宽大沙发上坐着颐指气使的那个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像木头人似的保镖。他见到我,一脸的严肃神色立即松弛下来,变得愉快起来,高声笑道:“哈哈,大家来吃东西,来来。”他叫我把东西放到餐桌上,一一摆上。他们几个围坐到餐桌前。我给他们开了一瓶2888年产的法国红酒,给他们的杯子里满满地斟上。心里在窃喜,只要他们一口喝下去,不出五分钟就得昏过去。就算这一招不行,我在鲍鱼汤里也下了迷药,双重保险。

中年男子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我在心里说:快点快点喝下去。他却又从嘴边放下来,笑着对我说:“噢,谢谢你!说着给我递过来一张百元美钞,我表面高兴,内心却在骂快点喝下去。我接过百元美钞,忽然,百元美钞在我手里一眨眼变成一条小虫子,嗖地一下从掌心钻进我的身体里。我大惊,顿时浑身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咬一般痛得生不如死。我使不出一点儿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惊恐地指着他们吃力地说:“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狂笑道:“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是我吧。”说着将脸上的脸皮撕毁,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是前些日子被我打跑的地痞南哥。

我痛得浑身汗透了,大骂道:“你这畜生,想干什么?”

他恶狠狠地朝我连踢数脚,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叫你狂,叫你骂,来啊,有种起来打啊。他妈的,你也有今天。我早告诉过你,在这地面上谁跟我南哥作对,我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痛苦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到这里?”

他踢得气喘吁吁,一个保镖给他搬来一把椅子坐下,说:“老子告诉你也无妨。出卖你、帮我们一块引你上钩的人,你做梦也想不到,就是你的宝贝徒弟——现在我的一条咬人的狗——陈飞。”他大喝一声:“把陈飞带进来,让他们师徒二人见见面,好让他死个瞑目。”

陈飞低着头,被一个保镖带着从一间房门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我跟前,轻声说:“平哥,我对不起你!”

我大骂道:“你还是人吗?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

陈飞倏地抬起头,脸对着我冷得很陌生。他冲我大声说:“是,我是畜生。那天我叫你不要管我的事你偏要管。要不是你自己,他们会找你吗。今天,我不听他们的,他们就要杀我全家。我一个普通百姓,我能怎么办?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己惹上了他们……”

我感到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了,手上的青筋暴突,大吼一声:“畜生!”猛然一发力从厚厚的地毯上腾空而起,一个连环腿踢出去,陈飞猛然闪身避过,南哥却猝不及防,中腿倒地,嘴里惨叫道:“奶奶的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拼出最后的气力夺路而逃,冲破宽大的落地窗,飞身而出。

我腾云驾雾飞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没有了一丝气力,身子像脱落叶柄的枯叶朝地上坠落下去,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暗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感觉自己掉进一个深渊里,四周无边无际。藤蔓交错,上面挂满了人的心和脸,每个心脏都在流血;而每个脸上都戴着一张张面具,有些人的脸上还不止一张,有十张,百张,千张,甚至更多。这个深渊在蠕动,在缩紧,在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我挤在无数人中间,被困其间不能自拔。我大喊:“救命啊——!不——!”

“臭小子命真大,醒了!”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浑厚。我睁开眼睛,一看,正是那天在暴乱街头碰见的老叫花子。我大惊坐起,说:“怎么是你?这是哪?”

他说:“这是不乐界,你说是哪?”

这老不死的,说话就说话,打什么哑迷。我说:“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算你命大,你已经昏迷了二天一夜了。那天正巧碰见我这老叫花子,算你命大,居然从天上掉到街上,都不散架。”

“你少哄我了。”我说着手撑在木**,右臂猛地一股钻心之痛。我忙察看,看见右臂上缠着绷带。我抬起一看,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给我端来一碗已煎好的草药说:“你手臂里中了吸气虫,那是一种电子高科技产品,是专门用来对付像你这种有法术的人。只要受害者一中那种吸气虫,便会浑身气力顿失,疼痛难忍,法力无法施展,过不了几分钟便会昏死过去。不过这种吸气虫幸好不会致命,不然你小子早就见阎王爷了。”

我忙问:“虫子呢?”

他说:“从你右臂中割出来了,早给炸了。放心休养些日子,会好的。”

我要下床,他忙端着草药走上前,拦道:“坐下,坐下,把这碗药喝了。”

我说:“这是什么东西,黑的像锅灰。”

他不高兴地说:“哎呀,臭要饭的还嫌米脏是不。”

我赌气下床,双腿一软,瘫了下去。这时有一个姑娘忙从门外走了进来,说:“六叔,你就别捉弄他了。”他睁大眼睛像不认识她似的,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张开嘴巴呆住了。

她从他手里忙端过碗,说:“看什么嘛,不认识了。”说着朝他眨了眨眼睛。我觉得这眼睛里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会意不到,只有他们俩才能明白。他像忽然领会到似的,忙笑道:“哈哈哈,好好,你们俩忙。我老叫花子去也。”说着笑哈哈地出了门。

我挪挪身子坐正,对她说:“你——我……”我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笑了一下,说:“坐好,我喂你。”说着端起药碗用调羹舀着往我嘴里送,温和的苦药水送到我的嘴里居然不觉得怎么苦。我心想:要是那个老叫花子喂我,我肯定会呕吐,因为老叫花子本来就使我觉得反感;而她就不同了,虽然还没有达到一见钟情的想法,可她是个清雅的姑娘,秀色可餐。我觉得自己喝下去的药都在她手里化成了最难忘的美汤。

“喂,喂!”她冲我板着脸叫道:“发什么愣。”

我脸发烫地回道:“我,我——噢,谢谢你!我叫吴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能问吗?”

她嘟嘴板脸道:“不能问!”

我脸上的皮被她这么一说,愈来愈发紧,活泛不开了,嘴里像有什么东西一下给噎住了。

她给我喂完药,什么也不问,只说:“好好休息几天,别到外面乱跑。他们正在到处抓你。”

我从**下来,说:“你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干嘛要告诉你。”她的口气很像江雪,刹那间我的眼前出现错觉:江雪猛然一下子在我的面前婷婷玉立地站着。我想着想着心却凉了,叹了一口气。此时的江雪还不知是死是活呢?!我上哪去找她啊?!此生我跟她说不定就将永远也见不到了!她拿起空碗出了房门。我坐到木质的长条靠背椅上,打量起这间房子来:四面的墙壁全是水泥粉刷的,上面披了雪白的滑石粉。天花板上吊着一盏普通的节能灯。房内摆设也很简单,就一张床和一些椅子加一台茶几。地板砖拖洗的干干净净,不像是一个叫花子的窝,因为这里的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整洁而又清净。窗外有一片树林,鸟儿正啁啾地叫着。我觉得呆在房里很憋闷,想出去透透气。我走出房门,堂屋里空荡荡的,两侧分别有两个房门,一看就知道是一套四间厢房一间大堂的普通民房。没想到在现代居然还有这种古老的民房建筑。我迈步走出堂屋的大门。她手里拎着一只篮,正从左侧的一间看似厨房的小门里出来,见到我连忙把脸拧过去。我猛然一惊,刚才一闪眼间,见到她的脸怎么那么像江雪。我上前去,她冲我嚷道:“你想干什么?”

我尴尬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刚才我看花了眼,错把你看成我一个朋友。”

她问:“谁呀?”

我叹了口气说:“她叫江雪,为了保护我。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恐怕我和她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了!”说着我心情很沉重起来。

她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变成一种亲切的神态,问:“你为什么想她?”

我说:“不说了。”

她逼道:“不行,你得说,你为什么想她?”

我说:“这与你无关。我不说。”

她厉声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她?”

我说:“不关你的事。”

她冲上前来,伸出手朝我的脸上掐来,我躲避不及,被她掐个正着。我大叫道:“痛啊,痛啊。”她这才松开手,得意地说:“这回饶了你。”

我说:“你跟那老叫花子一样都是疯子。”

她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才是疯子。疯子,疯子。”说着嘴巴还俏皮地噘了几噘,然后又说:“你简直是个木榆脑袋。我要进林子里采些蘑菇去。你去不去呀?”

我揉着脸上的痛处,赌气道:“不去。”

她冲过来,我赶紧纵身飞到屋旁的一座水车架上,水车被溪水冲着吱呀吱呀地转动着,拔着溪水哗哗地响。她纵身向我飞扑过来,说:“你别以为你会飞,我就不会。”她飞过来,我又纵身飞到瓦房上去。她咯咯地笑着追扑过来,说:“你去不去。”

我说:“不去。你是臭女人,老是掐我的脸。不去,一百个不去。”

她一边飞来,一边说:“哪我就叫你一千个去。”

我见她飞近,就纵身飞到屋子后面的一棵高大的梓树上,惊飞了几只黑鸟。它们扑扑地展翅飞去,嘴里哇哇地叫成一片。

她忽然不飞过来,立在半空中,朝我笑道:“好了,你身子刚刚复原,别累着了。小心运功过多,破坏了真气。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了。”她说完掉转头。

被她这么一说,我的心软了,忙说:“喂!”

她回头来说:“我不叫喂。”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又立即问:“你还想干什么?”

我说:“我想跟你一块去采蘑菇,行吗?”

她说:“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那有这种好事。现在本姑娘不许你去。”

我故意顺她的话说:“这样啊,那好吧。我听你的。”

她沉默了。

我拿眼偷偷地看她。

她过了一会儿果然中计,说:“走吧。”我故意装着不明白,说:“去哪?”她娇嗔道:“你真笨,去采蘑菇呀。”

我跟着她飞到一座山里,阳光灿烂地从茂密的林木间投射出来,洒在绿莹莹的草地上。她教我,说:“有些蘑菇是不可以采的,比如像这种红菌菇和猴头菇,都是有剧毒的,你要小心采哟。不然你采了毒蘑菇,那可就惨了。”她边说,边指着地上的蘑菇教我那些有毒,那些没有毒。她指着一株像撑开伞一样的白色蘑菇,说:“这是疯菇,你可千万不能吃它。”

我问:“为什么?”

她说:“你要是想发疯的话,是可以吃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吃了它会发疯呢?”

她说:“你真是个笨蛋,前人的经验嘛。”

我说:“你又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吃了它就会发疯呢?”

她说:“你不相信,就自己试试看嘛。”

我采起来,正想吃吃看,但立即又想:这种斗气不值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可不能拿生命当儿戏。我把能吃的一些蘑菇采起丢进她的篮里。我因伤势还未痊愈,采了一会儿蘑菇,浑身渐渐地冒起虚汗来,累得气喘吁吁的。我于是说:“喂,我不行了,没力气了,休息一下吧。”

她抬起头,说:“好吧,你就在这儿等我,我过一会儿就回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走,知道吗?”

我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怕我走丢了。”

她说:“我不是说这个。”脸沉起:“好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我回来找你见不到你,我就自己回去了。鬼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她说完纵身朝林间深处飞去。

我纵身飞落到一块磐石上,坐下。密林间很寂静,时而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阳光像无数的光剑,刺破密林射入林间,一束束的阳光映着轻如纱般飘舞的山岚,分外醉人。我置身其间,仿佛像一个满身污浊的人,一下子投入一汪清水里一样畅快。我懒洋洋地躺了下去。然而,瞬间在这种寂静的气氛里,我的脑子里冒出了陈飞的嘴脸,紧接一大串仇人的嘴脸都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竭力将脑子里的新仇旧恨统统排除出去,想得到一份清静无为的心境,好享受这美好的大自然风光。可我一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所有新仇旧恨和痛苦往事像魔鬼一样冒出来折磨我。我一次接一次地想说服自己忘却新仇旧恨,那怕一分钟,也会给我一分钟的舒心。但我一个人独处时反而更加想起那些痛苦的新仇旧恨和往事,无法得到一刻的安宁。我的脑海像要爆炸一般疼痛欲裂。我受不了,挺身而起,朝森林里大吼一声:“为什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