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子见江雪有意不想让我跟他们一同去,就直说:“黑格博士说过让他也跟我们一同到密室,他有话要对这臭小子说。”

江雪便带着我走进房间,在左厢房里,江雪拉开窗上一个相筐,用手伸进去按了一下墙上一个像手一样的电子扫描仪,瞬间脚下的一块地板无声地收缩开去,露出一道地下暗室的通道,里面灯光倏地亮起。我跟着江雪还有老叫花子,一同走了进去。暗道上的地板门,又自动地缩上,我回头看了一下,不由的心惊。暗室内的墙壁都是钛金制成,在明亮的灯光里分外耀眼。有一台巨大的电脑靠在右边墙中心,上方是一台宽大的电子荧光屏。江雪走过去按了一下电脑上的一个红键,荧光屏上立刻显出黑格的半身头相。他友好地朝我打了声招呼:“嗨,吴先生别来无羔吧?”他叫我吴先生,我很不适应这个称呼,我更被这一切弄得糊里糊涂的,什么也弄不明白了,只有一头雾水。我也同他客气地道:“嗨,黑格博士您好!”

江雪说:“黑格博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黑格说:“你将吴先生在今天下午带到基地来。我们准备送你和他返回二十一世纪去。一切就绪了,请你们做好准备。”

我一听到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心里一阵狂喜,但一想到现实情况,我又一阵沮丧不已。

江雪用飞车带着我离开了清幽谷。在分别的时候老叫花子一脸的笑,但我见到他的笑里隐藏着离别的愁绪,主要不是对我,而是对江雪。他一个劲地说:丫头要多保重之类的离别话。我觉得这些唠叨话此时听起来很感动的。江雪的眼圈红了,抱着老叫花子哭了好一阵子。两人说了一大堆很感动的话,但冷静过后一想又大都是些太肉麻的道别话。不过这也是,一旦我跟江雪回到了21世纪,那么他们之间的分别无异于生死的离别。我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他们离别的伤感,也不了解这一切的内幕,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团迷团,太多头绪,也太多谜底,更太多不可思议。

飞车缓缓落在达拉部落的基地,基地建在丛林内部的地下,飞车一落下,地皮上的植被就缓缓缩开,露出一道入口,由飞车直落下去。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里面居然停了很多飞机和飞碟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他们穿着宇航服在宽大的洞内忙碌着,一架架的飞机和稀奇古怪的飞行器在起飞,或降落,显得很繁忙。

江雪推开车门,下去,站在门边朝我喊道:“喂,下车了,到了。你还发什么愣。”

我忙下了车。她引领我穿过一条底下是光电的玻璃钢通道,上了一架智能电梯。不一会儿,电梯自动停下,开了门,有一个衣着晶闪闪制服的小姐迎候在电梯门口,朝我们鞠躬道:“江小姐,黑格博士已经在会客室等您们,请跟我来!”我一路看傻了眼,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个高科技之地。这里面很多稀奇古怪的电子玩意,它们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走进会客室,一眼就看见黑格此时穿着一身军装很威风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我们迎了上来,很友好地伸出手,跟我们握了握,彼此又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一大圈沙发椅上。一个机器人很麻利地给我们各自倒了一杯香浓的咖啡。我不解地问:“黑格博士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呀?我可是满脑子的疑问呢。”

江雪坐在我身边,敲了我一下头,说:“想不通就不要想。笨蛋。”

我说:“我哪又得罪你了,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

江雪说:“因为你很笨,不敲一敲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知道黑格博士是干什么的吗?”

我说:“你们一个个神神秘秘的,我哪知道。”

黑格哈哈大笑道:“还是年轻好啊,真羡慕你们。”然后又说:“吴先生,我们之所以有很多事不想让你知道。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知道我们的东西愈少,对你愈安全。现在我不妨告诉你这一切。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的组织叫‘救世主’。这些年来,我们继承前人留下的科学知识,研制成了时空隧道。二十四年前我们将我们的人送到你们那个时代里,那是我们头一次利用超光速将人穿越时空,但遗憾的是当时我们的技术不够成熟,加上世界到处战争不断,超级大国又垄断了宇宙能源开发权。我们需要的一些能源无法及时弄到,我们的科研因此一直处在地下研制状态。结果被敌方的间谍卫星拍摄到我们的秘密基地,他们派遣军队将我们的基地一扫而光。我们被迫逃离,后来在自由党卡尔的大力支持下,在他的军事基地——也就是这儿,我们又重新开始了这项研究工作。十一年前我们又一次成功地研制成时空隧道五号,这次我们送了三位成员返回21世纪,找到十三年前我们送去的一个成员——就是江雪的父亲。不幸的是,江雪的父亲还有两名成员就在他们返回现在的前夜,被敌人用时空隧道送去21世纪的杀手杀害了。幸好,时间紧急,那晚杀手杀害江雪父亲他们之后,返回的时间到了,杀手不得不放弃追杀江雪和另一名成员——就是江雪现在六叔刘尚坤,他后来因为与我们的基地失去联系,刘尚坤便留在21世纪隐姓埋名,在江雪家当仆人,秘密保护江雪母女俩,直到五年前,江雪的母亲不幸出车祸死后。刘尚坤偶然接通了时空电波与我们取得联系,因此才带着江雪返回到现在。后来卡尔主席认为要想治理好人类的未来,必需从过去着手。我们从历史角度分析,确定你为我们在21世纪救世主组织成员之一,便派江雪暗中保护你。”

我不解地说:“从21世纪着手治理好人类,何不从更早呢?因为21世纪已经把人类的文明和环境搞得千疮百孔了。”

黑格说:“因为过去的时代过于落后,要发展起来更慢,而21世纪是人类最繁荣富强的时代。只有从那时开时,又省时,又省力。”

我还是不懂,反正是一头雾水。我说:“我这次误到未来世界,也是你们策划的吗?”

黑格说:“是的。不这样你已经死了。”

我说:“那么你们一开始为什么要骗我?”

黑格朝江雪笑了笑,说:“这个你得问江雪。不过,我说时空隧道机器坏了,这是真的。昨天我们才修好,因为有些星际物质昨天才用飞碟运来。现在技术员正在调试机器的性能,再过三个小时你们就可以飞回过去了。”

我掉转头朝着江雪问道:“江雪,这是为什么?”

江雪说:“干嘛告诉你,骗都骗了,还要问为什么。为什么的答案就是你是笨蛋。”

我说:“你们为什么又不早点救我,在骊姬那婊子向我下毒手时就阻止她的阴谋,不是更好。”

江雪说:“好什么好?古人说过什么?”

我说:“古人说的话那么多,我怎么知道说了什么?”

她说:“笨蛋,老子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知道吗?”

我说:“不知道。”

她伸手过来,我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摆开架子,逗她道:“江雪,你别欺人太盛。”

黑格笑道:“喂,喂,好了,够了。你们要闹,回到21世纪有你们闹的。现在我们要出发了。”

黑格带着我们来到发射站,与我们告了别。我和江雪,进入一间小机舱里,并排坐到一台椅子上。不一会只觉得天昏地转,江雪紧紧抓住我的手。一闪眼,我们停了下来,落在繁华的街头,这里满眼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顿时有一种无比的亲切感。

我激动地拉住一个经过身旁的女人的手,高兴地说:“您好!”

她尖叫道:“神精病啊!”我松开手,她慌忙跑开,路人们都用惊异的目光投向我和江雪,指指点点。我愣住了,一看江雪,江雪黑脸篷头,像个疯婆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江雪敲了我一下头,道:“快走啦,你还嫌丢人现眼不够是吧。”我被她强行拖着就跑。

我忙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自己看。”我朝玻璃橱窗里的自己一看,一个蓬头黑脸,像个被火烧过的男人,就是我吗?我惊叫道:“啊——!”纵身飞起,赶快逃离人群。

江雪飞追过来,咯咯直笑道:“逃什么嘛,多帅呀,像个非洲火鸡。”

我反驳道:“要像,你比我像一百倍。”

她朝我扭屁股,摇头晃脑地做出怪诞的笑脸,逗得我笑得没力气飞,唰地掉落下去,一头扎进一个富翁家的后院宽大的游泳池里。里面有一对男女在游鸳鸯泳。江雪紧接着也扑咚掉下来。我从水里哗地冒出水面,那对光溜溜的男女见到我们大叫道:“有鬼啊——!”

江雪从水里冒出来,头上长角,鼻子像牛鼻子,两颗犬牙暴突,眼睛像绿灯泡一样睁得老大,脸色像鬼一样一下绿,一下白。她朝他们张牙舞爪地游过去,说:“我要吃了你们。”

那女的大惊失色,死死抱住那男的,男的一脚把她踢开,女的大叫道:“亲爱的救我!”

男的拼命向岸边游,说:“去你妈的。”

女的一边朝岸边游,一边哭着说:“你不是说过要爱我一辈子,还要保护我一生一世吗。你这个大骗子!”

江雪朝女人愈游愈近。

女的惊叫道:“求你不要吃我。”说着指向那男人:“他肉多,去吃她。求你啦!”眼看江雪就要追上那女的,女的吓得游不动了,尖叫道:“求你不要吃我。不要,不要!”

那男的快游到岸边,嘴里骂道:“死八婆,说我肉多。想吃我,门都没有。”

江雪可能听见,大吼一声,腾地从水中蹿起朝那男人扑去。

我趁机游到那女的面前,她见到我,花容恢复了些活色,忙说:“你不要杀我。我是巴巴不拉。”

我问:“巴巴不拉是谁?”

她向我抛个媚眼,随即嗲声嗲气道:“我就是演那个飞飞飞……”她说了一大串飞飞,脸上显出尴尬,显然自己也不知道演了什么了。这妞还是个电影明星,没想到电影明星这么差劲,连自己演的作品也飞飞飞不明白。我说:“你好漂亮哟。”

她笑道:“是吗?谢谢!”说着朝我靠过来,光溜溜的。“你长得好帅哟,我最喜欢你这种男人了。”

你是公共汽车,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不过被漂亮女人说我帅,的确怪高兴的。我说:“他是你男人。”

她说:“噢,不!他是个婊子养的男人。”

你还不是一样是个婊子,将来养个孩子不也是个婊子养的。我说:“你这个房子挺豪华的嘛。”

她说:“噢,这不是我的,是那个婊子养的。”

女人啊女人。我说:“你最近演了什么新作?”

她说:“最近演了严立真指导的电影《晚宴》,前天有好几个大导演都来找我。像张艺谋,还有陈凯歌、李安、布鲁特地。尤其是王晶那个色鬼,我才不理他们。”

我说:“严立真是谁呀?”

她说:“你没听说过?”

我说:“听过这么个人的名字,但没见过他那个人。”

她说:“大导演呢。”

我说:“是吗?他拍过什么电影呀?”

她有点为难了,正要说着,忽然,江雪朝我们丢来一只啤酒瓶,我一闪开,啤酒瓶咣地砸在她的头上。她双眼一翻,眼珠子转了几转,嘴里说:“严立真要我我……”话还没有说完就沉了下去。

我一把抱起她。

江雪站在岸上冲我大叫道:“不许抱!”

我说:“你把她打昏了,不抱她会溺死的。”

她气得直跺脚。

我一个纵身飞起,抱着光溜溜的女人放上游泳池的岸上,就跑过去。

那男人双脚被绑着光溜溜地倒挂在一根柱子上,下部被江雪用一块抹布样的东由上而遮住。他嘴里一个劲地说:“放我下来!哎哟哟。我有钱,你们放我下来,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你们要多少我给你们多少。”

江雪说:“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谁稀罕你的臭钱。”

他说:“小姐,钱可是万能的神呀,你有了它就会知道它的威力了。”

江雪朝他脸上倒了一瓶蕃茄酱。他大叫道:“放我下来,救命啊!”这时,有几个保镖从别墅后院的大门里冲了过来。

江雪冲了上去,与他们展开厮斗。

我坐到池边的太阳伞下的躺椅上,吃他们准备好的水果,喝着红牛,看着江雪将一个个保镖打倒在地。然后,我起身走过去。把一只龙果朝那男人的嘴里塞进去,骂道:“巴巴不拉说你是婊子养的。”

他狂乱地摇头晃脑,哼哼地乱叫。

我走到江雪身后拍拍她的肩,说:“玩够了吧。咱们回去吧。”

“我跟你很亲密吗。”她把我的**开说:“放尊重点。”

我向她敬个礼,俏皮道:“是,遵命江小姐。”

我们俩飞出别墅,在空中飞行时,我问她:“江雪,我们去哪?”

她拧头朝我看了看,说:“去表妹家,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我不高兴了,说:“为什么我们非得回去呢。我们已经了解到骊姬他们的阴谋,我完全可以自己去行动,用不着再麻烦陶先生了。”

她说:“你难道不想见我表妹,她可是个好女孩。你要是对不起她非杀了你。”

我沉默不语。

她又说:“我警告你我们这次奇遇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别人问起就说我们俩被怪风卷到亚马逊丛林去了,结果被那里的土人捉住,后来逃了出来。但又迷了路,七逃八逃才逃出来,知道吗。”

我笑道:“你这话鬼才信。”

“我说了个提纲,你不会编呀,真笨。”

我跟在江雪的身后像在噩梦中一样,恍恍惚惚地落了下去。在陶府门前,江雪上前按了按大门的可视门铃。不一会儿门卫出来开门,一见到江雪和我大惊道:“鬼啊——!”说着砰地关上铅合金大门。

江雪一怒之下带着我纵身飞起,越过高墙电网,飞入宽大的院内。见那个门卫正慌慌张张地朝大厅一路跑去叫喊着:“太太,小姐,有鬼啊——!”

江雪上前拦住他,给了他一巴掌,说:“鬼你个头,我明明是人,乱叫什么。”他眼珠子一瞪,双腿一直,扑通吓昏了过去。这时,从螺旋梯上婷婷走下陶清,她一见到我们,惊呆在楼梯上,瞠目结舌地问:“表姐,吴平哥,真的是你们吗?”

江雪上前笑哈哈地说:“当然是我们,你表姐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陶清一脸的惊恐瞬间消失,破惊为喜,从螺旋梯上跑下来,一把抱住江雪,喜极泪下道:“表姐,清儿好想你们啊!”她的确憔悴了很多。

我一见到她心里很复杂,愣愣地站着。

江雪和她絮叨了好一会儿。

陶清朝我看过来,郁郁地说:“吴平哥。”说着一把扑过来。

我一把抱住她,心潮澎湃。我的眼睛却在看着江雪。江雪,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说:“表妹你们小两口好久没见,亲热亲热。我去找姨妈去。”

陶清娇羞地从我怀里出来,对着江雪说:“表姐。妈不在家,她到牛伯家跟刘伯母她们打麻将去了。你身上全湿了。你跟我来,去换洗一下吧。”

江雪忙说:“我没事,我回家去换。他身上也全湿了,你带他去吧。”说着她不等陶清说话就出了门纵身飞去。我望着江雪飞去的背影心里乱乱的。

陶清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说:“吴平哥。”

我愣愣地问:“什么?”

她把头轻轻地枕到我的肩头,说:“我好想你!那天听说你出了事,我都觉得天都塌了。我连学都没再去上了。”

唉!为什么这一切要变得这么复杂啊!我的手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真的有情于她而抬了起来,轻轻地搂着她浑圆的肩膀。也许我是在自欺,也许我是在麻痹自己不要去爱江雪,想把心连同爱和痛都牵引到陶清的身上,但我内心深处明白我在痛苦,在为难。爱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陶清将我引到我以前的卧室,她要给我宽衣。我却怎么也无法接受她的要求。她在我面前,我觉得更加痛苦,更加会想江雪。我快被这一切击垮了。我请她出去。她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出去了。

我脱得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像个罪人,像个逃犯,像个在无边无际的荒漠里的流浪人,像个在爱恨情仇的漩涡里不能自拔的熊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见门铃在大作。我从浴缸里起来,用浴巾抹干身上的水珠,披上浴衣,走到门边开了门,是陶清。她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套换洗的新衣服,笑着说:“吴平哥,我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你看合不合身。”说着走了进来,放到衣架上,挂起。

我关上门,说:“谢谢你!”

她朝我娇羞地笑道:“你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跟她讲点什么才好?

她把灰色的西装从衣架上拿下来,解开包装抖了抖,拿过来在我身前比了比,笑道:“嗯,挺好的。你穿上试试看,要是不合身,我再叫他们换一套来。我记得你上次的号码,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我在她面前脱下浴衣。她脸红起来,眼睛告诉我,她想要那个。我佯装没看懂,穿上衬衫和内裤,然后穿上外套,说:“嗯,很合身。谢谢你!”

她突然眼泪掉了下来,抱着我说:“吴平哥,我好想你!”她的泪水在我的脖上流淌。我却一点也受不到感动。我反而害怕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我像木头似的,呆呆地站着。她抱了一会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松开手,单纯的眼睛里有了很复杂的神色,望着我。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吐出一句:“对不起!”她的眼睛圆圆地睁到最大,不相信似的望着我的眼睛。我无力直视他,连忙掉开目光,低下头,很难堪地站在她面前。

她过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你休息吧,呆会儿,我爸爸会回来的。我刚才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说完向我很礼貌地道了别,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门里。

我站在厚厚的地毯上,久久地凝望着她消失的背影,不能自己。我木木地走到阳台上,夕阳正在远处的海平线上向宽广的海面沉下去。我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啊!

这时我听见有人按门铃,我开了门,一个佣人告诉我说:“吴先生,陶先生回来了,请您到大厅去一下。”

我说:“谢谢您!好的。”

我跟着他穿过几条回廊走到大厅里,宽大而又豪华的大厅里,陶朱公一脸的笑正站在门口迎接我。

陶清站在父亲身旁朝我笑。

陶朱公见到我,老远就喜道:“哎呀,上帝保佑啊!太子殿下,老臣一听见你回来,还以为老臣人老耳聩。此时一见,真乃天意啊,天意啊!‘大难不死,必有厚福’!请!请!”

我忙说:“多谢陶伯伯的吉言。”

陶清上前来换着我的胳膊。忽然,门外响起江雪的声音:“大姨父,还有我呢。”话音刚落,人已跑到我们面前。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装,人也更加显得精神漂亮起来。

陶朱公哈哈乐道:“这鬼丫头,你呀阎王爷都怕你三分,你是女中的孙猴子。”

江雪撒娇道:“大姨父就是会说话,怎么对我的赞美之词就变得这么坏了呀。”说着做出不高兴的样子,换起陶朱公的胳膊,嘿嘿地笑。

陶朱公拍了拍她的头,说:“就你古灵精怪,要是再赞美你几句,你还不飞天了。”

江雪嘴巴一噘,说:“我本来就会飞天嘛。”

他们一路说笑。陶清一路挽着我的胳膊,江雪一路挽着陶朱公的胳膊,走到大厅内的餐桌前,餐桌是一张很宽长的长方形西式就餐桌,可以一时容纳二十多个人同时用餐。

我和陶清坐一边,江雪和陶朱公坐一边,我们面对面地坐着,吃着佣人们端上来的精美佳肴。

陶清的母亲可能在牛府打麻将忘了回家了。陶朱公也不问这些。只是江雪在吃饭时问了一下陶清。陶清只说:“我刚才打过母亲的手机,可能没电了,关了机。”

陶朱公生气道:“你母亲早就忘了这个家。”

陶清说:“爸爸,你就不要生气了吗。妈妈也只是打几圈麻将嘛,你犯得着这样生气吗。”

陶朱公说:“好,好,我说不过你们母女俩。”说着朝我笑道:“在家里我是孤臣,腹背受敌。哈哈。”

江雪抿嘴不吭声,抬眼瞟瞟我,又瞟瞟陶清,像没事儿似的很平静地喝着她的烫。

陶朱公问我:“你们那次空难后,我到处派人去找你们的下落。到现我还派着人在出事点搜查你们的下落呢。其他人都找到了,唯独你们俩失踪了,可把我急坏了!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被……”

江雪接过我话头,说:“大姨父,空难时我知道他法力没我高,我就死拽住他。就在这时有一股强劲的气流将我们呼啦哗啦地就吹到天空中打转转,等我们落下后。你猜,我们到了哪里?”

陶朱公和陶清都睁大眼睛,问:“到了哪里?”

江雪卖关子,道:“这是天机,不能告诉你们。”

我扑哧笑了一声。

江雪冲我嚷道:“你笑什么?你敢说不是真的。”

我说:“你说的全是真的,是真的。”

陶清拉着我说:“吴平哥,你说嘛,表姐很坏。你就告诉我吧。”

江雪说:“哎呀,死妹子,你才认识他几天就不要我这个表姐了。”

陶清说:“谁叫表姐不说实话。”

江雪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实话。”

陶朱公说:“好了,好了,江雪不想说,就不说嘛。天机不可泄露。这样很好,很好。”

我听出陶朱公话里有话,语气告诉我他在生气。

我忙说:“对不起陶伯伯,我们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好说,你要听肯定会是一大堆假话。”

陶朱公朝我笑道:“你还叫我陶伯伯,过些日子咱们腾出时间给你和陶清把亲事办了,你说好不好?”

我被他这么一说,喝到嘴里的汤都自动流了出来,一时愣怔地不知道回答了。

过了会儿听见陶清说:“爸爸。吴平哥刚大难脱险归来,你就让他休息好了再提嘛。”

陶朱公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自己做决定。现在的社会男女婚姻要求自由。我听你们的。”

他说着转向江雪说:“鬼丫头,你说是不是。”

江雪高声道:“大姨父说的对。”猛然又怪声怪气地冒了一句:“他们早办了好,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一席四人吃完晚餐,后来陶朱公有朋友找他出去应酬,便早早离去了,他临走时嘱咐我,叫我先好好休息。他有很多越国的最新消息,要告诉我,等我休息好了,他再跟我商量如何对付骊姬的战略。

江雪玩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了。

陶清陪我回到房里,她显然想留下来陪我。但我以很累为由,用一个根本不能当由头的话将她拒之门外。我心里真的很矛盾,更加很痛苦,这一切也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也许是三个人的痛苦,三个人都有着三个人无法明白和向对方挑明的痛苦,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