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帝六年除夕前夜,在后来的夏国史上那被称为最诡异也是最迅速的宫变,因为来得毫无征兆,也结束得无比的迅速,消息都没有传出宫闱,一场宫变便已经落下序幕,后记史官无数次想要提笔记下这精彩的一夜,可惜却无从下笔,成为毕生之憾。

——

虽然今晚的宫变并非阡妩本意,但是为了这场宫变她谋划了半年之久,动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也亏得太后沉不住气帮她选了一个好日子,正好可以过一个安心的年。

外面天色骤变,发起这件惊天大事的阡妩却仿佛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一般,从容不迫的将桌上的膳食一点点消灭,最后喝掉一碗甜点,还吃了两片橘子解腻!

炎落和齐爵几乎是同时得到宫中的消息,震惊了一瞬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府,一个奔去丞相府,一个去赵国公府,将那急匆匆从宫中奔来报信的探子诛杀在了半路,然后,一夜寂静!

也有人隐隐察觉了不对,但是宫门已经下钥,禁卫军已经将所有地方封锁,不准任何人探听丝毫的消息。

然后,第二天早上,当某些察觉到风声的大臣怀着微微忐忑的心来到金銮殿早朝,只见金銮殿上的三把椅子全都空着,就在众人疑惑猜测的时候,一袭碧蓝色镶貂绒牡丹华服的阡妩缓缓而来,简单的碧玉云鬓优高贵却不显华丽,妆容简单,少了些凌厉强势,但是一样让人不敢亵渎。

“昨夜宫中出了刺客,意图行刺本宫与太后,刚好太后去寻本宫,那些刺客错把太后当成本宫,差点伤了太后,好在太后身边的庆公公以命相护才救下太后,岳迟指挥使赶来亲自护送太后回寿安殿,怎知那刺客居然藏身太后轻功,太后两次遇刺,惊吓过度,需要静养,各位大臣就别去打扰太后休养了!”

今早终于收到消息,赵国公在宫门一开就进宫去寿安殿,可惜路上层层关卡,他连内宫都没进去,其中猫腻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但是他如何能猜不到,此刻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看着阡妩:“刺客?为何皇后却安然无恙?连惊吓都没有?”

这话怒意十足,可见裴献气得不清,阡妩看去,失笑:“赵国公似乎觉得本宫没有受伤是罪,照国公的意思,本宫是不是该被刺客刺上几剑,若是不幸死了,那就皆大欢喜?”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裴献也不能这么说,怒哼一声:“微臣不敢!不过太后娘娘信心坚定,何等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被区区刺客吓到?”

“本宫不是太后,回答不了国公的问题,事实如此,本宫也不多说,刺客之事岳迟少将已经全力追查,朝堂的事情就拜托各位大人了!”

话落竟然是转身就要走,裴献上前一步:“微臣去后宫探望太后,却连后宫就进不了,敢问皇后娘娘这又是何意?”

阡妩脚步一停:“刺客下落不明,后宫当然要严加守卫,莫非本宫做错了?”

“哼!皇后娘娘查刺客,却不准微臣见太后,将后宫把持,不知皇后娘娘是何居心?”

“本宫何时不准国公见太后了?”阡妩缓缓转身,笑得仪态万千:“国公什么时候想去见太后都可以,本宫绝不阻拦!”

赵国公感觉身后一阵冷风扫过,心中警惕,明明他特别想要见太后确认事情,可是阡妩突然这么说,他反而觉得有什么阴谋,莫非她想要连他一起杀死在禁宫?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阡妩就是那个意思,心中慌了,按理说一个皇后不可能明目张胆诛杀朝廷命官,可是刺客……多好的借口!

见裴献面色迟疑,阡妩冷笑,看向满朝武:“各位大人可有何疑问?若是没有,本宫便回去了!”

“皇后留步!”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门口想起,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已经消失在朝堂许久的丞相魏言之一身正一品官府缓缓走来,气色红润,步伐稳沉,一点都不像是旧病在床的人,那双眼睛耀耀慑人,满含犀利算计。

而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熏王,两人并肩走来,金銮殿的气氛都变了。

老尚书眯眼:“魏大人这是痊愈了?”

魏言之负手走来:“本官也不过是前两日刚刚清醒,本来还想休养些时日,却没想到宫中出了刺客,这才不得不上朝,这些时日齐大人辛苦了!”

老尚书捋了一下胡须:“大家同朝为官,为国效力,何谈辛苦?”

“齐大人所言甚是,我等都是为大夏江山考虑,自然一切以国事为重!”魏言之一脸正直忠臣的表情:“如今摄政王重伤,太后遇刺受惊,朝中无主,但不能让天下人以为我夏国皇室无人,所以本官提议让熏王暂代朝政,不知各位大臣意下如何?”

裴献本来还想着太后的事情,可是魏言之这一出竟是让他一下子迟疑了,若是太后不能上朝,正是借此机会让熏王入朝,然后步步掌权的好机会,可是若是没了太后,朝廷的权力就不在裴家手里,似乎也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心中思量,却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权衡!

满朝武似乎没想到事情转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点,熏王入朝,而后若是皇上有恙,这熏王就是赵国公和丞相等人扶持的对象,一样可以和摄政王争夺,又是一场死局。

阡妩差点没被气死,感情她弄了这么多动静,最后还是得走到这一步,熏王若是入朝,有裴献、魏言之等人的势力,加上他自己那份心性,绝对比太后难缠多了。

虽然这件事情谁都不想看到,但是却又合乎情理,摄政王和太后同时出事,江山无主,推出一个夏氏王爷当权再合适不过,所以愣是连辩驳的话都一下子找不出来。

阡妩抬头看向齐爵和炎落,两

人也看向她,阡妩看见他们眼中的复杂,然后转开眼眸,一道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阡妩眼眸转去,对上的是熏王笑得很无害的脸,宛若邻家的弟弟一般无害,可是这无害下面掩藏的是滔天的野心。

“丞相大人的话并不无道理,不过皇室的皇子并非只有熏王一人,不论是长幼还是才学,似乎三皇子殿下更加适合!”炎落突然开口,邪气一笑:“丞相大人觉得呢?”

炎落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然后又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如妖如魔的容颜。

齐爵担心的看着阡妩,阡妩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事。

魏言之眯眼:“炎上卿入朝时日不多,对朝堂之事似乎并不了解,先帝尚且在世的时候,三皇子便被发配至封地,甚至名言不得染指朝政,所以三皇子纵容才学兼备,我等也不能违逆先帝的旨意!”

说着转头看向老尚书:“齐大人也曾亲耳听到先帝此言,可为本官证明!”

老尚书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被点到名才缓缓抬头,睿智的眼眸扫过熏王和炎落,最后看向金銮殿上面的龙椅:“魏大人忧心国家大事一片赤胆忠心,不过魏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摄政王虽然受伤,但是可不像魏大人那般昏迷不醒不知人事,朝中琐碎的事情不用烦他,但是大事他还是能处理,况且如今已是岁末,再过四月皇上便可从皇陵归来,无需劳烦熏王!”

“老尚书的意思是就这样让金銮殿空着,让人以为我夏国皇室无人么?”

老尚书眼皮都没有掀:“夏国皇室每一个帝王都有进皇陵历练,照魏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进皇陵的时候其他王爷就可主持朝政,那这夏国的江山岂不早就乱套了?”

魏言之一噎:“本官也是为江山考虑,怎可以次相比?摄政王重伤至今,伤势未明,难道就因为王爷还算清醒,就将国之大事搁置,万一摄政王一年半载无法痊愈,江山动荡,谁来负责?”

“本王负责!”夏寂宸浑厚性感的声音传来,众官员一惊,比魏言之的出现还让他们惊讶。

阡妩听到那一声的时候也是愣住,然后缓缓转身便看见夏寂宸坐在木制的轮椅之上由岳迟推着进来,见他这幅摸样,阡妩突然觉得眼中一涩,眼泪都差点落下,重生一世,她倒是变得感性了。

夏寂宸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那柔和的线条和眼中溢出的柔情却显示这他此刻的心情。

转头看向殿中间,身上的气势骤然冷冽,黑色的星眸慑人威严:“本王虽然受了点伤,但并非成了废人,皇上在皇陵刻苦学习,本王也定会守好这江山,夏国也无需第二个摄政王!”

魏言之脸色难看,他以为夏寂宸过了断龙石和龙渊,就算不死也残,所以他在得到太后出事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让熏王上位,对他来说辅佐一个可以成为帝王的王爷可比沦为一个女人的裙下之臣要心甘情愿得多,可是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算到夏寂宸居然可以起来。

跟他相比,熏王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若非这里是金銮殿,他都想杀人了,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单纯无害的笑着:“皇叔的伤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如此本王也放心了,还以为回来看不见皇叔呢!”

夏寂宸看向熏王,威严的点点头:“熏王年幼离朝,想必也没去皇城看看,本王回安排两个人陪熏王好好逛逛!”

熏王还没来得急拒绝,齐爵却上前一步:“微臣对皇城再熟悉不过,况且与熏王年纪相当,愿陪熏王一游!”

夏寂宸有些意外,不过没有多言,点点头:“如此甚好,那便由齐侍郎陪同熏王!”

夏君哲气得拳头紧握,该死的,他都没有答应,凭什么就这样决定了?谁要游皇城了?谁要那什么齐侍郎陪?心中怒火中烧,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咬着牙含笑接受:“多谢皇叔美意,劳烦齐大人了!”

齐小魔王破天荒的笑得无比灿烂友好:“熏王客气了,一点都不麻烦!”折磨你怎么会嫌麻烦呢?居然敢给他看中的女人送珠宝首饰,居然敢在青鸾殿里待上一整天,他不好好招待一番怎对得起自己呢?

夏君哲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看齐爵的笑虽然有些不正常,但是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不好的感觉从何而来。

一场夺权的戏码最终以夏寂宸的出场而结束,裴献懊恼不已,失了逼问阡妩的机会,又没有将熏王扶上位,这算是满盘皆输了!

魏言之好不容易算准了时间现身,结果却被反将一军,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不过他想走,却有人不准备放过他,比如被他好好照顾了一次的阡妩,她可是好好的记着呢!

“魏大人留步!”

阡妩清亮的声音在金銮殿中极为突兀,还没来得急走远的各位官员都不自主的放慢脚步,想要听听又有什么八卦!

魏言之本想装作没听见,他旁边的司徒风抬手拦下他:“丞相大人!皇后娘娘叫你呢!”

魏言之怒瞪司徒风一眼,不得不转身拱手:“皇后娘娘有事?”

阡妩从九阶龙台上缓缓走下,碧蓝色金线绣花的裙摆铺在身后,说不出的华丽大气,她嘴角噙着笑意,连眉眼都笑得扬起,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她的心情不错,不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开心有点诡异呢?

阡妩在三级台阶高的放下站住,笑声道:“本宫还没有恭喜魏丞相痊愈归朝呢,自从魏丞相半年多前突然昏迷,本宫可是没有一天不盼着魏大人苏醒,果然黄天不负有心人,也许是苍天听到了本宫的祷告,魏大人终于醒来,本宫实在是欢喜,特意给魏大人准备了

不少礼物,希望魏大人中意!”

诡异!无比的诡异!明明皇后对着丞相说着眸中可以称之为暧昧的话,可是不知为何落在众人耳朵里只有一个想法:魏言之要倒霉了!

皇后虽然动手过数次,也给过众人震惊,可没有一次笑得这么灿烂,那欢喜是真是的,可那威胁和潜藏的杀意也是真实的。

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刚刚还蜗牛一般的朝臣瞬间如潮水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魏言之哪儿能不知道阡妩话中的意思,心中也紧了几分,尤其是想到那件事情还有夏寂宸的参与,更是让他额头都滴汗了:“微臣谢过皇后美意,先行告退!”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灰溜溜的走了。

阡妩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冷下去,最后甚至可以用阴狠来形容:魏言之!本宫一定不会杀你,不过会让你今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

敛下眼眸收敛情绪,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身抬头对夏寂宸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拂开了裙摆抬步走上去:“我没事!你快些回去躺着!”

见阡妩表情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夏寂宸这才对她点点头,然后岳迟推着夏寂宸快速出去,阡妩自然也跟着离开!

齐爵站到熏王的面前,他比熏王高那么一点点,毫无敬意的睨着熏王:“都散朝了,王爷还不走?”

熏王收回目光看着眼前齐爵,面对齐爵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敌视,他实在是不能做到视若无睹:“本王可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齐侍郎!”

齐爵梗着脖子:“没有!王爷还是请吧!”没有得罪他,纯属看他不爽而已!

崇明殿

当岳迟将夏寂宸推入崇明殿,早就等在那里的老尚书立刻挥手让两个人把夏寂宸扶到**,衣服都没脱,而是至极用剪刀从背后剪开,那一层层缠绕的绷带已经从里面渗出了血,剪刀将绷带剪开,刚刚结的伽因为血和绷带连在一起,最后只能一点点撕开,等到将那绷带取下的时候,夏寂宸的后背早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两个大夫摸样的人快速将那血肉清洗,消毒,然后将白白的药粉倒上去,还有一种黑色的油再抹上一层,这才用绷带再一次将夏寂宸的腰背裹上,一行人弄完这一切才发现这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阡妩静静的站在柱子旁边,眼睛都没有眨的看着他们完成了一切。

老尚书轻叹一声,对着他们挥挥手,然后带着所有人出去,将这里留给夏寂宸和阡妩。

夏寂宸显然是痛到了极致,因此也并未注意到阡妩的到来,此刻看她的摸样定是看了许久,轻叹一声:“你该去主持大局才是!”

阡妩沉默了一下,然后提了裙摆走上床榻之前,夏寂宸伤的是背,所以只能趴着,阡妩弯腰靠近,在夏寂宸复杂的目光中吻上他的侧脸,他灼热的温度从唇上传来,透过血液流淌,似乎能温暖她的心。

夏寂宸就这样被她吻着,然后缓缓伸出手将她放在一侧的手握住,就算在皇陵里快要死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的后悔,如今看着完好无损的她,他就算痛,也甘之如饴。

他以为他唯一的选择是皇位和王位,是生还是死,却不知道原来他还有一个选择,竟然是为她连生死都不顾。

阡妩缓缓起身,没有露出一丝伤痛,也没有多看他的伤一眼:“今晚还有晚宴,你能支持得住么?”

这一刻她倒是有些后悔昨夜把太后弄掉了!该死的,她只顾着生气,却忘了这一茬!早上差点被魏言之钻了空子,晚上夏寂宸还得痛苦,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决定。

夏寂宸唇畔微微浅笑:“无碍!倒是你,若是独自撑不住的时候别硬撑,老尚书在朝多年,他能帮衬你!”

“好了!我阡妩若是点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被人弄死了!”阡妩在床边缓缓蹲下身与夏寂宸平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下去,最后她只得一抹浅笑,然后轻骂:“夏寂宸!你这个傻瓜!”

话落凑过去一下子咬在他的唇上,是想要狠狠的咬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失了力道,两人目光交汇,最后只剩缠绵的一吻。

许久才分开,两人气喘吁吁,相视一笑然后紧紧的贴在一起,阡妩不知道这一刻是否能称之为爱,但是至少她现在是喜欢这夏寂宸的,深深地喜欢着。

从崇明殿出来,阡妩就看见门口的几尊门神,齐老爷子和岳迟,还有几个侍卫一起守在那里,饶是阡妩脸皮子厚不顾及,可是这样偷吃被人守门的感觉还真不好,尤其是一个还是长辈,一个是人家的兄弟,怎么都觉得怪异啊!

岳迟忠心夏寂宸,对阡妩也有着尊敬,而且在他看来两人绝对般配,自然乐见其成;而老尚书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赌约,他虽然觉得夏寂宸冲动去皇陵做得不对,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而且活着回来,那么如今得到了阡妩的心,他的赌约胜算也大了不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阡妩撇了老尚书一点,低哼一声:“老狐狸!”

待阡妩走远,老尚书还捋这自己的胡子笑得自得,姜还是老的辣,皇后丫头,咱们走着瞧!

太后收到惊吓,摄政王重伤,结果这最后主持大宴的事情落到了阡妩这个皇后身上,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明明没有想要掌权,为的不过是阻止某些权力的滋长,却不想最后竟然将权力卷到了手里。

虽然是主持大局,起身也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不过一场君臣同乐的大宴,早有人准备好了节目,只能主角的参与就是。

穿过御花

园准备回青鸾殿,最后却不想可三皇子夏君棠在御花园的梅花夹道上相遇,两人同时站定步子,目光平视这对方,雪白的梅花开得正艳,寒风吹落了花瓣,分不清是落下的雪还是花瓣飘过。

夏君棠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立在梅树下的女子,虽然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但是却丝毫没有淡化他对她的印象,他向来排斥女子,可是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他的脑海中便存下了她的影子,至今不散,按理说她灭了他的势力,甚至杀了那个所谓的生母对他挑衅,他应该很像除掉她的,可是没有,此刻面对面的站立,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然后狠狠的占有,这种冲动他从未有过,二十年的清心寡欲,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正常,连他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可是此刻他才知道,他也是正常男人,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冲动想要征服的女人而已!

掠夺、霸道、占有的目光,熟悉的感觉传来,阡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退后,可是……他已经忘记了不是么?阡妩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步往前,自若的睨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之后就要错身走过去。

而在她错身过去的瞬间,一条手臂挡在了她的面前,不等她恼怒,一朵娇艳欲滴的白梅落在她的眼前,幽暗的梅香扑鼻,耳畔是夏君棠的声音:“花娇赠美人,本殿虽然觉得这梅花不如牡丹配得上娘娘的气质,不过希望娘娘莫要拒绝!”

阡妩抬手接过,将花枝在手中转了一圈,抬眸看着前方:“三皇子的美意本宫领了,不过人不该妄想与自己不配的东西,到时候东施效颦,还不如拿手摧花不是?”

手中的花枝落下,裙摆拂过,竟是比那寒霜风雪还无情!

三皇子的表情一僵,眯眼看着阡妩走远,她这是在提醒他不要肖想皇位,还是不要觊觎她?看着她无情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痛,明明不过相见两次,可是为何他却感觉这份无情和失落那么的熟悉,似乎有什么潜藏在灵魂深处快要崩出来,是谁?是谁?

地上的梅花印着白梅刺伤他的眼,他似乎看见一个红色妖艳的背影离开,而在她身后一朵娇艳的血色玫瑰跌在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剧烈的头疼将他从幻象中拉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阡妩一路走回青鸾殿,撩开珠帘躺到**,此刻她需要安静一下,本以为可以做到毫不在乎,可是真当面对的时候,记忆却如藤蔓将她缠绕,让她呼吸不得,那*的交缠和深深的纠葛,并非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因为外面风雪太大,大宴设在极乐殿,出了皇族的宴席是分开的,其他人的则是圆桌,因为除夕大宴可以允许带家眷,所以基本上是一个大臣的一家或者两家坐在一桌。

天色刚刚有些昏暗,宫灯燃起,大宴开始!朝中官员领着自己的家眷相继入座,等待皇族之人的出现。

因为是年末盛宴,阡妩换了一身茜素红凤袍,头坠镂空金饰,雍容华贵,一样让人惊艳无比;她并非特意要惊艳谁,但是她习惯了在每一场宴会、每一个人的面前精心装扮自己,也许越是鲜明,才越是能掩盖她内心的黑暗!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阡妩抬手:“免礼!”

因为皇上不在,中间设的是两个位置,一个是夏寂宸的,一个曾经是太后的,如今属于皇后,当阡妩坐上那个席位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昭示着皇宫的天彻底的变了!

也许是被气得过头,赵国公裴献和丞相魏言之直接推辞不来大宴,魏言之是因为今日一早的事情,而裴献则是因为后宫的太后,如阡妩所说,她没有阻挡他去看太后,然而看到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不看,因为太后已经不单单是惊吓,而是……疯了!看见他只知道说让他不要杀她,俨然就是被刺杀之后恐惧的摸样,这个样子,他如何质问阡妩?

相比那两个的难堪,熏王的脸皮就厚得多了,一身藏蓝色王爷正服,依旧挂着无害的笑:“见过皇后娘娘!”

阡妩抬手:“王爷免礼!”

熏王深深看了阡妩一眼,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齐爵直接上来将他的身子挡住:“臣参见皇后娘娘!”

阡妩哪儿不知道齐爵的小动作,莞尔抬眸:“齐侍郎免礼,熏王第一次回朝,齐侍郎就陪在王爷身边为他讲些趣事解闷吧!”

“臣遵旨!”话落竟是直接将熏王推到了位置上,夏君哲怒瞪齐爵,可是齐爵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得他又火无处发,差点没憋死。

所有大臣几乎都到齐,三皇子才姗姗来迟,而他的出现让许多官家小姐都看直了眼,辰的绅士体现的不是他的行为,而是他的气质,干净、温和、俊朗,没有刻意装出来的高贵,反而在优从容中多了贵气。

阡妩缓缓看去,对上他的目光,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阡妩不得不承认的便是辰的俊美,前世里她见过来自各国的男子,而其中最俊美的便是辰和勒斐,勒斐是混血儿,有着东方人的含蓄,五官也菱角分明,黑发蓝眸,稳沉中有带着几分……可恶又可恨!

而辰是西方绅士,五官立体深刻,让人过不不忘,带着幽默风趣,有种独特的男人魅力,让女人心甘情愿沦为他的俘虏;虽然穿越来了这里,他的容颜也完全没了曾经的影子,可是依旧俊美无比,剑眉墨色,眉角微扬,挺拔的鼻,薄厚适中的唇,线条分明却不会觉得刚毅,下巴微尖却不觉得突兀,他气质优却站得笔挺,白色广袖华服将他修长的身形勾勒,明明是如幻如仙的颜色,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一种优贵气,那番气场就算与夏寂宸站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失色分毫。

目光掠过他的目光收回,却突然看见他衣摆处用银线绣的白梅,这才发现他穿的居然不是皇子的正服,而是一件云锦白梅的衣服,再一次看向他的目光,那里含着阡

阡妩再熟悉不过的自信,这是挑衅?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三皇子微微倾身,没有拱手,却也不会觉得不敬。

阡妩觉得似乎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但实在想不出何处出了偏差,敛下眸子轻叹:“免礼!”

三皇子起身坐到位置,阡妩一看差点翻白眼,居然是她旁边的位置,相隔距离不过两米,存心让她膈应么?

“摄政王到!”

随着太监一声唱和,所有人起身迎接夏寂宸:“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夏寂宸坐到轮椅上被推进来,一身藏青色团龙华服将他衬得稳沉威严:“免礼!”

阡妩站着身子等他靠近才坐下,相视一眼,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除夕大宴自然少不了恭贺送礼说吉祥话,这个皇后存在了多年,一直都是被众人忽视的对象,比小皇帝还忽视得透彻,所以以往别说送礼了,能想起来都稀奇,可是今年不同,皇后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地位,加上太后失势,众人自然是连忙往皇后面前送,甚至把本来准备给太后的礼物都一并送上,没过一会儿,阡妩收到的东西居然比夏寂宸还多。

不管是有心还无心,众人都少不了祝福一番,阡妩回答得面部都抽筋,这也不比以前的宴会轻松,虽然是坐着,可是所有人都朝着你过来,连偷懒都没有。

察觉到夏寂宸关心的目光,阡妩转头对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宣布开宴,一排排宫女太监端着美酒佳肴进来,整个宴会才真正热闹起来,阡妩懒洋洋的吃着,明明都做得很不错,可是此刻却突然有种食之无味的感觉,连平时用来消遣的瓜子儿都没了味道。

想到瓜子儿,阡妩突然想到了夏寂宸,不自主的转头看去,然后一碟儿剥好壳的瓜子儿就递了过来,阡妩失笑,他还真给她剥,也不看看这里多少人盯着。

“王爷!今日已是除夕,辞旧迎新,可喜可贺,臣敬你一杯!”一个大臣拿着杯站起来道。

夏寂宸自然不能扫兴,拿起桌上的杯子:“张大人请!”

阡妩皱眉,他有伤在身如何能喝烈酒,还没等她阻止,夏寂宸便已经将酒一饮而尽,桌下的手伸过来来将她的手握住,在她手心画了几笔,是一个字:水!

阡妩莞尔,将他的手回握,当着这么多人做小动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一个人起了头,这敬来的酒也不少,好在以水代替,不然若是酒,他这伤又得加重了,酒过三巡,夏寂宸便以身体不适离开,阡妩知道定然是伤口支持不住,若不然他不会离席;没了夏寂宸,阡妩也不怎么想待下去,就在她想着怎么离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啪!啪啪!”透过殿门可以看见五彩的烟花爆开,竟然是在烧烟花了,岁末迎新,举过欢喜,这烟花据说要烧足一个时辰。

“啊!烟花!”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见的大烟花,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大人都喜欢看,大多数人都起身往门口去看烟花,不过阡妩却没那么心思,刚刚起身准备离席,身旁一双修长的手递上一个盒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皇后喜欢!”

阡妩看了眼三皇子,迟疑了一下抬手去拿那盒子,没等她手碰到,盒子‘啪’的打开,里面躺着一支大红色宝石雕刻的牡丹花簪,金做的簪和流苏,华贵夺目。

三皇子拿起那支发簪,再自然不过的将发簪别到阡妩的发髻之上:“本殿一直觉得牡丹与皇后最配,果然!”

阡妩眯眼温怒:“三皇子不觉得逾越了么?”

“本殿只是为皇后娘娘的美貌倾倒,有何逾越?”

阡妩一抚袖,竟是一言未发便离开,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三皇子看着阡妩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愈发的复杂。

城楼上烟花还在不断燃放,五彩的天空让这宫灯都有些乏味,阡妩抬手:“你们都去玩你们的,本宫一个人走走!”

“虽然是除夕,可是娘娘一个人走未免不安全!”德安担心道。

“好了!”阡妩抬手:“这是命令,不许跟来!”

阡妩拿过静容手中的披风往身上一披,径自走出了回廊往后宫走去,路上的宫女太监都欣喜的看着天空的烟火,就连侍卫也不自主的看向外面,阡妩这么走过,居然没有一人发现。

因为后宫无妃,所以偌大的后宫完全空置,除了打扫的宫女,几乎没人会在后宫出现;阡妩找了一处偏僻安静的红梅院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然而她刚刚坐下就感觉有人靠近,而且武功极高,下意识的警惕出手,却在发现来人的时候惊了一下:“齐爵!你怎么跟来了?”

齐爵的脸上没有往日的傲气嚣张,甚至少了那种鲜活,那双眼中填满了复杂,让阡妩都有一瞬觉得不认识了。

齐爵走上前,无视阡妩诧异的目光,一把将她抱住,然后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唔!”

阡妩第一反应是挣开,不过下一刻就松了力道,改为揽着齐爵的腰,静静的承受着他的吻;齐爵这两天的火很大,一个炎落已经让他很窝火了,而夏寂宸的伤就像在他心里添了一个炉子,将他反复煎熬,意识到夏寂宸爱得不必自己浅,意识到夏寂宸对阡妩的付出,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夺,可是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下了那么多功夫才让她终于接受他回到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守着护着,生怕她讨厌他,经历过撕心裂肺

的痛才明白要争夺,他怎么能退却?

本以为能等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天,可是她与夏寂宸之间的恩爱,亲密无间深深的刺痛这他的眼、他的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还有熏王那隐藏着的爱慕,以及三皇子毫不掩饰的示好,他都觉得要崩溃。

抬手一把扯掉阡妩头上那朵牡丹发簪,霸道呵道:“不准带他的东西,连给他碰一下都不可以!”

他靠近的时候阡妩就知道他喝了酒,刚刚席间她没注意,没想到他喝得还不少,没有阻止他将发簪丢弃,只是看着他:“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你就想赶我走,就是嫌爷碍着你了不是?”齐爵突然怒声质问,一双漂亮的眸子氤氲了雾气,明明是怒瞪,可是怎么看都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阡妩觉得自己似乎也醉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齐爵的脸,不自主的就想要哄他。

齐爵怒的挥开她的手,可是瞬间觉得自己任性,一把将阡妩抵在身后的梅树上,低头抵在她的肩头,闷声道:“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阡妩仰头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阡妩!”见阡妩眼中的茫然无辜,齐爵怒火更胜,一把将阡妩扣住,咬牙切齿:“爷那一次就不该放过你的!”

狠狠的咬下,带着恨不得将她生吃掉的狠劲儿,阡妩吃痛,然后顿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被他咬得疼了,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想齐爵瞬间放轻了力度,灼热的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伸了进来,这份青涩和忐忑让阡妩心尖微微一颤,最终没有拒绝,抬手将他揽住,仰头承受着他的吻。

齐爵在阡妩接受的瞬间得到了鼓舞,心中一直徘徊的念想瞬间打破思绪冲了出来,大掌将阡妩的披风扯开丢在地上铺开,抱住阡妩一转,直接将她压在了雪地之中,亲吻密密落下,从忐忑到急切,然后渐渐变成膜拜,最后被激情燃烧,疼了这么久,煎熬了这么久,在这一刻终于圆满,她终于是他的人了!

热情过后,余温犹存,就算是雪地之中却也不觉得冷,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仿佛连心也靠近了,齐爵不断的亲吻着阡妩,怎么亲都亲不够,此刻他的心都快甜得溢出蜜糖了,那什么怨气,什么挣扎都见鬼去吧,他此刻只知道他得到了她,再也不会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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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妞们失望了,没有多更,只是因为卡,内存不足,所以迟更了,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