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阡妩就这样躺在**数着分分秒秒过日子,眉头夏寂宸都会服侍她,从不假手于人,而她晚上都意外的睡得极沉,本来每晚都是夏寂宸睡在身旁,可是早上她都能闻到澈儿的味道;而夏寂宸每次带来的食物几乎没有变过,差点让她崩溃,不过她忍了!

连着四天的修养,加上萧沉雪留下的药,她的伤口终于完全结痂,然后可以小心的自己撑着站起来了。

“呼!”在站起来那一瞬间阡妩长呼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一手抚着腰慢慢走几步,确定没有大碍了才往前走,在殿内转了一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旁边夏寂宸薄薄的披风披在身上出了门去。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阡妩眼皮一抽:“岳迟?”

岳迟拿着佩剑站在门口,而顺着他身后看去,整个崇明殿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阡妩扶额,这算怎么回事?

岳迟以为阡妩担心自己被人知道,连忙道:“娘娘不必担心,这些都是王爷的亲兵,不会有人泄露娘娘的行踪,我等负责保护娘娘安危,娘娘大可安心休养!”

阡妩瞬间觉得腰疼,本来只想着安安静静养伤,却没想到一墙之隔外面居然是这幅景象,一国皇后在摄政王这里养伤,几百士兵护驾,这都算什么事儿啊?澈儿不知道才怪了!

“娘娘可是要找王爷?”见阡妩扫视四周,岳迟忙道:“王爷在偏殿厨房,一会儿就来,娘娘还是回去休息吧!”

偏殿厨房?阡妩眼皮又是一抽,顿时觉得腰不疼了,是肺疼,她果然没猜错,话说这夏寂宸好好的摄政王不做跑到厨房里去,这到底是想要闹哪样?

捂着伤口转身想要进去,可是最后却还是停下了,一把抓住岳迟的衣服:“扶本宫过去!”

皇后要去看自家王爷,岳迟怎么会不答应?虽然他不是那种八婆的人,但是他知道王爷在乎这个皇后,而他心里也佩服皇后,也觉得只有皇后才配得上自家王爷,如果王爷和皇后能走到一起,那绝对是皆大欢喜;尤其是王爷这几日的默默守护,他在外面都看得感动,皇后去看了,一定会更感动的。

阡妩被岳迟扶着,就这样不急不缓的往偏殿而去,两百多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对于阡妩来说实在是有点难度,走到最后额头都疼出细汗了,不过她没有出声,这点伤口疼算不了什么。

终于来到偏殿,岳迟指了指不远处的厨房,然后放开阡妩的手退到一边,站得笔直宛若标兵。

阡妩哪儿能不知道他这是想撮合她和夏寂宸呢,不过她懒得理他们的小心思就是了,将身上的披风拢了一下,等腰上的疼缓和了一下才往前走,步子不自主的便轻,一直走到厨房的门口,当她往里面看去的时候,纵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了,心中无数种不能言喻的情绪升起,无端的有一丝沉重。

不大的厨房中,一身藏青色朝服都没来得急换下的男人,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容颜,明明该是那种让人膜拜的人,此刻却做着与他形象完全不相符的事情,他面对着一锅汤,一边拿勺子试了一下,然后又加一点点盐进去,然后再试。

直到汤的味道调好了,他才转身,又从旁边的锅里捞出一块煮熟的牛肉,拿着菜刀,熟练的将牛肉切成一片一片的。

阡妩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直到他将所有的东西弄好放进食盒,抬步准备出来的瞬间,四目相对,他这才发现她的存在。

夏寂宸握住食盒的手一僵,随即自然的走出来,抬手将她扶住:“伤口刚刚愈合怎么就起来了?”

阡妩借着他的力道转身,然后让他扶着一路往回走:“再躺下去我都快发霉了,就想起来走走!”

“可疼?”

“还好!”

“坚持两步就到了!”

“嗯!”

在岳迟和一干亲卫意味不明的注视中,夏寂宸扶着阡妩一路往回,两人走得极慢,相互搀扶着走,宛如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

进到殿中,夏寂宸将食盒放下,然后把阡妩抱到**躺下,这才打开食盒,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摆上,虽然动作跟以往一样,可是却始终多了一丝不自然。

阡妩拿起筷子吃饭,夹了两片牛肉放进嘴里,嚼完咽下才道:“摄政王亲自煮的饭菜,这天下能吃到的人可没几个,本宫何其有幸?”

夏寂宸扫了阡妩一眼,然后转开目光:“你的伤口愈合需要吃这些东西,也不能吃太重的味道,本王在军营之时只会做这些,你且将就吃,一切等养好伤再说!”

阡妩轻叹放下碗筷:“夏寂宸!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样的!”

夏寂宸没有看她的眼睛,只看她放下的碗筷,微微皱眉:“真的很难吃?”

阡妩摇头:“再难吃的东西我都吃过,与这比起来,这已经是美味了!”

显然,这算不算夸奖!阡妩放松身子往身后一靠,然后看着头顶,突然问道:“夏寂宸!你恨不恨我?”

夏寂宸转头看向她:“为何要恨?”

为何要恨?阡妩目光看向夏寂宸,对上他深邃沉寂的目光,竟然一瞬间没了言语,为何要恨么?曾经有人说恨她无情,恨她花心,恨她冷血,可是他们说这恨,却还是忍不住要往她身上贴,为的不过是她可以给予他们的金钱以及权力,而夏寂宸,他什么都不要

他权势滔天,皇权之下第一人,若非她阻挡着他,他怕早已是帝王,而她什么都给不了他,除了这具身体。

阡妩闭上眼:“夏寂宸!你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明明是我一直在伤你的心,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傻不傻啊?”

“你这样问就证明你比本王还傻!”夏寂宸终于伸手触摸她的脸,微微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柔滑的肌肤:“当初是本王将你夺了过来,那么这一切的后果都该由我自己来承担,也许怨过也恨过,不过怨的是我自己,恨的是命运,它让我在人生中遇见了你,却没有让我参与你曾经的人生,所以我没法在你心间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子,我比任何人都晚了一步,但是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

阡妩愣愣的看着夏寂宸,脸上是他的大掌,带着安心的温度,她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夏寂宸,这一刻清楚的听见那冰山深处裂开了缝隙,若对齐爵只是出于男女之情的心动,那么对于夏寂宸,她是真正的想要接受,不仅仅是身体,而是用心却接受。

阡妩抬手握住夏寂宸的手轻轻摩擦,心跳不自觉的失了规律:勒斐!如果你再不出现,她真的会被眼前的男人攻陷的!

刚刚觉醒却至今没能说出口的心意,在岁月蹉跎之后,剩下的恐怕不是爱,而是执念,她其实都不知道若是勒斐真的重生,她是否还能爱她,但是她知道若是继续被夏寂宸这样靠近,她迟早有一天会城池失守沦陷的。

察觉到阡妩的情绪变化,夏寂宸心中划过一抹愉悦,再摸了两下收回手:“快吃东西吧,不然等下都凉了!”

阡妩听话拿起碗筷继续吃东西,明明是一样的饭菜,却似乎吃出了不同的味道。

那日之后,两人都没有多纠结,阡妩继续养伤,而夏寂宸一如既往的做着那味道平平的饭菜,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相处,可是有什么似乎在悄然改变。

终于,在第七天之后,阡妩终于躺不住了,让岳迟传信给静容,待到静容前来,立刻让她准备好软轿,直接去了储秀宫,静容将那些选出来的女子全部聚集在那里!

静容担心的看着阡妩去,却不敢问她怎么受的伤,为何又在摄政王殿中修养,只是将这几日自己做的事情汇报一遍:“奴婢按照娘娘吩咐给他们安排了礼教嬷嬷和司乐坊的舞姬,这几日严厉的训练,已经小有所成,一切还算顺利,倒是皇上,似乎吃饭没有以前那么多,但是每晚都准时歇下,没有像第一晚那样魂不守舍了!”

当然不会魂不守舍了,因为每天晚上他都是偷偷跑去她身边睡的!阡妩心中默道。

说起来澈儿这件事她还有些头疼,她是怕澈儿担心所以才在夏寂宸那里,甚至还借口出宫去了,可是澈儿一个晚上之后就找到了她,然后跟夏寂宸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只在她睡着之后才去陪她,若不是她对澈儿的味道记忆深刻,她恐怕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真不知道那小家伙想做什么!

“二公主应该快到了吧?”

“二公主明日就到,五公主和六公主还需要三天左右!”

三天!阡妩抬眸:“希望还能来得急!”

静容奇怪的看了阡妩一眼,其实她一直不知道阡妩选这些女子做什么,给皇上选妃皇上也太小了,如果说摄政王,可是王爷一定看不上这些女人,那她选这么多女子做什么?而且还赶在几个公主回来之前,莫非跟几个公主有关?

凤辇到达储秀宫,阡妩在静容的搀扶下躺倒早就准备好的柔软软榻上,不远处那些收到命令的宫女全部来到,一共四十三人,是静容精挑细选之后留下的,年龄有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无一不是姿容上佳,就算两个看起来样貌差点,但是却很有灵气,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各有各的特色。

“参见皇后娘娘!”几十人齐齐拜下。

阡妩抬手:“都平身!抬起头!”

“是!”

有大胆的直接看着阡妩,胆子小的都不敢太高,也有怀着疑惑偷偷看的,总之各种各样的性情都有,虽然阡妩还不是很满意,但是想到她们只接受几天训练,而且还保留着几分真性情,也就没有多说了。

阡妩对静容道:“把他们分成三组,每一组保持每个人的品性都不一样,好好给本宫养着,本宫不希望她们的身上有任何一点瑕疵!”

静容小心应下,在陪阡妩回去的路上,终于还是小心的问了出来:“娘娘这般养着那些女子,可是有什么大用处?”

阡妩轻笑:“用处大了!”

在静容不解的目光中阡妩缓缓道:“燕帝燕烈刑是出了名的好色,北炎帝后宫那么多美人儿,加上那么多儿子,不好色才怪,而他那些儿子,有那样的父亲,定然也不是什么好鸟,本宫本想找水城的美人儿,可惜那里的女子太出名,而且多数已经不是处子,虽然宫里的女子差强人意了些,但还是勉强可以!”

静容惊讶:“娘娘的意思是要将这些宫女送给他们?”

“没人会嫌弃自己的女人多不是?”

“可是五公主和六公主答应么?”

“她们不答应也得答应,而且本宫会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把这些女人带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那些个宫女灌输思想,反正她们是一定要送人的,让她们想想自己是想一直当默默无闻的宫女,还是做一次飞上枝头的凤凰,尽量勾出她们的野心,懂么?”

静容连忙点头:“奴婢懂了,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阡妩磕上眸子,虽然让静容准备

了,但是她对这些女子可没有抱多大的幻象,她要的只是混淆视听而已,虽然她很想送几个美人儿去搅乱两国的后宫,但是可惜至今为止除了水城那几个花魁,她还真没见到能勾引得男人欲罢不能的女子,美人计也得有资本不是?

“娘娘!是去崇明殿还是回帝寝殿?”静容突然问道。

阡妩思绪一顿:“青鸾殿!”

“是!”静容应声,心中却是一叹,皇上今晚肯定又要伤心了!

“阿姐!”

天色刚刚暗下来,夏君澈就迈着小腿儿跑来了青鸾殿,至于什么帝寝殿还是青鸾殿的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只要有阿姐的地方就行了!

阡妩正在画图,听到他的呼声放下笔:“刚刚从御书房出来?”

“嗯!”夏君澈点点头走过去挨着阡妩坐下:“在商议迎接几个公主回来的事情,还有燕帝和北炎的两个皇子需要安置!”

阡妩抬手摸摸夏君澈的头,虽然觉得把一个皇子当小孩子摸确实有点不像话,不过对她来说夏君澈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澈儿觉得你的三个姐姐怎样?”

夏君澈连忙直起身,很义正言辞的道:“阿姐说错了,她们虽然是夏国的公主,但是不是澈儿的姐姐,澈儿的姐姐只有你一个,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见他一副表忠心的样子,阡妩不由得失笑:“是是是!阿姐错了,澈儿只有阿姐一个!”

阡妩知道血脉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所以她才会选择在夏君澈回来之前设计熏王,为的就是将熏王和澈儿隔开,不让他背负对血亲下手的罪恶;这三个公主归来,几乎没有一个怀着好意,虽然一切尚未开始,但是结局都已经可以想象,她想知道澈儿的态度,这样她出手才会有分寸,可是如今看来,还真是她多想了。

皇家的孩子本就无情,澈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对兄弟血脉几乎没有一丝感情,而澈儿和阿弟是一个人,对这些姐姐没有感情也很正常,这样想着更加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阿姐!”澈儿抱住阡妩的手,站着身子微微俯视坐着的阡妩,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阡妩,里面全是认真:“澈儿会保护阿姐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姐!”

阡妩摸摸澈儿的脸:“阿姐一直都被你保护着,你做阿姐的小小守护神好不好?”

守护神?澈儿的眼睛瞬间噌亮,然后用力的点头:“好!”

阡妩宠溺的看着澈儿,明明能从皇陵中出来,甚至能独自坐在龙椅之上,已经向一国帝王的路上迈步,可是每次在她面前就变成一个单纯的孩子,还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姐弟吃了晚膳,夏君澈自然光明正大的赖在青鸾殿,阡妩也说不出赶他回去的话,便由着他了,让他枕在她的腿上睡去,而她则继续画自己没有画完的东西。这一次不是武器设计,而是一些花纹。

女人不管容貌如何,其实脱掉衣服也就那样,对于阅女无数的男人来说,美人儿显然已经是一个麻木的词,那么就需要一些新鲜的,比如脱掉衣服之后意外的惊喜,虽然不能保证能荣宠不断,至少短时间可以抓住男人爱新鲜的心情。

阡妩放下画笔,她已经画了二十多张了,为了这些宫女她也算尽心,最后就只看她们自己有没有那本事了。

挥手让旁边的宫女将这些收起来,看了看躺在她怀着的夏君澈,弯腰将他抱起。

“娘娘!”静容大惊失色:“您的伤刚刚好,要不奴婢来吧?”

阡妩摇摇头:“无碍!这小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六十斤,感觉好像瘦了呢!”

静容见阡妩还能这么自然的说话才放了心,不过听到阡妩的称呼她有些无语,‘小家伙’?也只有皇后娘娘敢这么称呼皇上了!

阡妩将夏君澈放到**,自己在他旁边躺下,拉被子将澈儿盖好,这才拥着他小小的身子睡去。

夏君澈闭着眼睛被阡妩抱着,心中却纠结得睡不着,他不该让受伤的阿姐抱他的,他是坏孩子,可是被阿姐抱着,他觉得好幸福,这么多天都是他挨着阿姐睡,阿姐终于抱他了,阿姐会不会讨厌他呢?

一夜到天明,终于到了二公主和太妃回宫这一天,虽然不说武百官相迎,但是作为皇帝夏君澈还是要带着官员去迎接一下,免得被人议论,不过夏君澈才不管,只命令礼部尚书去迎接,自己则去处理政事了。

而阡妩,她可没觉得这世上有人值得她忍着腰伤亲自迎接,说起来,那个杀手还没有消息,千万别让她知道那个杀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然,她一定会好好‘迎接’他们。

梁太妃为先帝生下了二公主,在先帝死后她用一些东西和太后交换,换到与二公主一同去边疆颐养天年,也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主儿,不过却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因为梁太妃今年其实也不过三十七岁,据说魅力不减,风韵犹存,在偏远的边疆,又没有人约束,自然是赖不住寂寞,司徒柔递上来的消息中,这太妃的情人来头可不小呢。

先帝大哥的长子,因为皇位更替被流放边关的世子,也算得上是皇族血脉,而且这些年没少在边关活动,说没有野心,傻子都不信!

阡妩的腰伤口正在愈合,痒得她心烦,谁都不想理,可是她不想去招惹人家,可是人家却不一定想要放过她,这梁太妃和二公主提督夫人想要夏君澈亲自迎接耍耍威风的愿望落空,立刻就朝阡妩的青鸾殿奔来,势必要摆摆架子才心里舒坦。

梁太妃年轻时期就是出名

的美人儿,虽然身在边疆,但是过的依旧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加上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反倒是二公主因为生了几个孩子身子走样,脸上也多了色斑,看起来比她母亲还老。

梁太妃一身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穿的大红色牡丹宫装,一身雕花金饰好不华丽,浓妆艳抹,束腰抹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正得荣宠的狐狸精呢;而二公主倒是一身规规矩矩的青蓝色浩命夫人的服侍,不过眉宇间透着高傲和戾气,眼睛眯起有一点倒三角,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好相与且心高气傲的人,正房的气势十足,倒是没什么不妥,不过两母女走在一起,实在是有点让人搞不清谁是谁!

两人带着几个丫鬟直接就往青鸾殿里冲,当然,还没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阿喜拦下:“皇后娘娘在休息,不见任何人!”

梁太妃一挺胸,**冷笑:“怎么!莫非你们皇后没告诉你今天本太妃回来么?还不快去让你们皇后出来迎接,还没侍寝就摆上正宫的架势,咱们皇家什么时候这么尊卑不分了?”

阿喜看了眼她那快要掉出来的胸,顿觉恶心,这也是太妃?“皇后娘娘在休息,太妃若是想见皇后,还是等娘娘醒来再说!”

一旁沉默的二公主突然抬手‘啪’的一巴掌扇在阿喜的脸上,声音响亮刺耳,阿喜猝不及防被扇得踉跄,等他站定的时候整张脸瞬间红肿,还带着三条深深的血痕;而二公主正接过旁边丫鬟递来的帕子拭擦手上尖锐指套上的血迹。

不屑的睨了阿喜:“一条看门的阉狗,谁给你胆子在本公主面前放肆的?”

话落直接就要带着人进去。

阿喜压下眼中的怒意,再一次挡在门口,没有理脸上滴血的伤口,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刚刚歇下,不见任何人!”

“胆子不小啊!”梁太妃嗤笑。

“下贱的阉人,找死么?”二公主厉声喝道,那恶毒凌厉的目光落在阿喜身上,就仿佛看到了肮脏的苍蝇一样。

身为太监本是无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这样侮辱,就算是太监也有尊严不是?阿喜死死握拳咬牙忍住怒火,一动都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绝对不能让人进去。

“呵!果然是个忠心的奴才!”二公主冷笑,抬起带着五个指套的手再一次狠狠的扇下。

不过这一次她的巴掌没有落到阿喜的脸上,而是被一个同样身形瘦小的太监接住,没等她开声发火,静容从里面走了出来,扫了一眼两人,然后看向阿喜,低喝道:“阿喜!你怎么回事?”

阿喜吓得连忙对静容跪下:“姑姑恕罪!”

二公主一把甩开那个太监的手站定,高傲的等着这些奴才匍匐道歉;梁太妃**的挺胸:“还不快让你们皇后出来迎接本太妃?”

静容完全当两人是空气,看着阿喜怒其不争道:“你看你这成什么样子?德安把你培养成娘娘的贴身太监,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阿喜心中委曲,可是却不敢说,只道:“奴才知错!”

静容冷哼:“知错就好!你可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打你就是打娘娘的脸,打了娘娘的脸该如何?”

阿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头愣愣的看着静容:“姑姑?”

静容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也是心疼,声音却还是喝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明天就去浣衣局报到吧!”

静容怒气冲冲的教训完就转身进去了,让本来等着他们跪地迎接的梁太妃和二公主傻眼,二公主怒喝:“你给本公主站住,叫你们皇后出来迎接本公主!”

梁太妃也是怒哼:“看来本太妃该教教皇后这宫中的尊卑礼仪了!”

两人直接越过地上跪着的阿喜气冲冲的就要进去,却不想她们刚刚要踏入青鸾殿的殿门之时,突然一股力道将她们同时扯回去,两人狼狈的倒下,身旁的丫鬟都来不及扶!

“啊!”

“救命!

瞬间门口乱作一团,梁太妃惊呼:“哎呀!本太妃的衣服掉了!”

二公主怒喝:“那个该死的奴才?”

两人挣扎着要起身,还没起来却见刚刚还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阿喜再一次站到了殿门口,他的旁边还有四个跟他差不多的太监,五个人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们,阿喜冷声道:“打阿喜就是打娘娘的脸,打娘娘脸的人就是侮辱皇室,对皇后娘娘不敬的人……十倍还之!”

“你们这群阉人要敢什么?本宫可是公主!”二公主怒喝。

梁太妃捂着心口,恼怒的时候都不忘**一下:“你们敢对本太妃不敬?”

阿喜鄙夷的扫过梁太妃的心口:“你还是收起这幅摸样吧,奴才等是阉人!”

话落抬手‘啪’的一巴掌甩在二公主的脸上,立刻传来二公主鬼嚎的声音:“你这个阉人居然敢打本公主……”

“啪啪啪啪啪……”连续几巴掌扇下去,二公主一头的金钗散落,一张脸瞬间肿了,但是她还是在不断怒骂:“本公主杀了你,杀了你!”

阿喜冷笑,将剩下的几巴掌一同送上,然后看向被钳住的梁太妃和一众丫鬟:“将她们全部送审法司,敢冒充公主和太妃对皇后娘娘不敬,依法论处!”

“你们敢……唔唔唔……”二公主瞪着眼睛想要骂,可惜脸已经被打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太妃,你让白菁月出来,让她出来……唔唔……”梁太妃大惊失色吼叫道,最后直接被人唔了嘴抬出去,她不断挣扎,结果本来就低的衣服因为她的挣扎完全跌下去,整个白色的胸部暴露在太阳下,吓得她死死捂住,丢人又丢脸!

将门口处理完,阿喜瞬间没了神奇,连忙跑进内殿双膝砰的跪在阡妩的榻前,如同打霜的茄子一般:“奴才办事不利,求娘娘责罚!”

“哪里不利了?”阡妩懒懒的问道。

阿喜把头埋得更低了:“奴才让娘娘丢脸了!”

“你不是又给拿回来了么?”

“可是奴才还是给娘娘丢脸了,还让她们在门口辱骂娘娘,奴才失职,奴才没用,求皇后娘娘降罪!”阿喜一个头磕到地上,眼泪都出来了,他虽然被德安带在身边比其他人学得多一些,机灵一些,可是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太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浪,一边觉得自己委屈,一边觉得自己没用,眼泪都忍不住了!

阿喜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头‘砰砰砰’的磕在地上,让人阻止都来不及。

“好了!”阡妩终于从软榻上坐起来:“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阿喜身子僵住,微微起身,可是不敢抬头给阡妩看,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很难看:“娘娘还是别看了,奴才不敢污了娘娘凤眼!”

阡妩没好气的轻嗤,然后弯腰伸手点住阿喜的额头,让他不得不抬头,然后阡妩就看见了一个红肿流血的额头,还有肿得如同包子还有三条血痕的包子脸,以及一双满含愧疚委曲的眼睛,阡妩用力点点阿喜受伤的额头:“真丑!”

阿喜疼得咧嘴,可是却不敢发出声音。

阡妩轻哼:“活该你疼,本宫让你磕头了么?磕得那么用力,现在知道疼了?”

阿喜老老实实的听着教训!

阡妩无语,明明机灵又讨喜的一个小太监,结果被吓成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挥挥手:“静容!把他给本宫拎走,看着碍眼!”

阿喜顿时看着阡妩,皇后娘娘这是要赶走他了?可是看着榻上已经闭上眼睛的阡妩,他连求情都不敢开口,他做错了事情,娘娘嫌弃他也是应该的。

静容带着阿喜去到茶水间,见阿喜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由得轻骂:“还不快点处理你的伤口,这幅样子怎么给娘娘做事?”

阿喜垂头带着哭腔:“娘娘已经不需要奴才了,姑姑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处罚吧!”

静容没好气道:“娘娘什么时候不需要你了?”

阿喜抬头:“姑姑娘娘说奴才看着碍眼!”

静容嗤笑:“你傻啊,娘娘那是心疼你呢,娘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都不是让人欺负的主儿,她气也是气你明明是她皇后的贴身太监居然被人欺负而闷不吭声,你傻傻的磕头,娘娘戳你额头让你痛是教训你,让你傻乎乎的磕头;她没有让你直接去领罚,而是让我带你出来,是想让我给你上药,你说你平时那么机灵,怎么现在这脑子就转不过来呢?”

阿喜傻傻的看着静容:“姑姑的意思是娘娘不怪奴才?”

“她怪你做什么?”

“奴才丢了她的脸,还打了太妃和公主!”

静容白他一眼:“你不是说那是假扮太妃和公主的么?既然是假扮的,没打死已经算好的了!”

“啊?”阿喜感觉自己傻了,脑子一下子不够用,那可是真的太妃和公主,他只是情急之下那么说,但是这好像变成真的了?

静容懒得跟这傻子多说,拿了药给他摸上,给他包好伤口这才回到正殿,阡妩抬眸:“弄好了?”

静容点头:“已经上了药了,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不过那傻子还以为娘娘不要他了呢!”

阡妩轻笑:“难得有这么一个机灵的,本宫可舍不得赶走,你多提点一下就行,嚣张到无法无天不行,但是只要是本宫的人,哪怕是一个倒夜香的也不能给人欺负了去!”

静容躬身一礼:“奴婢明白!”

“对了!那人应该送到司徒那里了,派人去传话,先关上几天,等另外两人到了再说,本宫这腰疼着呢,要好好休息,没时间跟她们折腾!”

“奴婢这就去!”

阡妩躺在软榻上,抬手摸着腰间的伤口,心中思量,这梁太妃和二公主看起来就是仗着身份横行霸道罢了,而且她们似乎也没有动机要杀她,那么那个杀手是另外两人中的谁派来的呢?

阡妩那边一句假太妃和假公主就糊弄过去了,可是谁都知道这太妃和公主是真的,司徒风看着两个闹得快要掀了天的疯婆子,想着阡妩说的话,直接一抬手让人把她们关牢里去了,反正皇后有对策,先关了再说,不然这闹腾法,绝对是要人命的。

司徒风将‘假太妃和假公主’关进了审法司大牢,武百官很快就得打了消息,然后众人的态度除了开始扯了扯眼皮之外,愣是连一丝惊讶都没有;梁太妃和二公主的性格他们多少也有耳闻,而且两人今天早上直接扇了礼部尚书一巴掌扬长而去,这种性格到了皇后宫里定然也是不会收敛,而最后的结果绝对是被皇后好好收拾一顿。

朝中大臣栽了一半在皇后手里,连太后和熏王皇后都能拉下马,一个太妃和一个公主实在是不够看,众人几乎都能想象最后的结局了。

而当

德安将这件事报给夏君澈听的时候,夏君澈那娃娃脸瞬间亮了,然后一挥手:“给西南行军总督书信一封,就问他二公主和太妃是不是路上被人掉包了,夏国的二公主怎么变得又丑又老,还有那**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太妃,问他将端庄大气的太妃和尊贵善良的二公主给朕教出来!”

德安闻言差点跪了:皇上!奴才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