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受到如此地冲击,立刻似被炸药从底部炸开,一霎那间破碎的土块便凌空飞舞,那颗巨大的麦冬也瞬时飞了出去,落到几丈开外的地方。

在尘土散尽之后,目桑清楚地看到,有一个石匣子正静静地躺在土里。

这个石匣只有普通的梳妆奁大小,似乎装不下一根大梁。但是目桑知道,他看到的只是它表面的大小,也许里面有个巨大的空间。

目桑俯身细看,石匣紧闭,上了一把精致地石锁,他心中微紧,破解石锁可不是他的长项,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还是先将它拿回去,再作打算。

想毕,他便用手刨开石匣旁边的泥土,想要把它拿出来。刚要将其拿出,他却突然看到石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目桑心中一惊,赶忙放手。他静等了一会儿,似乎又没什么反应了。

又等了片刻,他再次试探着把它从泥土中拿出,刚一移动它时,泥土中又突然一道光闪过。

他立刻放下石匣,收回双手。

目桑细看这土中到底有什么古怪,瞅了半刻,他发现这土中隐隐有什么符咒。他不怕这里面有什么机关,只怕这符咒会让他在移动石匣的时候被干节察觉,让他有所准备,那便糟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盯着它。

目桑盯了一会儿,便启动慧眼一观,却发现石匣的周围有八卦悬浮在半空照着它,只要他移动石匣,便会牵动机关。

他凝视着石匣,神色凝重,心中思索着应对之法。

想了一刻,目桑便有了主意,只是只能一次成功,否则便无法补救。

他转身离开,找了一块石头,用手对它一指,一道神力注入,石头立刻被雕刻成了石匣状。

他拿起这个实心的石匣,又回到了真正的石匣边。目桑一手托着石头,一手抓着石匣,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能否成功,就在这一瞬间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它,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迅速拿走了石匣,又在同时放入了那块石头!八卦符又是一道闪光,但是在石头被放入的时候便又灭了。

目桑望着手中沉甸甸的石匣,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还是有结果!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里面到底放的是不是大梁!

他捧着可能的至关重要的证据,迅速从洞中飞掠而出,往丹阳而去。

一位神祗从天而降,落到了荆楚丹阳。他手中捧着一个石匣,快步向司神殿而去。

司神殿在丹阳的丹山顶上,在丹山的正山,巴人们正络绎不绝地向山顶而去,热闹非凡。殿前的香炉中,已经插满了香火。

目桑在丹山的后山落下云端,此处凡人不能接近,是他们神祗出入的地方。

他带着石匣走入神殿,向司神参拜罢,便把自己在洞中所历悉数禀报。

司神听他所说,也觉得十分神异,对他说:“你把石匣给我看看。”

目桑把石匣呈上,侍立在一侧。

孟涂仔细观察这个石匣,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但是他知道他手下中有一位专门破锁的人物,便吩咐人把她叫来。

此人名叫兰柯,她头上有两只发钗,专门破锁。几乎所有的锁都防不住它们。

过了片刻,一个男子领着一个女子进了殿中。

那女子一身葛布裙衫,朴素非常。她的头上挽了高髻,髻上有两只木簪。木簪雕刻精美,霎为好看。

“拜见司神。”兰柯欠身行礼。

“平身。”司神说,“兰柯,你来看看这个石匣,你是否有法打开。”

兰柯走了过去,瞧了一眼石匣子,说:“我来试试。”

说罢,她便拿下头上的一个发簪,放进了锁眼中。

兰珂小心翼翼地转动着发簪,石锁没有丝毫的反应。孟涂和目桑紧紧地盯着石锁,希望她能把它打开。

她试了半刻,石锁依然没有被打开的迹象,两个男人的眼中都露出着急的神色。

兰珂柳眉微皱,把它插回到发髻中,又把另一只木簪子取了下来。

她将它放入了锁眼中,左右转了几下,只听锁中微微地一响,石锁被打开了!

孟涂与目桑见石匣子被打开,心中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也舒缓了下来。

兰柯也是眉头舒展,她轻轻拿出发簪,放在一旁,然后又轻轻地打开石锁。

她正要伸手打开石匣,孟涂却突然喊道:“等等!”

兰柯微惊,疑道:“司神,怎么了?”

“小心!也许里面有机关!”司神一脸紧张。他无法预料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

兰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死死地盯着石匣,目桑也用紧张的眼神望着它。

孟涂把石匣转向他自己的一面,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它的开口处,然后慢慢将它打开。

石匣中并没有他想象的机关暗器,而是一个超出石匣本身大小的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安放着一根木头大梁。

司神长舒了一口气,又微微一笑,这就是他寻了多日的证据。原本这也只是个普通的案子,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牵扯了天上人间的人物,如今可以水落石出,孟涂心中也是万分欣慰。

目桑在一旁紧张地问道:“司神,怎么样?”

孟涂欣然道:“目桑,这次你立了功了,找了那么久的证据,这次终于找到了!”

兰柯虽然不知道他们找的是什么案子的证据,但是既然是证据被找到,那肯定是好事,也是心中欣喜。

“兰柯,这次你也立了功,你们两个都要奖赏。”孟涂笑着说。

“属下都是尽自己的本分!”两人齐声道。

司神满意地一笑,又吩咐左右道:“子时的时候把这个东西送到成昊氏婚姻女神庙。”

成昊氏外,一个仙女从天而降。她一身彩绫,风华绝代,只是一双妙目中尽是愁苦之色。

她此番来成昊氏,是来看一个人的。那个人是她的好姐妹。原本她应该是带着笑容来的,可是,此时此刻,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因为,她是来见她,最后一面!

此人自然就是易惜芩了。

易惜芩知道她即将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便要司神等她见忆凝最后一面,再揭发她。司神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她。

她到了这成昊氏,隐去身形,在部落中随意地走着,寻找着忆凝的身影。

部落中男男女女各行其事,道路上熙熙攘攘,路两旁房屋林立,一派安宁祥和之景。

道路就是夯土,踩起来既是硬邦邦的,也不甚平坦。

易惜芩见此场景,倒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部落中的情景了。那时的生活很简单,似乎没有太多的烦恼,即使姐妹兄弟间有矛盾,也绝不会有为了得到自己爱的人杀死自己的姐妹或是兄弟。

南窗白日羲皇上,不害渊明是晋人。

伏羲氏的时代,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是那么的简单,但是历史的车轮只能滚滚向前,那个时代,永远都回不去了。

易惜芩在这天上人间几千年,倒也看了不少爱恨情仇,一个情杀案,倒也不会给她很大的触动。但是这次犯案的是她的好姐妹,那就不得不给她造成极大的震动了。

走了多时,易惜芩终于在一条大道上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忆凝。

她身上背着一个布包,也不知是刚诊病出来还是要去诊病。易惜芩伫立在那里,看着她面对自己走来。

忆凝神色如常,脚步匆忙,任谁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去杀人。

易惜芩看到她这个样子,与当年她们姐妹分开时无异,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心中暗道:“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可是做过就是做过了,即使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那也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禁想起,忆凝常常跟她说她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医术超群的巫医,解除族人的疾苦。如果可以,她还要解除天下苍生的疾苦。

可是惜芩万万没想到,她一只手在救人,另一只手却在杀人!

顷刻之间,忆凝就与易惜芩擦肩而过,向她的身后走去。

易惜芩回过头来望着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她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转身跟着忆凝。

而忆凝对她毫无察觉,只是自顾自地走着。她不知道,此刻她的好姐妹心如刀绞。

易惜芩想要冲上去质问她为什么要杀人,可是她的身体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她走,一直走到了她的家中。

她望着忆凝进了院子,又往屋中走。

“忆凝!”

易惜芩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晨轩!

她心中吃惊不小,晨轩不是应该在上苫谷吗?怎么在这里!他又怎么认识忆凝!

晨轩虽然也是神灵,但他的修为远远在易惜芩之下,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忆凝回过头来,极为紧张地说:“你怎么来了?”

易惜芩看她神色有异,霍得心中一紧,他们俩之间,难道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但她心中奇怪,凭借忆凝的个性,应该不会像她过去那样脚踏几只船,她认定了自己爱谁就会爱谁,但是她与晨轩,也实在奇怪。

晨轩紧张地说:“奇君不在吧?”

忆凝从小就喜欢奇君,因此在那五年她们一起周游天下的时候她就给易惜芩提过,易惜芩一听晨轩这么问,心中陡然一沉。难道忆凝与他,果然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他不在。”忆凝紧张地说,“你来做什么?”

“我来给你送药的。”

忆凝有些慌乱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忙收下了晨轩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