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轩见他们都已走远,便对东君道:“其实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不知道该不该爱她。”

东君愣了一下,说:“这,这算什么问题。她犯的可是死罪,你爱她又能如何?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忘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晨轩道,“这件事可以分开看,我既可以爱她,也可以看着她伏法。”

东君又是一愣,不知该如何应答。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因为爱着忆凝,把脑子都搞坏了,连逻辑都不清了。

“我知道我这样说实在是太矛盾,我问你一个问题,还希望你不要生气。”晨轩说。

东君一听他说这话,便是心中一紧,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令他难堪的问题了。但是他们倒是熟识的很,晨轩既然预先打了招呼,让他不要生气,那他多半还是能接受。

“你说吧。”他紧张地望着自己的好友,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惜芩仙子她,她曾经与人私通。”晨轩小心翼翼地说“你,你为什么还是爱她?”

虽然他们是好兄弟,但这种问题未免太尖锐了。

东君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果晨轩没有给他打预防针,他此刻恐怕就与他翻脸了!这问题的确是够让他难堪,他一时间脸涨得通红,面带怒色。

晨轩知道他的确不该问这个“愚蠢”的问题,但是他知道,他一定可以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无论他得到的答案会让他继续对忆凝痴心一片,还是会让他决心忘记她,他都确信他在得到东君的答案以后能够做出一个另他不悔的抉择!

“东君,我绝对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他一脸赤诚,说,“我是很严肃地请教你,我知道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女子也与人私通,而且她已经嫁过人了。”

东君默默不语,但是他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不知道该如何讲与他听。但是在他的心里,自然是有答案的。

晨轩有些紧张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东君被他勾起那段千年前的往事,早已平静的心不免又起波澜。久久,他的心才平复下来。

晨轩虽然心急,但是他知道东君需要时间,也不言语,默默地等着他告诉自己他跟惜芩在一起的理由。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东君突然说。

“是什么?”晨轩紧张地问。

他一双渴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对方,好像还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紧张。他所期待的“道理”似乎是比大道还要重要的“真理”!

“其实,爱一个人,又何必要那么在意她的过去呢?”东君笑着说,“一个人过去再好,以后也可能会变坏。一个人过去再坏,也有可能变好。所以你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看她的现在和将来。惜芩再怎么样,那都是她过去的事了,而且她也早就已经受到了惩罚,我为何要一直抓着那件事不放,而错过了她现在的美好呢?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过去的错误,知道她现在爱的只有我一个,这不就够了吗?她愿意做我的妻子,只与我一个人长相厮守,我为何就不宽容些呢?这不仅是对她的宽容,也是对我自己的宽容。如果我不能与她在一起,我不仅是不放过她,也是不放过自己,我会痛苦难当,生不如死。你看现在我们结为夫妻,不是很好吗?”

晨轩听罢,思索了片刻,说:“你说的倒也是,不过,我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明白自己的错误。”

东君劝他道:“她毕竟犯的是杀人的事,与惜芩不同。惜芩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杀人偿命,她已经没有改过的机会了。所以你多想也是无益,只能说这次你是看错人了。你所爱的柳一忆凝,并不是真正的柳一忆凝,你只看到了她的美好,却没有看到她的阴暗。”

“也许吧。”晨轩苦笑道,“如果哪天她知道自己错了,我会义无反顾地爱她,我会微笑着送她去刑场。”

东君微愣了一下,劝道:“晨轩,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不苦,一点儿都不苦。”晨轩笑着说,“就像你说的,你明明爱着惜芩仙子,如果你没有与她在一起,你不也是苦的透透的?”

“这还是不同的。”

“不,兄弟,你终于帮我解开心结了。”他又笑着说,“不管她是否能明白自己的过错,我都会笑着去面对的。”

说罢他擎起酒杯,笑着说:“来,兄弟我敬你一杯,祝你和惜芩娘娘天长地久。”

东君还想劝他几句,此刻也只得举起酒杯,与他一碰。

晨轩喝下一杯酒,心中如释重负。

他心道:“忆凝,我该不该爱你,就把握在你手上了。”

他随即又起身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立刻回成昊氏去,迟了,怕是她已经……”

“你,你要去找她?”东君惊诧地问。

“是,我要去找她。”晨轩的脸上露出坚定地神色。

“可是,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东君疑道,“你,你难道还要劫人不成!”

“我当然不会劫人,我是想问她是否知道自己错了,哪怕是在她要被行刑的最后一刻。如果她知道悔过,我就原谅她,我依然爱她。如果她不知道,那就是我晨轩看错人了!”

“可是无论她是否知道自己错了,她犯下的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必须知道我是否爱她,这很重要!”

“即使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我,我要跟她成亲!”

他这么一说,把东君震的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东君才喊道:“晨轩!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你要跟一个杀人犯成亲!谁会允许你们成亲!谁会给你们时间成亲!”

“我不需要繁琐的礼节,我只要跟她随便行个礼,要大家都承认我们是夫妻便好!”晨轩坚定地说。

“你真是疯了!”东君怒骂道。

“我没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晨轩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上还浮现出了淡淡地幸福地笑意。

墨羽在一旁听着,也是目瞪口呆,一向循规蹈矩的少主,怎么竟要做这等离经叛道的疯狂事!他难道是被柳一亿凝传染了吗?

他是被“传染”了,但他不是被真正的“传染”,而是,感染。柳一忆凝的敢作敢为,早已感染了他那颗循规蹈矩的心了。她让他相信,世界上很多事,只要努力去做,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能。而如果不去做,那便真的不可能了!

“告辞。”晨轩冲着东君一抱拳,便足尖一点,飞掠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成昊氏而去。

墨羽没法,也只得跟着他一道去成昊氏。他心中着急,先不算少主是否真的要与柳一忆凝成亲,单凭他说出这句话来,容华夫人都会打断他的腿!

东君忙起身对着天空大喊晨轩的名字,可是晨轩义无反顾,绝不回头。

他心中犹疑,是否要将此事告诉惜芩呢?

不多时,晨轩便到了成昊氏,而墨羽也紧跟着到了。

墨羽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劝道:“少主,你还是别去了,她可是杀人犯!”

“我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事,我只要问问她是否知道悔改了!”晨轩道。

“那话可不能这么说!”墨羽说,“照少主这般说,那犯了法度的人都悔改了,就不受到惩罚了?”

“我,我……”晨轩急道,“我什么时候说她不用受到惩罚了!”

墨羽被他这么一问,仔细一想,似乎他真的没有说过这句话。

“可是,你说你要跟她成亲啊!”他又道。

“成亲不代表不受到惩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去劫她的!”

“可是我,我那么想的!”墨羽有些委屈地说,“东君殿下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你跟她成亲有什么意义啊!”

“我……”晨轩顿时无语。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这有点儿不可思议,有点儿不可理解,但是你放心,我是非黑白分得清楚,我知道她该受到惩罚,但是我依然可以爱她。我跟她成亲,只是想让所有人提起柳一忆凝的时候,知道她的丈夫,是我晨轩。”

“啊!”墨羽惊呼一声,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实在不能理解晨轩的思维。

“不跟你解释了。”晨轩说,“我得赶紧去部落,否则来不及了!”

此刻他已经在成昊氏的郊区,话音一落便火急火燎地往成昊氏奔去。墨羽也无法,只得在他的后面跟着。

当他进入成昊氏的时候,所见之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村庄还在,却安静地吓人。道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有的只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人!有的人还在痛苦地低吟着。有的人则完全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成昊氏往日生机荡然无存,一片森然之景。

晨轩立刻愣在了那里,吓得往后跌了一步,心中凛然。墨羽也是惊讶万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场景!他们才离开几天,这里竟发生了惊天巨变!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晨轩慌忙走到一个还有呼吸的年轻男子身边,蹲下身,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瘟疫,是瘟疫啊!”那人被病痛折磨地面色发黄,身体瘦削,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也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瘟疫!”晨轩心中一惊,怎么才几天,就发了瘟疫!而且来势如此凶猛!

他虽然是神灵,但是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对于瘟疫,他束手无策。虽然他身在仙界,但是他也清楚,这人间最怕洪水猛兽!瘟疫一过,必然死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