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凡间游走,到了成昊氏。”晨轩道,“没想到那里突然发生了瘟疫,凶猛异常,我眼看他们无法应付,又恐怕是被恶神所害,因此想找神农氏出手相救。”

“恶神?”伏羲一疑,“你指的是谁?”

“是南山山神干节。”

“一个山神为何要向一个氏族投毒?”伏羲问道,“可是族中有人得罪了他,他要降罪于成昊氏?”

“成昊氏的人的确是得罪了他,但是他们没有做错。”

“说清楚些。”

“成昊氏有个女子,叫柳一忆凝……”

他还未说下句,伏羲便打断他道:“你不必说了,我都清楚了。”

晨轩住了口,惊疑地望着他,难道他仅凭一个名字,就知道事情发生的始末了?

“她的事惜芩都已经告诉我了。”伏羲又说。

晨轩恍然大悟,他倒忘了惜芩是伏羲的女儿了。

“她现在如何了?”伏羲问。

“她跑了,至今不知所踪。”

伏羲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惜芩说,她有一半华夏族人的血统,那这么说来,还也算我的后人对不起巴人了。”

黄帝又道:“伏羲老爷,您这么说也不对,我记得巴人中也有您的骨血。”

“我的孙儿后照是带着一些人到了西边,不过现在的巴人也不光是他的后人。他去之时,那边已然是有人烟了,只是没个巴人的名号。”

晨轩在下面都听得晕了,这些民族真是错综复杂,血脉相连。如果要纠结与这个问题,那怕是纠结个三天三夜也纠结不完。

晨轩暗想,不要再分来分去了,直接说救还是不救啊,事很急啊!

他虽然内心焦灼,但是也不敢冒犯三位大神,只得耐心地等着。

伏羲微皱眉道:“既然这瘟疫不是自然产生,而是有恶神相害,如果神农氏不帮忙,成昊氏之人恐怕真的难以应付。”

“多年前,我倒是救过成昊氏一次了。”神农氏道,“这一次,我就不亲自前往了,你且说是个怎样的病症。”

“得病之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几天便要了性命。”晨轩道。

他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赶忙把袖中的那筒水拿了出来,捧着它道:“这是成昊氏几天前的井水,请您鉴别其中有什么毒物。”

一个童子接过晨轩手中之水,呈给神农氏。神农氏接过他所呈之水,闻了半刻,便道:“这水中是有一味草药能使人上吐下泄,不过仅仅是草药,便不能让其传染,一旦药性被稀释,便不会有人再中毒,这所谓的瘟疫几天便会过去,这井水中,应该不仅仅是被下了药这么简单。”

“那大仙可知道是那种药,可有对策?”晨轩又问。

“无色无味的泻药虽然有几种,但是不要紧,我那百草园中培育了一种车前草,比凡间的草药药性要强几十倍,我把它们都送与你吧。”

晨轩心中一喜,立刻拜道:“多谢神农氏。”

“如果如你所说,是有人暗害成昊氏,那把这人找出来是极要紧的。”神农氏道,“也许他是在持续的投毒,也许他还会以另外的毒药来毒害成昊氏,此人若是不找出来,成昊氏的瘟疫恐怕永远都不会结束。”

“神农氏提醒的是,我会帮他们找出暗害他们的人。”晨轩说。

神农氏吩咐童子道:“去拿车前草来。”

童子领命,出洞去拿草药。

晨轩心中喜不自胜,跪谢道:“多谢三位老爷。”

伏羲敏锐地感觉到,晨轩对成昊氏,绝不仅是巧遇瘟疫,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出手相救那么简单。他对成昊氏,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晨轩,你在成昊氏呆过多少时日?”伏羲笑着问道。

“不少时日。”晨轩说。

“你是否感觉到人间与仙界的不同了?”

“是。”晨轩说,“非常不同。”

“你喜欢上凡间了吗?”他又笑着问。

“是。”晨轩说,“那里是个很美好地方。”

墨羽在一旁心道:“不仅喜欢上凡间了,还喜欢上凡间的女子了。”

“你看到了那里的人为了嫉妒去杀人,还觉得那里美好吗?”

“当然。”晨轩说,“丑恶在哪里都是有的,若是为这个就认为凡间是个黑暗的地方,那便是带着偏见了。”

墨羽又心道:“他不仅不因此觉得凡间丑恶,甚至对杀人的那个女人,还念念不忘。”

伏羲微微一笑,以示赞同。

其他两位大神亦是欣然一笑。

他们皆是凡人成圣,对凡间的感情与看法自是与其他神灵不同。

俄顷,童子背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竹筐,进洞禀告道:“老爷,我把车前草都放在这个竹筐里了。”

竹筐中是依然晒干的车前草。晨轩也不认得什么草药,只见是一筐黑色的干草。

“你把它交与他吧。”神农氏道。

童子把竹筐取下来,交与晨轩,晨轩接过竹筐,发现它竟然“奇重无比”!说它重,并不是晨轩提着吃力,而是他感受到的重量,远远大于它应有的重量。不过对于他这个神灵来说,千斤之物对于他来说都是小事,何况他只感受到了百斤的重量。他暗想,这竹筐定有古怪,筐中的车前草,绝不只是他看得那么少。

草药是极轻的,若是几百斤,也不知是多少箩筐!

他见神农氏如此慷慨,心中不禁暗喜。

当下再拜谢道:“多谢三位大神,小神告辞了。”

“你去吧。”伏羲说。

晨轩与墨羽转身离去,又驾云回了成昊氏。

他回去之后,把所经历之事都告诉了柳一尚随等人,而后把车前草交给了他们。他们见他带回仙草,不免心中喜悦。

车前草被一点一点地从竹筐中拿了出来,果然如晨轩所料,它的数量大的惊人。若要堆起来,几乎是要堆成一个小山!

柳一尚随等人见是如此多的仙草,不禁又惊又喜。

他们把车前草分到各个巫师巫女手中,又分别煎熬,再分到各个病患手中。

此药接受了灵气,自是药力强劲,许多稍微得病重一些的人也能痊愈。柳一尚随等人虽然心中欣慰,但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又换了一种毒。

而且现在是否还有毒源他都还不清楚,心中难免还是焦虑万分。

黄昏时分,暮云蒸蔚,一个女子翩然降临。她一身白色的丝绸衣衫,在落地之后的瞬间变成了麻布衣服。

她之所以要换这一身常人装束,自然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的注意。

女子泰然自若地走入了成昊氏地界。当她进入成昊氏聚集地时,不禁吃了一惊,才短短几日,这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入其中,便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街道上几乎无人,却有不少尸体!因为已经过了几日,死人愈来愈多,而活人大多已经离开了此处,尸体无人搬运,加上天气还比较炎热,有的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虽然她已经是得道的仙子,但看到死人遍地的恐怖场景,还是心中大震。她不知道短短几日,成昊氏究竟发生了什么!柳一尚随,会有事吗?

想到此处,她顿时心慌了起来,立刻足尖一点,即刻往柳一尚随处而去!

她在一无人处降下云端,连奔带跑到了他家,却只见柳一絮儿在院子里熬药,院中飘散出浓烈地艾草和其他草药混在一起的苦涩味道。

而院中也额外架起了许多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的炉灶,每个灶上都挂着一个陶罐,熬着药。

虽然柳一絮儿不认得榆洛女,榆洛女却在暗中看到过柳一絮儿,她知道她是他的妹妹。

她站在篱笆外,一脸慌张地问:“絮儿姑娘,你大哥呢?成昊氏发生什么事了?”

絮儿扭过头来,疑问:“你是?”

“我是柳一尚随的师姐榆洛女,前几天就是我在婚姻女神庙前与柳一忆凝打斗啊!”她急道。

絮儿站起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师姐啊!大哥出去诊病去了。你快进来吧。”

榆洛女进了院子,又问道:“你们成昊氏怎么了?怎么到处是死人?”

“我们成昊氏发生了瘟疫,这些天我们都在苦战瘟疫呢!”柳一絮儿说。

“瘟疫!”榆洛女心中又是一紧,柳一尚随是巫师,如果发生了瘟疫,他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人,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你大哥他没事吧?”榆洛女忙问道。

“他不会有事的。”絮儿平静地说,“他在萤火谷吃了不少仙草之类,凡间的瘟疫奈何不了他,师姐难道不知道吗?”

榆洛女心中微慌,而后又撒谎说:“我只是太担心他,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又关心地说:“絮儿姑娘,你**凡胎的,又没吃过什么仙草,要小心。”

“我知道。”絮儿笑着说,“我现在就在熬药消毒呢!”

“嗯。”她点了点头。

“对了,你去追姐姐,追到了吗?”絮儿又问。

“没有,而且我一直打听,也没有找到一丝的线索,现在要想再找到你姐姐,恐怕难了。”榆洛女说。

“司正大人派人出去找,也没有什么消息。而且现在成昊氏发生瘟疫,所有的人都忙着应对它,也没人再出去找她了。”絮儿一脸着急地叹道,“哎,怎么会这样呢。竟然会让她跑掉。”

榆洛女原本以为她是为她不能伏法而焦虑,却又听她说:“她医术那么好,如果她在成昊氏,一定可以让我们成昊氏少死些人的。”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榆洛女叹道。

“也不知道,如果她还活着,知道了成昊氏的瘟疫,会不会回来。”絮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