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卓英惊叫一声。

“他要我死,我只能让他死。”忆凝哭道。

“可他是你哥哥啊!”卓英心中的震撼、恐惧难以言表,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下意识地一声惊呼。

她狠狠地望着他,说:“那你杀了我啊!”

“我……”卓英着急地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沉默了一会儿,卓英问:“尚随大哥的尸体呢?”

忆凝手又一挥,一具尸体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走过去,用手试探他的鼻息,又把手放到他的脖颈,果然,柳一尚随,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呆呆地望着尸体,耳边是忆凝的哭声,思绪是一片混乱。

“我们还是让尚随大哥入土为安吧。”半响,卓英才望着忆凝说,“要是絮儿回来了就不好了。”

“嗯。”忆凝点点头。

“你再使个障眼法,我抱着尚随大哥出去,找一个僻静处,把他埋了。”

“好。”忆凝再次使出障眼法,他的尸体“消失”了。

卓英抱起他的尸体,准备出去。这时,忆凝突然想起,证据还被柳一尚随捏在手里,她忙去掰他的手。可是即使是死了,柳一尚随还是紧紧的握着它,不肯放手。忆凝掰了半天,也拿不出证据来。

“忆凝,你在做什么?”卓英看不见尸体,十分不解。

“他手里拿着证据,可是握得太紧,我拿不出。”

“别管了,一会儿来不及了,我们把它与尚随大哥一起埋了便是。”

“只好如此了。”

两个人到了郊外无人处,卓英才把柳一尚随的尸体放下。忆凝轻挥衣袖,立刻飞沙走石,眼前出现一个大坑来。她又一挥手,尸体显出,两人合力将他放入坑中。

卓英忙把周围的土推进去。忆凝凝望着柳一尚随,一动不动。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脑海中闪现。虽然他们之间也有过误会,有过矛盾,但他们兄妹之间的情谊,实属深厚。如果不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忆凝怔怔地看着大哥的尸体,直到他完全被泥土掩埋,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卓英轻抚她的肩膀,心疼地说:“快走吧。”

她望着他,说:“你去拿根树枝来,做个记号。”

“可是。”卓英忧心忡忡地说,“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不会的。”忆凝坚持道:“这里还有其它的坟茔,它不会引起怀疑的。”

卓英无奈,只得从旁边的榕树上折了一根树枝。忆凝将他插在坟头,哭着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絮儿的。我也会常来看你的。”

“忆凝,你来太危险,还是我来吧。”卓英在一旁道。

“不,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忆凝抽泣着说,“不能不来为他祭奠。”

“哎。”卓英叹了一口气,说,“那你来一定要小心。”

他又拉了拉忆凝,催道:“我们快走吧!”

忆凝望了一眼尚随的坟茔,狠了狠心,与卓英匆忙向部落的方向走去。

两个背影早已无踪无影后,一个男子走到了坟茔边。

他锦衣华服,气宇轩昂。

男子长袖一挥,盖在尚随身上的黄土散尽,显露出他的身体。作为标记的树枝,也随之飞远。

他蹲下身来,拿起尚随的右手,用自己的手用力握住它,又往后一收,尚随手中的白桑花粉,便到了他的手中。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白桑花粉,又望了一眼柳一尚随,神色复杂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佩服你。”

男子起身,又轻挥衣袖,黄土重新将他的尸体掩埋。他捡起地上的树枝,重新插到他的坟前。

柳一忆凝匆匆回到家中,家里空无一人。她突然觉得家中静得可怕。

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地不停地做事,她要以此来让自己不再去想她杀了自己的大哥。

天色渐渐变暗,到了烧饭的时候。她烧起炉火后,便感觉她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下,遂坐在火塘边发呆。此时时间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概念。这已不是她第一次杀人,没有了杀应艳后的那种恐惧,但是所杀之人是她的大哥,又是她亲手所杀,不像杀应艳那般间接,她心中的难过,痛苦,难以言表。

“姐姐,你看到大哥没啊?”

她突然听到了絮儿的声音,声音离她很近,就在她的身边。忆凝被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但她一咬牙,强忍住了心中的恐慌,起身,也用一种疑惑地表情说:“我也没看到大哥。不过天已经晚了,他也该回来了吧。”

“我刚才去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大哥。”絮儿说,“不知道他跑到哪儿去了。”

“没事。”忆凝说,“我们先做饭吧,也许他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也是。”絮儿说。

说罢姐妹俩便把锅架在火炉上,开始做饭。

待她们把饭做好,却还不见柳一尚随的身影。

“姐姐。”絮儿说,“你说大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来。”

“应该不会吧。”忆凝说,“大哥那么大个人了,会出什么事呢?”

“这也说不好,我们还是再出去找找吧。”

“也好。”

姐妹俩熄了火炉,关上门,在部落中四处寻找柳一尚随,也到认得的人家中打听,只有几个人说下午曾在婚姻女神庙中看到他。

亲戚们听说柳一尚随失踪了,便纷纷出来寻找,一时间,成昊氏鸡飞狗跳。

众人在成昊氏搜寻一阵,不见他的下落,又分别到附近的山上寻找,折腾了几个时辰,依然一无所获。

第二日,忆凝与絮儿一大清早就到司正那里“报案”,说柳一尚随失踪了。

司正还是在向忆凝问话的地方“接待”她们,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

苍山坐在高堂上,心中觉得蹊跷,才发生了应艳被杀一事,柳一尚随又突然失踪,这在一向平静的成昊氏未免太过巧合了。更巧合的是,失踪的人是杀应艳最大嫌犯的哥哥。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苍山问道:“柳一尚随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昨天傍晚。”忆凝说。

“你们可曾出去找过?”苍山又问。

“我们全部落都去找了。”忆凝说,“该问的人也都问了。亲戚们也跟我们一起找大哥,可是还是没找到。”

“你们都到哪里去找了?”

“整个成昊氏都找了。”忆凝说。

“附近的西山,南山都找了。”絮儿也说。

苍山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卢婴和鹿腾说:“你们俩带人去找尚随。卢婴你沿着渝水找,鹿腾你到北山和玉龙山去找。”

两人听了司正的命令,都各自带人去找柳一尚随。

苍山又对忆凝和絮儿说:“你们别太着急了,我相信凭尚随的能力,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黑夜降临,成昊氏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蛐蛐还在草丛中鸣叫。

此时大部分的人已经入睡,但有一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也不想睡着。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骨制的匕首,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轻轻走到门前,推开门,到了平时做饭待客的前屋。她到了前屋,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前。房门没关,她走了进去。

这个屋中,也睡着一个女子。而这个睡着的女子,是她的姐姐。

她走到她面前,将匕首一下刺了下去!

睡梦中的女子有所察觉,瞬间醒转,右手迅速抓住了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握着匕首的女子奋力把匕首刺向她,两人僵持着。

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一使力,便把手握匕首的女子推了出去。女子惊呼一声,跌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女子心中大惊,这不是妹妹的声音吗?但她也只能看到她的大致轮廓,不能确定她究竟是谁。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絮儿,是你吗?”

“是我!”倒在地上的女子也站了起来,再次把匕首刺向了她。

忆凝忙躲了开去,慌问:“絮儿,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你!”絮儿的话里带着少有的杀气,说罢她又握着刺了过去。

在忆凝的印象里,絮儿是个还稚气未脱的少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杀气腾腾?

忆凝忙闪身躲过,两姐妹便在屋中打斗起来。

絮儿毕竟不像忆凝曾跟着惜芩学过武功和法术,她远不是忆凝的对手,只几招,便被忆凝制住,她手中的匕首也掉到了地上。

忆凝紧紧捏住妹妹的手,惊问:“絮儿,你到底怎么了,我是你姐姐啊!”

“我知道你是我姐姐!”絮儿怒道。她的声音里,只有愤怒,再也没有稚嫩,仿佛整个都变了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吗?”忆凝问。

“当然有!”

“什么?”

“你杀了大哥,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絮儿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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