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干节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呢?”玉姬说,“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就不爱我吗?”

“人非草木。”干节叹道,“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有一点儿的感情,但我对你,绝不是爱情。我爱的人,始终是忆凝。”

玉姬顿时泪如雨下,自己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凡间的女孩儿呢?

“看在你我的情分上,这次你私闯府库,我就不惩罚你了。”干节沉声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忆凝过不去了。”

玉姬低头不语,眼中愤愤。

干节不是不想罚她,但他了解玉姬,他越是为了忆凝罚她,她就会越恨忆凝。迟早有一天,她会致她于死地。对待玉姬,他知道只有一个字管用,那就是“哄”,而起还是有时效的,要持续不断地哄。

要让这两个女人和平共处,他就必须很好地周旋在两人之间。而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要想把两个人都治的服服帖帖,实在是要费一番功夫。

干节看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不免心中有些着急,他又柔声安慰道:“我的那些兄弟们,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不知道忆凝的存在,她什么都不是,你跟她争什么呢?”

“可是她有你的心。”玉姬幽怨地说。

“我对你又不是薄情寡义,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呢!”干节微恼。

“如果可以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别人都不知道我,我也要你的心。”玉姬幽幽道。

“如果我对你无心,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永绝后患!”干节微怒道,“可是我没有这么做,这难道还不能表示我对你有情有义吗?”

玉姬不语。

干节又道:“你不要那么不知满足,不要等我恨你的时候,你才知道悔悟!”

玉姬瞪着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烧,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致忆凝于死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给我滚出去!”干节又吼道。

玉姬“哼”了一声,便疾步出了府库。

干节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阴霾。他望了望那根大梁,暗想,这里是不能放了,得为它找个更隐蔽的所在。

可是哪里最隐蔽呢?再隐蔽能躲过一个嫉妒的女人的眼睛吗?

他的头脑里突然闪出一个令他自己都诧异的念头,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毁了它!只要毁了它,玉姬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它!

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他毁了它,忆凝还会听他的话吗?他虽然可以暂时欺骗她,但若有一天被她知道,她就不再会呆在他的身边了,他是绝对不能忍受失去她的。他冒得起这个险吗?

两个念头对抗了许久,干节还是决定将它藏到一个更为稳妥的地方。

夏季的太阳格外毒辣,炙烤着苍茫大地,人的心情也格外烦躁。

成昊氏的一个小院里,柳一尚随正在教训他的“宠物”——那只黄色的小猫。

猫儿的旁边是一个木制的笼子,门是开着的。柳一尚随手上挥舞着小树枝,怒喝道:“给我进去!”

小猫“喵喵”地叫着,似乎在求饶。柳一尚随不理会它,挥着手中的树枝,把它往笼子里赶。黄儿躲来躲去,摇尾乞怜,就是不愿意进去。

柳一尚随已经烦躁到了极点,毫不留情地用树枝抽打它毛茸茸的小身体,惹的猫儿一阵哀嚎。

他虽然心中愤怒,但同时也有些惧怕,毕竟,他不是这只猫的对手。不过柳一尚随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自从黄儿到了成昊氏,就四处打架,凡间的猫狗哪里是它的对手,它今天打伤东家的猫,明日又咬伤西家的狗,邻近的族人隔几天就来找,他不胜其烦,只得将它锁住。

原本柳一忆凝的事已经让他十分心烦,天气又如此炎热,黄儿到处惹是生非,更让他心中恼火。

柳一尚随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怕它,但是他身上有师父送的宝物,还是有底气的。此刻,他心中的愤怒战胜了恐惧,挥起树枝就是一顿乱抽,一边抽还一边怒吼着让它进去。

黄儿大概是感觉主人真的是发怒了,挨了几鞭子之后,便乖乖地进了笼子。柳一尚随松了一口气,迅速把笼子关上,猫儿在里面垂头丧气,哀叫连连。

木笼子已经被尚随施了法,一旦它进去了,就很难再逃出。

玉姬找柳一尚随

柳一尚随微微舒了口气,总算把它给“解决”了。

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望了望院中的男子,问道:“请问柳一尚随在这附近住吗?”

尚随回过头来,见是个陌生的女人,她一袭彩衣,以纱遮面,不似凡间的女子。他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妖孽。

他走了过去,说:“我就是柳一尚随,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女子定睛瞧了他一眼,说:“我是为了忆凝事而来。”

柳一尚随一听到“忆凝”两个字,便紧张起来,他疑道:“你什么意思?”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女子说。

尚随有所犹豫,毕竟对方是个妖怪,还不知道她有何企图。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个妖怪。”柳一尚随说,“我不会跟你走的。”

女子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看出自己的身份。但她也不慌张,沉着道:“你不是想揭发忆凝吗?如果你不跟我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戳到了柳一尚随的敏感神经,他举棋不定,兀自踌躇。

“虽然我是个妖孽,但我不会随便害人的。”女子又道,“你跟我来,我一定帮你揭发忆凝。”

柳一尚随咬了咬嘴唇,下了决心,就信了她吧,反正自己也未必不是她的对手。她要害自己,在这里也是一样。

于是他跟着女子到了荒郊野外。

女子把脸上的轻纱摘下,露出一张妖冶至极的脸。她朱唇轻启,对着柳一尚随邪魅地一笑。

柳一尚随正气浩然,丝毫不为所动。

她见他表情冷淡,心中不免有些恼怒,刚想要施展媚术,但又想到此次来找柳一尚随的目的,便忍住了。

“你是何方妖孽,为何来找我?”柳一尚随紧皱双眉,透着刚毅之气。

女子也不想绕什么圈子,直言道:“我来找你,是来为你提供线索的。”

“什么线索?”他心中一紧——难道是跟忆凝有关?

“你不是要大义灭亲,揭发你妹妹杀人的事吗?”玉姬道。

“的确如此。”柳一尚随用探寻地目光打量着她,问,“那你又是谁,又是如何知道此事?”

“我是南山的玉姬。南山山神。”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为情,“是我的男人。”

柳一尚随微微一怔,又恍然大悟,原来又是女人之间的争斗。

“柳一忆凝做的那点儿事,我都知道。”她又说,“我都知道。”

“她的所做所为我也知道。”柳一尚随说,“可是证据不在我的手上。”

“我知道它在哪儿啊。”玉姬笑着说,“它就被干节藏在洞府中。我可以帮你,让你拿到它。”

“你指的是那根大梁?”

“是。”

柳一尚随迟疑了一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它在哪儿,也希望忆凝,死,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偷,却要我去。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要害我吗?”

“我跟你可是一路的,你怀疑我做什么!”玉姬微恼,“我也曾去偷那根木头,可是被他发现了。他现在防我防地紧,我无法下手。我听说你跟世外高人学过几年道术,在加上我的帮助,应该可以拿到。”

柳一尚随踯躅不决,到干节的洞府中偷东西,可不是小事。

“这可是一个机会,你要把握好了。”玉姬似有些威胁地说。

柳一尚随脸色十分难看,他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好。”柳一尚随说,“我去偷。”

玉姬满意地笑了笑,说:“这就对了。”

“那我该怎么做?”柳一尚随又问。

“……”

几日后,玉姬派人给柳一尚随送信,告诉他今日午时便可动手。玉姬已告诉柳一尚随那根木头就藏在干节屋中的一面墙壁中,而她会找机会把干节引出洞府,他便可以借此机会盗取证物。

柳一尚随接到玉姬的消息,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这次很可能会有去无回,但为了世间的公平正义,他只能奋不顾身,拯救于万一。

此刻快到晌午,他从院中回到屋里,絮儿正在屋中的火塘边忙活,而柳一忆凝在一大早便已经出门了。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她便早出晚归,尽量不与他们呆在一起。

柳一尚随望着妹妹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他想告诉絮儿他将要做的事,又怕她阻止自己。若不告诉她,万一自己回不来了,岂不是连最后的交代都没有了、

他的手心冒出了冷汗,内心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而柳一絮儿对此丝毫没有察觉,仍旧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柳一尚随正在沉思之中,絮儿突然把头转过来,想要叫兄长用饭,正看见他愁眉紧锁的脸。

“大哥,你怎么了?”絮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