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来临,宁静和煦的春季,大地回春,世界和平。只是并非处处如此。至少对我的舍友来说,并非如此。

秉承女孩的教诲,开始做一个坏孩子的我,为了练手,只好拿仅有的熟人舍友开刀。

“老实,现在打游戏离不开,中午饭帮我带一下吧。”“还有我的。”金鱼,阿竿这么说,也注定了他们的悲剧。

愚人节被连坑两次,至少对我提高防备吧,拜托我之前也想想一直在学生会吃午饭的我为什么会回来吧。

如此相信我,我就只好当仁不让地好好利用了。

十一点从宿舍出来,先去学生会,在那里酒足饭饱,借一瓶胡椒粉,在女孩的笑意里告别。回到宿舍已是一点。

“老实啊,我们都饿两个小时了,今天饭怎么这么慢?”“我可是早饭都没有吃!”不出所料,迎接我的事两人有气无力的哀嚎。

“中间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说会儿话就忘记时间了。”我歉意笑道。

两人接过饭,立刻目露贪婪,急不可待。我微笑看他们开始吃,筷子慢慢夹起菜,放入口中,咀嚼。再微笑看他们然后表情僵住,喷饭。跟预料的反应差不多,不过喷饭前停顿的时间不够长。

我默默想,乘机收起笑。

“菜太辣了,水!”两人同时动起来,疯狂寻觅。

“呃,对不起,当时打饭的师傅提醒说,今天的菜味道不够,建议我去调料区自己加,我大概加错东西了。”我作出忏悔状,又拿出两瓶水,“我之前买了瓶饮料,结果再来一瓶,又再来一瓶。辣的话,送给你们吧。”这个理由,为了放胡椒粉而拧开盖子也能掩饰了。

两人正难受,一听到水,就单纯地接过,对着嘴狂灌。

我想,太过单纯也是一种罪,因为那样会诱使别人犯罪。毕竟一瓶胡椒粉,从颜色也能看出不正常了,而且一块钱的水,瓶盖上连谢谢惠顾都没有,别说再来一瓶了。我已经提示过了还上当,这就不能怨我了。

两人表情又僵住,这次停顿地稍长,然后把彼此喷地纷纷扬扬,眼泪横飞。

以上只是毫无成本的我的单独行动,要依靠时机行动,这样的还有很多。除此之外,不依靠时机行动也有,就是跟女孩联合出击。

四月份学校突然严查上课出勤人数,学生会常抽一个班在上课前点名。

于是“金鱼,阿竿,学生会得来的情报,今天上课有点名。”我微笑,看两人乖乖上课,结果乖宝宝了一天,学生会的尾巴都没有看到。

“大概消息有误。”我平静解释。

“今天一定会有。”次日继续。“消息好像又有误。”

“相信我,今天绝对有。不去的代价自己负责。”来日方长嘛。“有误。”

“今天……”“老实,你够了!”“我们绝对不会被骗了。”两人终于醒悟,誓死不去。

我叹气,拂袖而去。狼可是在大人完全不相信孩子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无论孩子说了多少次“狼来了”的谎,也要相信至少这一次他是认真的,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懂吗?

是日点名,两人含泪看我。

“终于准确了。”我说。这里面女孩起的作用是,她可以决定哪天哪节课去哪里点名,所以舍友不去上课的时候,就是女孩出力的时候。

这样的游戏让舍友苦不堪言,但依旧有益处。因为亲自去食堂吃没有长时间宅在电脑旁,金鱼、阿竿感冒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为了避免点名不到结果节节出席,努力了一个月两人期末考居然一门未挂。所以老子说福祸相依还是很有道理的。

后来,两人知道被玩弄的真相,声泪俱下说:“老实,你太损了啊。”“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咋就变成这样了呢?”我一笑解释之: “因为你们太单纯了。”

比如小湖,我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和女朋友一起吃饭,没有下毒机会;上课节节去,学生会点名对他毫无意义;女孩建议我在小湖给他女朋友的礼物里偷放几根女生的长发,不过我以这么做也不会有效果拒绝了。所以,要想不挨刀,要么把自己变成刀,要么把自己变成刀不得不需要的刀鞘。单纯的**凡胎们只有被凌迟的命呀!

四月过得飞快,不仅是戏弄舍友,在学生会陪女孩捣乱也做的得心应手。每每共同做完一件事,与女孩相视坏坏一笑的时光……无法形容,难以言喻,只是抓怕都会觉得可惜。

“学生会的文件都处理完了呢。”女孩丢满垃圾筒,转向我微笑。

“追求者的回信也写完了。”我也从桌子上抬起头。

“拿来给我看。”

只是盖“查无此人”女孩已经倦了,便想到了新主意。具体做法是让我把信读一遍,找出里面的错别字和语法错误,写到信纸上并附上修改建议,然后打回原籍。这招听的我苦笑连连,不得不为女孩的技巧折服。情书受辱的同学由此大受打击,寄来情书的数量也直线下降。只是我也因此不好过,挑刺回信勉强专业擅长,但不断读那些肉麻句子,还全是表达的对女孩的钦慕之意,看得我咬牙切齿。

女孩则含笑在一旁,看我的表情阴晴不定,每每总说“羡慕吧”和“如果情书能和你的回信一样好,我说不定就见见追求者了”。

带着自己的主观色彩,实在不敢确定女孩想表达什么,我只好尴尬笑。

看到我的反应,女孩常语重心长,老前辈的口气道:“你还是不够成熟呢。”

“我会努力的。”我诚恳道。

这段时光总体而言还是平静的,女孩虽自信满满教坏我,但自身就是个涉世未深不知幽冥的单纯小丫头,根本不会那些真正高端上档次的招数,我做起来倒丝毫不成问题。

但平静久了往往就代表别有危机隐藏,四月的时光里,就出现过这样一次安静的危机。

危机的最初,进房间时发现女孩一副忧郁的表情,见我进去只是看一眼就默默低下了。

看起来像是为某件事所困,一直无忧无虑的女孩居然也有忧思难解的时候,这不由引起我的好奇。盯着女孩欲言又止。

“想关心我就说出来嘛,不要在那里犹豫。”

还没决定说不说,女孩就抬起头看着我了,说出一句我只能红着脸的话。但还是注意到,女孩虽在说话时笑了起来,目光里却还藏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呃,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吗?”

女孩看着我一会儿,张了张小嘴,又立刻摇摇头。

“就算是很困难的事也没关系,或许我能帮呢。”

女孩还是摇头,比上一次更加坚决。

我看着陷在迷茫中需要帮助的女孩,自己也有些迷茫。

“林实……”女孩忽又喊起我。

“嗯。”

看女孩犹豫了一会儿,眼睛轻眨几下,终于说话:“……你喜欢做火车或是飞机吗?”

女孩想说绝不是这样,但她若不愿说,我也只能咽下疑惑。“飞机没坐过,火车还好吧,不过没坐过长途的。”

“……哦。”这句话里,女孩的表情好像变了几分,但在我,看不出是更加忧郁还是欢快复苏。

“不过我不喜欢,现在还很讨厌。”女孩自言自语般,原本掩饰着的忧愁显露无疑。一直无忧无虑地自在笑着的女孩,第一次露出忧郁的表情,看在眼睛里,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悲痛,怎么都不能减轻。

如此自己也陷在无精打采里一整天,和女孩静处在房间里,沉闷包裹着我们,失神仿佛失魂。食之无味,不安之若……不素。

第二天再见到女孩,还不知要不要继续询问。推开门时,却看到女孩坐在窗台悠闲摇着腿,迎到我的目光立刻笑了。我愣在门口。

“林实,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开心喔。”

她这么说,口气自然到不能再自然,居然满血复活了。我只好在心底长长一叹。

“你没什么事了吗?”转移视线,我还是问一句。

“当然没事了,有人因为我不开心也不开心的话,我怎么可以继续不开心下去呢?”

眨着大眼看我。

没证据不要乱说好吗!

“那个,没事就好。”

“林实,你想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不开心吗?”女孩有跳到我眼前,悠悠盯着我,设了一个陷阱般。所以我近乎本能驱使地立刻摇头。

“噢,那就算了,反正也过去了。”女孩一笑,放过我,我也松口气。当然我不会知道,在这里小小的否认,会在几个月后让我短暂陷入深深地犹豫和纠结之中。

“对了,我的不开心跟一个人有关,你要不要帮我报复那个人?”眼珠灵灵地转,耀眼非凡。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报复的话就不用了吧。”

“才不要,而且这可是做坏孩子的好机会。”眼睛眯成线,作出高深莫测的笑。

决定报复后,女孩出去转了一圈,10分钟的样子,回来后看到我,立刻激动笑开。

“林实,我找到报复方法了,很好很好的方法!”都快要咬到舌头了。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一个小时后跟我一起做坏事就好了。”

一个小时后,被女孩引着出了房间,右转到另一个房间。女孩站在门前,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儿,从口袋拿出钥匙。

“那个……”

“放心,里面没人。”女孩微微一笑,已轻巧打开门。

我看向屋内,屋内布置的很规整,桌子整整齐齐饶了一圈,上面干净整洁放几台电脑,旁边有几个书架,上面是书和文件夹整齐摆着。房间大小大概是女孩房间的三倍,看着有很重要的用途。

“这个就是校学生会开会用的,还有就是学生会主席专用。”女孩逍遥一转身,示意我走进去,看看门外后仔细锁上门。

“学生会,那来这里干嘛?”我又认真看了看这里的角落,立刻感受到了这里的散发冰冷气息,还有了这里对我来说是多么遥远这种认知。

“报复啊,让我不开心的人就是学生会主席。”

……

校学生会主席,应该是这个学校最高端的存在吧,您为什么要报复呢,而且您是圣校最高的大校花报复也无所谓不过不要扯上无辜吧!

“怎么了,你不会不敢吧?”

“额……哈哈……怎么会……不过你要怎么报复……”

“这个嘛,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大三最近有一个重要的研究作业,花半年才能完成,最近要上交,我想找出来,然后……销毁。”

……

“这么做后果很严重吧。”

“是呀,不过那是他的事,跟我们有关系吗?”女孩笑意盎然。

“可是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女孩听了我的话,得意笑:“学生会每天这个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我之前经常在这个时候溜进来,所以很清楚。”

不用告诉我你之前溜进来是干什么,我不想知道。

“那你确定,你要找的东西一定在这里吗?”

“当然确定了,我可是来这里了十分钟啊,能确定的都确定了。”

看着女孩如此胸有成竹的笑,我只好在心底默哀,主席大人,我不是学长,所以只能草率地帮你到这里了。

“然后要做什么?”已经决定助纣为虐,就一错错到底吧。

女孩转转眼珠:“作业可能有电子版和纸质版两份,电脑和书架都要找。”

“那我找电脑吧,最靠窗的那台吧。”那个位置显得特殊些,有点俯视众生的感觉,很像学生会主席的专用座。

“嗯。不过你不许偷偷帮他,找到了也假装没找到。”女孩又睁大眼睛盯着我。

好有先见之明……

“嗯。”

开机,打开电脑,不到四十秒,电脑还算干净。感叹着,余光里的女孩正专心翻着柜子,专注的想报复别人的表情我看着居然有点感动……

“咚咚咚。”

敲门声忽响,我和女孩同一时刻听到,惊慌看彼此一眼。

女孩对我做了嘘的手势,像是吸了口气,目光转向门的方向。

“是谁?”

“秋芊吗?是我,孟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