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容环顾座下,北秦来使都是垂首以待,东朝诸臣神色各异,右首座的姬伯兮身形动了动,正想起身说话,却有胡子花白的阁老早他一步起身拜而进言。

“陛下,此为内廷之事,老臣本不该多言,然而胧字为陛下尊讳,世人避之,老臣窃以为不该做为尊号以封妃位。 ”

容为皇帝名讳,东朝之人凡提及容字,向来以胧代替,阁老正色危言,众人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

皇帝连月来宿在飞阳殿之事早传遍了宫廷内外,众人都知姬指月复宠升位避不可挡,近日来内务司忙于料理昭华宫诸事众人也有耳闻,心知必定过不了几日,她便会荣归昭华。

然而,却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用自己的名来作为她的封号。

尔容斜倚在锈墩之上,不以为然的笑,周身墨兰香味弥漫,他道:“夫妻本是一体,我名即是她名,以我之名作妃位尊号,有何不可?”

他说的语气十分平淡,然而平淡之中却有一股冷意侵人,一双墨色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殿中诸人,目色沉沉之中有着叫人难以揣度的摄人光芒,众人不敢与他对视,忍不住都纷纷垂下了头。

这个少年皇帝墨色的眼睛太可怕了,不消与他对视片刻,就会让人觉得连灵魂都要被那暗色沉沉的眸光吸空。

姬伯兮稳了稳心神,起身再拜。

“伯公有何话说?”

自御座之上传来的是熟悉地清越嗓音。 淡雅从容至及,端的是风流婉转,姬伯兮却在幽暗的兰香中沉默了片刻,再拜时沉声道:“臣为女侄谢过陛下。 ”

御座上,尔容浅浅的笑了,身遭的墨兰香味与眸中的目光一起暴涨,引的怀王忍不住看着他失了神。

楚妃来时。 怀王妃已于片刻之前上殿,见过殿上诸人正要归座。 忽然听身后有女子飒爽地声音朗朗然笑道:“陛下,臣妾莫不是来晚了吧。 ”

尔容也笑:“佑怡姐既然知道,还不快些上来。 ”

怀王妃转头看,见许多宫人簇拥着一名碧色宫装美人走上殿来。

碧衣美人头梳高髻,饰有碧玉,一串长长的翡翠步摇自鬓角垂下,在耳边摇曳生姿。 颇有古风,广袖长裾华贵典雅,玉色披帛挽在臂上宛若流云,长长地流苏与裙裾拖曳在身后,雍容尔雅。

她甩开宫人,独自走上前来,不时向对她拜首行礼的大臣们颔首示意,看上去走的慢条斯理。 转眼间却到了怀王妃面前,身上所佩的繁复饰物纹丝不见响动。

怀王妃俯身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说着,便要行下大礼。

楚妃往旁边一闪,偏受了她的礼,转头笑道:“我可不是皇后。 当不起王妃如此大礼。 ”

尔容轻声一笑,趁众人不注意对楚妃使了个眼色,并不作声。

满殿大臣神情诡异,目光在怀王夫妇之间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