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

怀王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别样的敬意,不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而已。

尔容转头又对姬宜然笑道:“既然你父亲不能来,你就替了他罢,你们家也来了好些人,没人管着可不行,一会你也上场loulou身手,今天与怀王殿下比试高下可是有彩头的。 ”

姬宜然闻言先是苦了脸,后却变得十分兴奋,摩拳擦掌道:“我可管不了那些大爷们,不过要我上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早就手痒痒了,自从去年夏天后就没再来过围场,可把我憋坏了。 ”

围场虽是皇家园林,实际上平日里来的最多的还是一些世家贵族的公子哥们,时常会有世家公子们结伴而来,呼朋唤友好不热闹,自然少不了姬宜然这个浪荡纨绔公子典范。

只是,去年夏天舞阳长公主在围场被猛兽所伤,从那后围场就被封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也没人打理,荒废了好一段时间,若不是怀王提出要狩猎,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开放。

楚妃朗然笑出声来,她脸上昨日的疲惫倦怠已然不再,复而又是一片朗朗如阳的晴明之色,她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一会就好好表现吧,说不定还能博个彩头回去也好叫伯公欣慰欣慰。 ”

楚妃一起身,台上台下满座的人都跟着起身离了座,只有尔容依旧倚案而坐。 斜斜的看着她朝高台一旁地大鼓走去,举起鼓棒准备击鼓。

击鼓开始,这是东朝围场狩猎历年来的规矩,击鼓者向来是东朝最尊贵的女子,从开朝皇帝高祖的元贞景烈皇后那时便流传下来。

先皇时期的妃子与公主们俱已不在了,舞阳长公主不在场,姬指月尚未正式册封。 楚妃自然是东朝毋庸置疑的最尊贵的女子。

与以往不同地是,出于对来自北秦的贵客地尊重。 这次特意请怀王妃于楚妃共同击鼓。

怀王妃随着楚妃起身一起走向大鼓,笑道:“这便开始了么,人都到了?”

楚妃有些惊讶的看看四周,台上不用说,自然是一些身份贵重的世家家主与王公大臣们,台下则是挤满了年轻的世家公子们与武将,各个跨在马上手执弓箭。 只等着楚妃一声令下,便要飞驰而去。

真要论起来,这围场上可有好些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几乎集聚了帝都之中所有的叫的上名号的人物。

“王妃莫不是觉得人太少了,不够热闹?也是,我们东朝地围场自然是比不上你们北秦,有那么大的草原,水草肥美。 要什么样的猎物没有,说起来我还真的很是向往呢。 ”楚妃回头笑道。

“南边有南边的景致,北边有北边的风光,臣妾这次随着王爷来东朝可真是长了大见识了,见了多少平生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连眼睛都觉得不够用了。 昨日在宫里逛了一天,见到花园里的景致,这才知道什么是书上说地‘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要是在北边,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这样的美景呢。 ”

怀王妃微偏过头,有些赧然似的笑,“臣妾方才那样问,只是奇怪长公主怎么不见。 老早就听说长公主最喜欢狩猎。 亲手打了两头猛兽,心里一直很是敬佩。 还想着今天和长公主比试比试呢。 ”

楚妃淡淡笑了笑,道:“王妃是知道的,我也没什么好隐瞒,长公主这几日心绪不佳,陛下昨日亲自去请,也没说个定数不知道到底来不来,要等她准得误了事。 ”

怀王妃点了点头,转头又道:“那容妃娘娘呢,臣妾在的这几日,一次都没见过娘娘,却听人说了不少她的事情,还以为今天能见呢呢。 ”

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大鼓面前,楚妃率先执起一根手臂般粗大地鼓槌,道:“容妃身子不好,这些天一直在静养,她也不爱上围场来舞刀弄枪的。 王妃若是想见,走的时候我请她来一起为王妃送行便是了。 ”

监察礼仪的太监在身后提醒吉时已到,怀王妃与楚妃便不在说些什么,一人执一根鼓槌重重的敲响了大鼓,只听一阵高昂的欢呼,台下众人纷纷策马绝尘而去,不一会便消失了踪影,只余下一片扬起的沙土遮天盖日。

重章殿里静悄悄的。

这几日来,重章殿里的侍者们都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长公主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地主,经过前几日在无极殿上那件事,想必是会更加暴躁,一个不当心,鞭子就会招呼到身上来了,谁敢在这节骨眼上触主子地霉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长公主竟然没有回宫大大地发火砸东西,还是照样的吃吃睡睡,与小白小黑玩耍,寻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侍者们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怀疑,长公主这是转性了,还是打击太大一下子恢复不过来,还是山雨欲来满楼风?

只有苏莫清楚,这几天来长公主究竟是怎么样过来的。

苏莫端着茶水点心穿过长长的游廊,走下台阶,来到正坐在彼岸花丛中发呆的长公主身边。

她依旧是一袭不变的火红色衣裙,一左一右趴着小黑小白,不知道是花的颜色太过于艳丽还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衬的她往日里如火焰燃烧般张扬的红衣似乎黯淡了不少,不再有那照耀绚烂的刺目之感,反而多了一点灰蒙蒙的平实,似乎是火焰快要燃尽了。

“公主,狩猎可要开始了,真的不去吗?”苏莫将茶水递到她手上,轻声问。

“唔。 ”

尔枫无意义的应了声,依旧发呆。

苏莫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昨日陛下来过之后,公主便经常是这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生气也不高兴,话也不怎么说,只是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和她讲了些什么。

“已经开始了?”

尔枫渐渐回过神来,喝了口茶问道。

“未曾,还有一刻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