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后。

帝都里的世家贵女们又活跃起来了。

自从少年帝王选完妃,宜然公子被禁了足,谢家的允仪公子又不知所踪。

四公子里,两个不在京,两个在京的也见不到。

这些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成日仄仄的呆在绣楼之上,少了往日里打扮出门的兴趣。

没有最出色的贵公子好看,没有可以故意安排的不期而遇,出门还有什么意思呀。

然而,一阵春末夏初的温软暖风吹来,吹进了那些深深庭院里的闺阁之中,贵女们又开始穿上彩衣,结伴出游了。

因为弗然公子回京了。

在四公子里,除了深宫里的帝王尔容,最不容易见到的就是姬弗然。

他长年游历在外,不像他潇洒不羁的弟弟宜然公子那样,总是策一骑俊马,飞快在城中驰骋而过,一路遗下他张狂的笑声,与少女们碎了一地的爱心;也不像谢家的允仪公子一样,时常出现在某家酒楼之上,身旁是貌美如花的各家贵女们。

哪怕在帝都里,他也从不轻易出门。

这次却有点不一样,想见弗然公子的,尽管出门就是。

弗然公子呀,每天都会在宫外的未央河上游,泊一叶小舟,站在舟头**。

白衣翩然,神情淡雅,仙人一样。

未央河是皇宫的护城河,与宫内的未央湖同源,本来未央河上游附近数里之内,都是不允许闲杂人停留的。

但是……侍卫们看着那些华贵精致的马车,车身上雕刻着各家的家徽,顺着未央河下游而去,绵延数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那些世家都是不容易得罪的,他们怎么敢去赶走那些娇贵的少女们。

更不要说那一身白衣的弗然公子,他家的三姑娘在宫里,听说可被皇帝宠爱的很呢。

只能期盼弗然公子,不要一天到晚在河上**,引的这些小姐们像蝴蝶看到花朵一样,从城内各个方向蜂拥而来,还要为了一个能看到他的好位置而争夺。

虽然……弗然公子站在舟上**的样子真的很养眼。

侍卫们大多是粗人,却也觉得那萧声,听久了就像是呜咽一样,酸酸的,涩涩的,想流泪却流不出,好悲伤的感觉。

每天日落,弗然公子翩然离去,贵女们随之而去。

他们总能在河畔拾到数方精致的丝帕,丝帕上水迹斑斑,角落里绣着娟秀的闺名。

这都是那些听萧的贵女们遗下的,上面的水迹毫无疑问是泪水。

悲伤的萧声啊。

贵女们的贴身之物是不能遗留在外的,有损闺誉,于是侍卫们除了守宫门外,又多了一项艰巨的工作。

将这些丝帕一家一家的送还,每日都累的筋疲力尽。

弗然公子啊,你能不能不要再来**了……

终于,在数日之后的一日,弗然真的没有再来。

因为,他进宫去了。

这日午后,姬指月起的早格外早,小太监通报说袁夫人来的时候,主仆几人正在院子里玩耍。

自从姬家家宴后,昭华宫的恩宠骤然剧增,赏赐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少年帝王几乎每晚都在昭华宫过夜,原本每日必至的咸碧宫也鲜少再踏入。

隐隐的,姬指月竟有了宠冠后宫的势头。

尔容新送来一只小小的白色哈巴狗儿,圆圆的,绵绵的,暖暖的,雪白的细小毛发柔软光滑,总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人,十分可爱。

主仆几人刚为它洗了澡,小狗儿软软的趴在姬指月怀里,困顿的合上了眼。

听到袁夫人来,姬指月让殿春出去迎接,坐在白玉长案前继续逗小狗。

她并不很喜欢袁夫人进宫,因为她总是会说些让她觉得不自在的事。

可是这几日,她却总是期待着袁夫人,因为这样,她也许会听到她想听到却不好提起的名字。

一番寒暄后,袁夫人坐在了她的下首,笑吟吟的说:“这小巴狗儿又是陛下新送来的?陛下对娘娘可真是用足了心思,老爷在家里常常傻笑呢,问他说是侄女终于有了好归宿,他心里乐着。”

姬指月也笑笑,答非所问:“二婶婶今天怎么一个人来,妹妹们呢,也不来一个看看我,大家都好吗?”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话,却让袁夫人忍不住苦笑,她看着姬指月,几次三番想要说什么又咽回去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

“指月,二婶知道你心里不舒坦,知道你怨你二叔就知道讲什么家族大义,生生的断送了亲侄女的终身。你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大哥去了后,二叔二婶是真的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的疼,你大姐姐不争气,二姐姐又是个药罐子,半刻离不了药,要不是实在无法了,哪儿舍得真把你送到这深宫内苑里来,孤零零一个人受罪。你二叔一直担心你在宫里的日子,现在知道陛下对你好,常常半夜都醒来坐在**笑,老是对我说啊,你是大哥唯一的骨肉,要是过的不好,他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去见你父亲。你进宫的时候,他好几次都差点反悔,说想要让你浅月妹妹进宫替你,可是你四妹妹才十三岁,怎么能替。陛下年少无子,又生的好相貌,难得的是性情比一般的世家子弟还要温和,你跟着陛下,时间长了,有了儿女,不怕没有好结果。女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好丈夫能过一辈子嘛,二婶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别怪二婶说的直,假如是在贫寒人家,自家亲戚,知根知底的,二婶也乐得亲上加亲。可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婚姻哪能如得了自己的愿,二婶当年做姑娘时也是这样,一点也做不了自己的主。那时候知道父亲把我许给你二叔做续弦,前头还有一个儿子,是怎么都不愿意,现在你瞧,不也过的很好吗?”

姬指月呆了半响,从小到大,袁夫人确实对她不错,却也从来没有如此掏心挖肺过,她挠了挠小哈巴狗儿的耳朵,不自在的说:“指月知道二叔二婶疼指月,只是……”

众人都道昭华宫姬昭容数日来独宠,连楚妃娘娘都被冷落到了一边去。

可是谁知道,每晚尔容留在昭华宫,仅仅是与她闲聊,风化雪月无所不谈,琴棋书画也样样试了个遍,其它的事连边都没有沾到。

她虽然暗暗的松了口气,却也觉得十分纳闷怪异。

每日尔容离去后,姬指月总是十分疲惫,要埋头睡到午后,在众人眼里,这疲惫又是另一层深意。

她想对袁夫人说,其实陛下对她并不是那样,让家里的人都不要误会了,又觉得这样说出来不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咬了唇皱着眉头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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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