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恒走出皇宫,见宫外黑压压的立着一大群的大臣,宫门口的侍卫们挡着不让他们进宫,他们便在外面的空地上与侍卫们僵持着,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什么,各个都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人对着宫门口贴出来的退位诏书嚎啕大哭,旁边几个人都在劝着。

见他悠悠然的从宫中走出来,有人觑着眼偷偷看他,有人对他怒目而视,那名老大人抬头看见他,呲牙咧嘴大骂一声:“骗子,卑劣小人,你不得好死!”

有人见老大人如此骂元恒,也壮了壮胆子附和几声。

“妖人!都是挑唆的姬弗然造反!”

“卑鄙的家伙,元家怎么竟出了你这样的后人!”

“你竟把陛下和楚襄夫人赶出宫,快将他们的下落说出来,我等要去迎陛下回宫!”

“天达雷劈!”

元恒斜着眼睛看看他们,毫不在意的笑着,阴沉沉道:“我是不是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不过你们若是一直这样骂人的话,我倒是能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众人被他的话一惊,骂声顿.时静了下来,唯有那头发花白的老大人痛哭流涕指天道:“你会遭报应的!你不仅挑唆姬弗然作孽,还把陛下驱逐出宫,元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元恒挑了挑眉,将那小黑狐狸驱逐出宫?

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起来,那狐.狸可真是会算,想来是出宫的时候被这些人遇上一时难以拖身,便用了这样的话做借口,说是他将他们赶出宫去,倒真是看的起他。

他不耐烦的拂了拂大袖,道:“有.本事这里瞎嚷嚷,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今后怎么办,你们的陛下是不可能再回来了的。换了一个皇帝便是换了天下,你们别以为今后还可以像现在一样,一个个老封君似的光躺着享受不干活,即便是姬弗然能容得你们,我也会找你们的麻烦。”

说着,他冲着众人咧嘴一笑,lou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转身走出了人群,留下一片惊诧痛惜的呼声在身后。

人群外,有衣裾上绣着七根人骨的侍者牵着马等.在树下,见元恒走过来,便垂首轻声道:“公子,他们都朝着帝都东郊的方向去了,楼里的烟火信号等在东边升起来,想来是不会错的。”

元恒点点头翻身上马,马脖子的鬓毛上落了几.朵火红色的花朵,他将花朵取下,抬头望望开到了荼糜时的凤凰花,嘲讽似的笑了笑,狭长的凤眸被火红色的凤凰花映成一片淡淡的红色。

去年凤凰花开.的时候,他陪着姬弗然在未央河头送走了大长公主,继而一同远走他乡。今年凤凰花再开的时候,他们却是意外的归来,送走了宫城之人原有的主人。待到明年凤凰花又开的时候,不知道又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

他嘲讽似的笑了笑,接过马鞭子重重的在马股上抽了几下,朝着帝都外东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不时有侍者飞奔来报信,东边方向的天空上,时而有独特的烟火升腾,元恒策马飞驰,在迎面而来的疾风中眯缝着眼睛,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肃然。

出了帝都城区,奔出城门,官道变成了尘土飞扬的小道,再往前奔去,小道两旁的树木生长的茂密起来,道路也逐渐有了坡度,一点一点的陡峭起来。

元恒在马上环顾四周,竟发现这条小道正是他第一次带着姬指月出城,一路奔上山腰,却被姬宜然将人给救走那回的山,这已是上山的路。

八九月的季节,小道两旁的树木枝叶还十分茂密,却有许多花木被利器所伤,七零八落的飞了一地,还有点点鲜红色的血液落在墨绿色的枝叶上,极是触目。

元恒的神色越发的肃然起来,山道上都没有见着什么人,只有几具尸体被抛在一旁,他认出有他的手下,狭长的凤眸忍不住眯缝成一条狭窄的缝隙,他策马狂奔一路不停的奔上山顶,在树林的尽头,总算是见到了僵持着的众人。

山顶上是一片不大的空地,零零散散的落着几块巨石,两面是陡峭耸立的山岩,一面是他来时穿过的树林,还有一面便是山崖。

以空地上的巨石为界,一南一北两拨人马相持不下,巨石以北的几十个武者衣上都锈有七骨楼的标志,巨石以南是一辆马车与一些人。

谢允仪站在马车前,执剑而立,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马,身上的衣服被割开了一些口子,却依旧是一派朗朗的俊逸姿态。

尔容与楚襄夫人都是背对着他与马车上的人说话,透过微敞开着的马车门往里看,车上坐着的赫然是姬指月几人。

姬弗然站在巨石旁边面对着谢允仪,正与他身后的人说着些什么,他身后的人却是为难的不住摇着头。

见他从树林中飞马而来,姬弗然身后的人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来了,请弗然公子自己与他说罢。”

元恒在姬弗然身边勒住马头,他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一群人,跳下马来状似漫不经心的对姬弗然道:“说什么呢?”

姬弗然微颦着眉头看他,道:“你曾答应过我,道是若拿到虎符便将指月几人安然无恙的送回该去的地方,却为何出尔反尔,反而让人将她们悄悄的送出帝都?”

元恒斜眼一横他身边的侍者,那人立即垂下了头,他转头对姬弗然笑笑,道:“我是答应过你,不过我担心虎符虽到了手,却是使不动那些人,所以便想接她们去别出住一段时间,待到局势大定了再将她们送回来。”

姬弗然琥珀色的眼睛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他摇着头想说什么,那边的楚襄夫人却是转身不屑道:“若是依你这样说来,一直将她们留着,直到你进棺材的那一日才送回来岂不是更好?”

元恒眯缝着眼睛笑着,道:“确实是如此,楚襄夫人,哦,不,是谢大小姐说的想法真是深得我心,可惜的是有人不同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