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山顶上,衣上绣着七骨标志的武者们堵住了每一条下山的路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决绝视死如归之色,木然的望着空地上的诸人。

日头落了下来,金红色的夕阳低低的挂在山顶的旁边,仿佛一伸手便能够到,它正在一点一点的往黑暗无底的山崖下坠去。

夕阳染红了黄昏时分的天空,晚霞流金异彩,整个山顶都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绯红色光线之中,有种不实际的虚幻之美,山上起了大风,一阵一阵的呼啸着掠过众人的耳边。

元恒在呼啸的大风声中癫狂的大笑,一声接一声,声色凄厉,不知是喜是悲,笑的几乎要咳出血来。

“姬四姑娘被我下了药,早该是一具腐尸啊腐尸。”

“姬四姑娘被我下了药,早该是一具腐尸啊腐尸。”

“姬四姑娘被我下了药,早该是一具腐尸啊腐尸。”

他狂笑着,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姬指月,在凄厉的笑声中不断的重复着同一句话,一遍又一遍。

姬指月被他笑的浑身寒毛.直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看着她,俱是一脸惊疑又诧异带着些许惶恐的神色,她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元恒无语。

尔容冷冷的看着癫狂的元恒,身.周弥漫着的墨兰香味远比呼啸的大风更加猛烈,香则香矣,却带上了霸道的窒息感,浓烈的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

他的玄衣大袖被风吹的在空.中翻卷,仿佛黑色的雾气一般笼罩在他的身旁,他墨色的眼睛中沉沉的,眼底是无望的深渊,一点都窥视不到他此时的情绪,山顶上的人却都奇异的感受到了他身旁冰冷的气息肆虐。

尔容的视线越过元恒落在他身后的姬弗然身上,.停顿了片刻,又看向癫狂如痴的元恒,举剑对着他的胸口,冷然道:“说清楚。”

“说清楚?说什么清楚?”

元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头又是.一阵痴狂的大笑,在笑声中高声呼喊着:“说的再清楚也就是姬四姑娘被我下了药啊,命不久矣!”

尔容转头看看姬指月,墨色眼睛中的神色有着.片刻的温柔,看向她身前的谢允仪时却是颦起了眉。

他沉默片刻,看着元恒道:“是那杯茶?”

“真是聪明呢,果.真是奇才呀,连这都猜的到。”元恒依旧在大笑,狭长的凤眸在尔容与谢允仪身上游移,“你们以为请什么名医来给她把脉就能把出我下没下药,下了什么药?没用的,完全没用的,我下的东西除了我自己谁也看不出来,你们可真是天真呀,姬四姑娘早已是没的救了,除了我,神仙都救不了!”

山顶上的大风在呼啸,许是大风太凉,姬指月忍不住在冷风中微微颤抖起来,姬家姐妹与谢佑怡都在她身旁轻声的安慰着。

尔容听到身后的动静,放任元恒在那兀自癫狂的大笑大喊,走到姬指月身边,一手环住她的肩,一手执起她的手细细的诊了一回。

少年的大袖盖在她身上,带着熟悉的另人安心的墨兰香味,大袖虽说只是薄薄的一层单衣,姬指月却渐渐的不再颤抖,她半缩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的神色,他却低着头没有看她,只是垂着眼睑无言的把脉。

夕阳落下了几分,他整个人沐浴在绯红色的晚霞夕照当中,长长的睫毛垂在淡红色的光线,在雪似的脸庞上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良久,他的睫毛才蓦然一抖,墨色的眼睛里有异样的神色一掠而过,低声诧异道:“是蛊?”

姬指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环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突然变的异常坚硬,紧紧的抱着她。

姬家姐妹也是满脸疑惑的不解,谢允仪兄妹闻言,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惊愕的望着尔容。

谢佑怡出宫的时候带了长安出来,长安原本站在众人身后默默无语,听见尔容的话忍不住低低的抽了声冷气。

尔容抬头看看长安,长安走上前来为姬指月又把了一回脉,仔细的看了她的脸色眼睛与口鼻。

长安的神色越看越凝重,半晌,她才放下姬指月的手,对尔容点点头,沉声道:“确实是蛊。”

尔容身周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骤然降低了温度,墨兰香味汹涌,半夏在一旁打颤发抖,似乎是被冰冷的空气冻的无法忍受。

姬指月见他们都是一脸凝重的神色,忍不住轻声疑道:“什么是蛊?”

尔容拍拍她的肩,墨色眼睛中的神色十分柔和,却有些朦胧,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元恒却在身后大声的狂笑呼喊起来。

“什么是蛊?蛊就是一条小虫子,一条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的虫子,它一直在你的身体里,一会在肉里,一会在血里,走到哪儿吃到哪儿,它一直在吸着你的血肉长大,吸的越多长的越大,刚进去的时候它不过是一条头发丝那么小的小虫子,慢慢的却会长的像人的手臂那么粗呢,白白的嫩嫩的,听着是不是很可爱啊哈哈?”

“住口,别说了。”身后传来有些虚弱的喝声,却是姬弗然略有些怒意的声音。

蛊!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然而,只听着他说的话与众人的神色,便可以想出那是多么可怕。

姬指月忍不住依着他说的话,想象着那条虫子在她身体里的模样,一阵毛骨悚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尔容,尔容顾不上发狂的元恒,揽着她的肩膀轻声温言安慰道:“不过是个蛊罢了,他说的吓人而已。”

“我为什么要住口,我还有很多没说呢!”元恒冲着姬弗然嚷了一句,转头对姬指月阴森森的笑着,继续道:“这还不算,这是你的身体还能满足的时候,若是有一天你再也满足不了它越来越大的胃口,它便会吸干你最后一滴血,啃掉你的骨头,将你的身体完全的变成一个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