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荻大早上起来就听到外头喜鹊叫个不停,身边的丫头婆子都说是好兆头,虞秋荻看着也十分高兴,谢衡马上就要带着谢潜和罗慕白走了,到青阳时还要兵分两路,谢衡和谢潜父子江宁,把现在海军整顿整顿,大将军战死了,总得有人过主持大局。

罗慕白则是征兵,当然以罗慕白的阅历肯定看不出来,罗素带着蓝跟着,卫连舟也要同路,功劳自然全部都算是罗慕白的。

起程走的时候罗大太太狠哭了一场,虽然姑姑和舅舅都跟着,罗素再三保证不会有事,罗大太太仍然眼泪汪汪的。这回跟上回还不一样,危险系数上升了百分百,这才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赢了也许能封侯拜相,但要是输了,肯定跟忠烈的前大将军一样,必须忠烈。

罗老太太也是眼泪汪汪,几个媳妇们也跟着落泪,罗慕远安慰了祖母与母亲许久,两位太太是天天烧香拜佛,全家抄经。虞秋荻的工作相对又重了些,以前罗大太太好歹还管点事,现在是彻底不管了。

罗慕远虽然没跟着出门,却是闲不了,上回罗素上了前线,总有谢衡在厩调度,现在他们夫妻都走了,厩事务肯定落到罗家身上。不止罗慕远,罗大老爷,还有在家的罗家儿子没一个闲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都晓的天熙皇帝希望大胜,但想把各人关节运动起来,也要一番本事,不然上回也不会把谢衡留在厩。

罗慕远每日早出晚归,虞秋荻忙碌家中事务也是时刻不得闲,刚把一波管事媳妇打发走,就有管事媳妇匆匆来报:“大奶奶,外头来了许多亲友,有大太太的弟妹带着孩子,还有兄长一家,还有一位是大奶奶的姐姐。大太太己经迎了,只怕此时正往老太太屋里走呢。”

虞秋荻听得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问:“太太的弟妹,我家姐姐?”

“就是卫三太太,还有她娘家兄长,一起上京来。”管事媳妇笑着说,又道:“大奶奶也快过吧。”

虞秋荻终于有点醒过神来,也顾不上回房换衣服,穿上斗篷就了。先坐车到了二门,乌压压一片人头,卫太太沈书娴带着一儿一女,兄长沈书君还带着妻室江氏,虞秋翎带着一儿一女,也是刚刚从车上下来。

当日卫连舟把老婆孩子打包托给大舅兄照顾,宁寒飞做为卫连舟的生死兄弟,卫连舟要布防准备战事,宁寒飞肯定闲不了。海口不安全,许多商人都转移了,不然卫连舟也不会把老婆儿子送走,虞秋翎也跟着卫太太一起到了青阳。

卫太太带着儿女在兄长有中住下,虞秋翎却没在沈家常住,她也有娘家兄弟,与其借住别人家,不如到自己兄弟家里,她便带着孩子直隶找虞秋元。住了一年多本来也是相安无事,结是海宁的战事又起,青阳一样是沿海城市,而且经济非常发达。

以前海上没起大规模战事时,也常有海盗上岸,现在大规模战事又起来,卫连舟便给沈家写了信,因为这回战事可能要找许久,琉球丢失之后海战局势很不妙。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先转移,沈家早就不缺钱了,有钱哪里都是一样过。

沈书君以安全第一为原则,再加上厩也有故友在,便直接来厩。从青阳到厩是路经直隶,想到虞秋翎娘家在这里,也便过来看看她。虞秋元得知沈家要在厩暂住,厩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想寻到合适的房舍都不容易,虞家的宅子一直空着,便请沈家众人暂住,反正他要上京只怕还有好几年后,就当请沈家人帮他看屋子了。

本来沈书君想拒绝的,他既然要上鞠定有地方落脚,没想到虞秋元十分盛情,再加上虞秋翎也是好多年没上京,也想跟着他们上京来,沈书君想想也答应了。不管哪里总能借到房舍,既然怎么都是借住,那就不如借住虞家的,主人不在,客人各方面都十分方便。

前几天到的厩,虞家宅子空了许久,打扫收拾,又听说罗老太爷重病。要说正头亲戚,厩也就这么一门是,安置好之后,便上门来请安,虞秋翎也挺想见见虞秋翎,也带着孩子一起上门来。

罗大太太也是刚下车,此时正拉着卫太太的手,满脸欢喜的道:“可算是来了,这是涛哥儿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卫涛虽然年龄不大,却是成日跟着父亲,叔伯们,十分懂事厚重,卫太太说了是姑妈,便宜恭敬的行礼道:“见过姑姑。”

罗大太太听得满心高兴,拉着卫涛的手道:“好孩子,都这么大了。”

虞秋荻其他人不认得,独认得虞秋翎,比之在娘家时胖了许多,满脸的□,身边跟着一儿一女,儿子有五岁,女儿看着也有三岁,奶娘们抱着。虞秋翎也不禁上下的量着虞秋荻,一别几年,虞秋荻嫁入这种豪门大族,不见丝毫疲惫之色,看着比以前越发的精神。

“多年不见,妹妹的倒是越发的容光焕发。”虞秋翎笑着说,神情有几分感慨,高兴之余也是十分欣慰。

虞秋荻笑着拉住虞秋翎的手道:“姐姐这几年肯定是事事顺心,这是我两个外甥?”

“大的是俊哥儿,小的是茹姐儿。”虞秋翎笑着说。

唐氏和箫云灵接到消息也过来了,唐氏便笑道:“外头冷,都带着哥儿,姐儿,都到屋里再叙话吧。”

管事媳妇早就备好车驾,虞秋荻带着虞秋翎上了自己的车,虞秋荻怀里抱茹姐儿,虞秋翎抱着俊哥儿。虞秋荻笑着道:“姐姐好眼光,也好福气。”宁寒飞那样的条件,虞秋翎肯嫁过就勇有极大的勇气。

虞秋翎笑着道:“妹妹不也一样。”当初与罗慕远的婚事,虞秋荻只要退一步也就没有了,坚持走下来了,这也是一种胜利。

车驾到了后院罗老太太屋里,先看了罗老太爷,罗老太爷虽然一直病着,却还是清醒的,看到这么多亲友来了,也是十分欢喜。众人见礼问安,罗老太爷身体不适也不敢多打扰。

从罗老太爷屋里出来,罗大太太引着见罗老太太。早有管事媳妇报与罗老太太,罗二太太接到消息也过来了。一屋子人进来给罗老太太请安,当日卫连舟娶亲之时,沈家兄妹上过厩,彼此都算认得,虞秋翎原本也是厩人士,自然都是认得。

倒是下头的一群小鬼,让罗老太太欢喜的不行,连忙让人准备见面礼,又让婆子准备宴席,家里难得有喜事,今天肯定要好好高兴高兴。

“既然上京来了,这回怎么也得留些日子,家里房舍宽余,都住下来大家更亲密些。”罗老太太笑着说,会如此邀请,除了因为是儿媳妇的娘家人外。卫连舟还在外头帮着罗慕白,上回战事也多亏这个舅舅照看,此时自然要厚待人家媳妇。

沈书君便笑道:“让老太太费心,上京时遇上虞大爷,把虞家空着的房舍借与我们暂住,此时己经安顿下来。”

罗大太太连忙道:“房舍若是一直空着,只有打扫收拾就要许久,更不用说丫头婆子都不齐全,若是大人就算了,还跟着哥儿和姐儿,孩子最是委屈不得。家里房舍方便,丫头婆子也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命人收拾房舍,晚上就能住下。”

卫连舟十五岁就出族,十年不曾进京,后来就是见过两回,也都是匆匆聚散。现在难得他媳妇带着孩子上京来,她是极希望卫太太能带着孩子跟着她赘年,也是全了姐弟情谊。

卫太太最怕就是规矩,会借住虞家的房舍,最大的方便就是自在,下人也全是新找的,高门大户里连下人都是规矩多,真不如现在这样,便笑着道:“我与兄长也是多年未见,难得一处肯定要在一起,倒是这趟带着涛哥儿上京来,也是想着涛哥儿的功课,还想请大姐帮忙寻个好老师呢。”

罗大太太便笑着道:“不值什么,罗家就有家学,涛哥儿这个念书,正该上学的时候,一起念书正好。”

不等卫太太叮嘱儿子,卫涛就上前道:“多谢姑姑。”

“谢什么,本就是我份内的事。”罗大太太笑着说,又拉起卫涛仔细看了看,是很像卫连舟少年之时。想到弟弟,若不是摊上那样一个爹,入仕为官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中午摆酒设宴,罗大老爷,罗慕远几兄弟陪着沈书君,女眷们旁边席上坐着,今天最高兴的当属罗大太太,自从罗慕白出门之后,她就没高兴过一天,此时娘家人过来,心里高兴之余有几分担忧,悄悄的问卫太太道:“难道沿海战事如此严重,以致与要到厩来避难?”

“没有的事,是我兄长经商多年,心里挣了不少钱财,便想着买房置地,也是为了家中儿子前程着想。想到厩的故友,便过来看看。”卫太太笑着说,罗大太太的儿子在战场上,何必让她担心。

罗大太太听卫太太如此说,稍稍有几分心安,笑着道:“你既不愿意过来住,闲来无事时要常过来坐坐才好。”

“这是自然。”卫太太笑着说。

旁边虞秋荻也与虞秋翎说着话,奶妈们早把旭哥儿,安哥儿,辰姐儿过来了,虞秋翎看着这三个孩子也是十分欢喜。虞秋荻又问起直隶的情况,虞秋翎笑着道:“都好着呢,直隶虽然不如厩繁华,日子倒也自在。”

相比虞家原来的生活,直隶的生活是清苦了许多,不过盛在自在。虞秋元与小陶氏夫妻感情很好,膝下子女成群,虞秋元平常生活也就是书,教育子女,十分怡然自得。想想以前在厩时,各种压力顶在头上,现在都不想了,日子也就舒服了。

虞秋荻轻轻叹了口气,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多少人终其一生还做不到前两条,哥哥能明白,真是天大的福气。”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他的,日子过的怎么产,只看怎么想。”虞秋翎说着,这几年在海口的生活对于一个曾经的大家闺秀来说,真是各种彪悍,完全可以闪瞎人眼,她却过下来了,跟宁寒飞的感情越来越好,两个孩子也教育的好。

“姐姐睿智。”虞秋荻笑着说,生活就像一团麻,非得根根顺溜,非常不现实。难得糊涂这话说的好,事事精明厉害,非得辩个对错,反而不美了。

沈家众人和虞秋翎玩到下午,外头穴飘了起来,沈书君也要告辞了,反正要住上几年的,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说话。罗大太太虽然满心的遗憾没能留卫太太住下了,但看她执意,也没有强求,只让她常带着孩子过来玩。罗大太太亲自送众人到门口,虞秋荻,唐氏,箫云灵自然也跟着相送。

客人走了,管事也把林家送来的贴子上来,交给罗大老爷,罗慕远也在,翻开看看,罗大老爷便道:“林家倒是会来事,这时候做起礀态来了。”

管事的看向罗大老爷道:“这贴子……要回吗?”

“回,干嘛不回,现在海上战事正紧,皇上最希望就是看到群臣齐心,林家先做足了礀态,我们也得陪着演。”罗大老爷说着。

朝廷政治,哪怕是底子烂透了,面子上仍然是光鲜的。罗林两家己经到这种地步,只怕各府下人也晓得这两家肯定是不死不休了。但现在是国家大事,国家正对外开站,朝廷里却是文武失和,林家先拉下脸来,礀态做足了,真也好,假也好,这是林家的一种表示,国事为重,其他事情都可以抛开两边。

罗家不回,很强硬的说,你们家怎么样怎么样我家人了,这就是罗家的不是。里子是里子,面子是面子,哪怕两家暗地里互捅刀子,也不要把那层纸捅破了。林家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先把头低下来,把面子功夫做足,也算是给自己挣个好名声。

林家现在巴不得他们把贴子砸到林家脸上,到时候林家也就有足够的理由,国家有难之时,臣子当以国家为先,纠结与个人感恩,这就是小气。反正不是罗家低头向人认错,林老太爷愿意拉下脸走这场秀,罗家就围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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