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番外
罗素和谢衡潇洒了大半辈子,朝堂上的事虽然不能事事如意,内宅里却是一片太平盛世，你前院我后院,你找基友我找小妾各不相干。以谢衡与罗素的脾气能相安无事这些事,其根本原因就是两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不管感情如何，根本利益完全一致。
也就是因为太潇洒了,谢潜边关纳妾生子之事,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也是实在无心去管,沿海战事打的如火如荼,夫妻俩就没清闲一天。直到回京城了，封赏全部下来，大事己定，这才发现儿子后院里竟然不太平。
“昨晚王爷歇在李姨娘屋，老奴亲耳听到那李姨娘与王爷说，萁哥儿也到议婚年龄了，其他人家她不晓得，只是想着这些年来在沿边王爷与卫驸马交好，正好前几日卫家二姑娘到府里玩，她看着十分好，若是能亲上加亲就更好了。”吴嬷嬷旁边说着。
吴嬷嬷是谢潜的奶妈，谢潜带着李姨娘母子三人进府后，顾惜颜就托她过去照看，主要是教李姨娘王府规矩，再就是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吴嬷嬷也可以教导她。
顾惜颜会托她去，也是有些私心在其中。李姨娘母子三人长与民间，规矩肯定差的多，要是派了别人去，李姨娘弄不好会抱怨说王府规矩苛刻，嫡王妃难为她们母子，现在托了她去，李姨娘就是抱怨也不会有人理。
“真是没看出来，一个乡野村姑还晓得联姻的重要性，眼光竟然还不错，知道挑卫家姑娘。”罗素笑着说。
像李姨娘这种一直在外头的妾室回到家里，要是老实点的会先想如何讨好主母，若是事多的会先想着抓住男人的心。像李姨娘这样，进府头一件事就是想着先给儿子寻门好亲事以此给自己撑腰，在一群蠢货中也算是有几分头脑的。
吴嬷嬷看罗素这个反应，心中有几分着急，道：“太妃不晓得，昨天晚上王爷就训斥了李姨娘，说这些事不该她插嘴，李姨娘当时也认错了。结果今早上萁哥儿过去瞧她时，她就悄悄的跟萁哥儿说，卫家姑娘如何如何好，还说若是能娶到她，以后也就能分封郡王了。”
要是李姨娘只是跟谢潜吹吹枕边风，她也不会当这个耳报神，反正谢潜己经拒绝了，一个姨娘也掀不起风浪。但李姨娘竟然公然挑唆谢萁去跟卫家姑娘示好，若是谢萁真听她的做了，那这事情就大发了。
还跟谢萁说分封郡王之事，亲王儿子都能封郡王，这话就是个笑话，若是都能封，大珠开国这些年，京城早就被各路亲王郡王国公塞满了。就以郑亲王府来说，顾惜颜的长子谢兰肯定是郑亲王继承人，妥妥一个亲王，次子谢荛想封郡王，只怕还要靠顾家之力。
罗素听得眉头皱了皱，吩咐身边丫头道：“把王爷，王妃，谢兰，谢荛，谢萁，谢芝还有李姨娘都叫过来，我有话要吩咐。”
丫头听令去了。
旁边吴嬷嬷晓得罗素有所决断了，她虽然是谢潜的奶妈到底是下人，便道：“太妃训话，奴才先告退了。”
“去吧。”罗素说着。
吴嬷嬷赶紧退下去，罗素也没在屋里坐着，起身到院中跺着步。她的院落向来简洁，太多的花花草草她看着碍眼，只放了几块山石，院中宽阔，早晚起来她还可以练练功，挥挥剑。
顾惜颜是第一个来的，她的住处离罗素最近，听到丫头传话就赶紧坐车过来了。进到院里只见婆婆院中站着，便上前请了安。罗素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回屋坐着的意思，顾惜颜便在旁边站着。
稍停一会，谢潜，谢萁，谢芝还有李姨娘一同坐车过来了，谢萁与谢芝都是李姨娘所出，谢萁十二岁，谢芝七岁，谢萁己经搬到前头书房住，谢芝因为年龄小，又是刚到王府里，对环境十分陌生，谢潜便让她跟着李姨娘。
最慢的是谢兰和谢荛，谢兰十六岁，谢荛十四岁，两人早从后院搬出来，搬到谢衡书房旁边住，丫头通传要花一段时间，他们兄弟过来也要花一段时间。
请安完毕，罗素便单刀直入对谢潜道：“你吩咐人把李姨娘的东西收拾收拾，即日送她出京城，在青阳，直隶或者随便除了京城外的任何地方，给她寻处宅子安置了。好歹也是陪你这些年了，生下儿女的，总不能看着她流落街头。”
谢潜听到这话就呆住了，顾惜颜也是一怔，这是怎么了？谢萁和谢芝年龄还小，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罗素，有点不太明白。
李姨娘更是惊呆了，回府那会不是说给她请封侧妃吗，怎么会突然要把她赶出京城。至于虽然都在边关，但她跟这位婆婆实在没见过几面，她住城中，罗素住军营，如何会见面。只是听说她很厉害，在军营中从来都是戎装，武功好又能指挥战斗。
“母亲……”谢潜愣神之后立时跪了下来，话气显得十分着急，道：“李姨娘出身民间，不懂王府中事，若是有哪里不好，还望母亲海涵。”
虽然嘴上说着求情，谢潜却是一脸的恐慌，他太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尤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求完之后，没听到罗素说话，便抬起来看罗素脸色。
没想到头刚抬起来，罗素抬腿一脚把他扔倒在地上。要论脾气，其实罗素还不如谢衡，谢衡有时候还有耐心说几句，罗素都敢跟自家亲爹顶嘴吵架，现在到儿子这里，还讲毛道理，先打一顿再说事也不迟。结果就是谢潜从小到大没挨谢衡多少打，却挨了罗素无数打。
“太妃息怒……”顾惜颜看到这个架式也吓住了，连忙跪了下来，她只知道罗素脾气坏，但罗素这么打谢潜还是第一回见到，尤其是这一脚踢出去之后，谢潜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她这么一跪，谢兰和谢荛也跟着跪下来，对于这个祖母，他们所知的也并不多，只听旁人说过这个祖母多厉害。旁边惊呆了的李姨娘，以及谢萁，谢芝也跟着跪了下来。
罗素根本就不理会，只是低头看向趴地上的谢潜，她这一脚相当用力，够谢潜在地上趴一会的。道：“李姨娘挑唆谢萁去勾搭卫二姑娘，我没要她的命就是看在她生儿育女的份上了，你还敢来求情。马上给我滚出京城，敢踏进京城一步我就要她的命，还有你，你敢过去看，我连谢萁谢芝都不要了，全部宗族除名。”
谢潜人在地上趴着，听得却是心惊，不自觉得看向李姨娘，李姨娘是跟他说卫家姑娘好，但这门亲事如何结得，他把李姨娘训斥了一番，李姨娘当时打消这个念头，他哪里想到李姨娘竟然会这样教儿子。
李姨娘听得更是眼睛瞪的溜圆，她只是跟儿子说了几句话而己，哪里想到就被人听了去。旁边谢萁更是直喊着道：“祖母，我没有做，我并没有做。”李姨娘只是说，他还没有去做，并没有造成危险性，并不用重罚。
“你要是做了，你跟你娘就要黄泉路上相见了。”罗素淡然说着，未必会要谢萁的命，但把谢萁除名是必然，还有他身边侍侯的人，一个都不能活，李姨娘更不能活。
谢潜己经缓过气来，从地上趴起来复又到罗素跟前跪下来，却是瞪向谢萁道：“闭嘴，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
谢萁立时收声，他到底年龄小，看到祖母如此严厉，又被父亲训斥，母亲又要被赶走，实在忍不住便咆咽哭了起来。旁边谢芝更小，看兄长哭着，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孩子如此一哭，谢潜低声训斥着道：“收声。”
谢萁倒是听话，父亲如此一说就不哭了，谢芝却是不同，她年龄还小，又一直跟着李姨娘，自然娇惯些，凡事都觉得哭一哭，闹一闹就有了。
罗素全然不理会，只是看向谢潜道：“我记得谢兰出生的时候，我就告诉你跟惜颜，小孩子不要过与娇惯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大人越是娇惯的很，越是害了他。你看看谢芝这样，别说郡主，就连县君我都不会给她请封。就凭她这样就是封上，早晚会因为失仪而被削去，到时候还会祸及全家。”
公主是皇帝的亲生女儿，有皇帝宠着，无法无天的倒是有。但郡主，县主则要差一层，做为皇室女儿，享受了尊荣就要付出代价，皇室的各种活动肯定要参加，对外也代表着皇室的形象，外头丢脸了那丢的皇家的脸。就凭谢芝现在这样若是当了郡主县主，早晚会连累到郑王府，那还不如不给请封，就以郑王府小姐的身份活着，丢了脸也只是自家的脸，好歹害不到全家。
谢潜不敢反驳，只是默然跪着。
罗素继续道：“还有李姨娘也是，在边关陪了你十来年，好容易熬到战事结束回到王府，本来可以请封侧妃，好好在王府生活，结果你却不约束其行，只知道宠着她，爱护她，却不晓得偏偏是这样害了她。早上她与你说看中卫二姑娘，你为什么不重罚，你若是重罚了她，给了她足够的教训，她肯定没这个胆子挑唆谢萁。你的人，你自己教不好，你指望谁给你教。现在事情到我眼前，那必然赶到京城外去，妾室想插手庶子的婚事，打死都是不亏的。”
今天的事她倒不是多气李姨娘，一个妾室能有什么见识，她更生气谢潜不懂事。李姨娘昨天晚上跟他说的时候，他就该狠收拾她一顿，让她晓得妾室的本份在哪里，那李姨娘自然不敢挑唆儿子，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场。
就像从小到大她对谢潜，做错事就要受罚，娘罚儿子再怎么样也有个狠度，若是任由儿子的错事继续下去，那早晚会有外人来罚他，那时候要付出的借价会更大。
谢潜早把头低了下去，道：“儿子不孝，到时候仍然让母亲操心，我这就送李姨娘走。”
李姨娘听到谢潜最后一句，只觉得雷劈下来，天空完全黑暗了，在罗素面前不敢说去拉扯着谢潜求情，却是看向罗素道：“太妃，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跟着王爷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十几年夫妻情份，萁儿又是我亲生儿子，我就是多操些心，也是份内的事。”
她真的不明白，她当娘的跟孩他爹说儿子的亲事到底哪里错了，她是没什么眼光，卫家的亲事妥当，与她就好了。她教导儿子去主动跟卫家姑娘接触是她不对，为此罚她她也服气，但总不能因为这一个错，就把她赶出去，那她的儿女又要怎么办。
“你认识潜儿的时候，晓得他有妻有子，你自己上赶着来当妾室。现在又说要操心儿子的事，那是你儿子吗，看清楚了那才是他们的母亲。”罗素指着顾惜颜说着，随即又看谢萁和谢芝道：“还有你们都给我请清楚，嫡庶尊卑有别，庶出不能与嫡出并肩，你们要是怨，就去怨你们的娘，为什么她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妾室，又生下你们。”
李姨娘听到妾室两个字再也忍不住，顿时放声大哭，谢芝还小，本来就在哭，此时听到母亲大哭，也跟着更大的哭了起来。
谢萁己经十二岁，一直在沿边跟着谢潜生活，知道自己是庶出，过的却是嫡出的生活。突然间来到王府，虽然生活质量有了飞一样的提高，但地位却是降低了，尤其是在谢兰和谢荛面前，顿时矮了一头不说，更让他难受的要认顾惜颜为母，却不能认自己亲娘。
此时又听罗素如此说，便道：“嫡庶有别，但当儿子的却不能不认生母，太妃竟然要把我母亲赶出府去，我愿意跟我母亲走。”
“混帐东西，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谢潜厉声指责着。
罗素却是一脸淡然，倒是很赞同的点点头，道：“如此也好，去了你宗室身份，以后随你母姓姓李，好好侍侯你娘，倒也是难得的孝心。”
谢萁听到改生两个字时就呆住了，就是一直不敢有任何反对之声谢潜，此时也忍不住道：“母亲，萁儿，萁儿……是我亲生儿子。”若是除去宗室身份，改了姓氏，那跟他的父子关系也就彻底断了。
“你父亲和你都是独子，多子多福在我们这样的家族就是个笑话，儿子多了反而是麻烦。你现在己有两个嫡子，庶子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无所谓，他愿意去侍侯他娘，成全他的孝心也是好事一件。”罗素说着，她是真无所谓一个庶孙，谢潜此时正值壮年，想庶子太容易。相反的生下来之后反而是麻烦，像谢萁这种养也养不熟的，她倒是真乐意打发他走。
谢潜如何愿意，谢萁自小养在他身边，要论感情是超过两个嫡子的，若是除名改姓，那谢萁就是私生子前程尽毁。急切的道：“萁儿还小，可以慢慢教养，他总是我亲生儿子，母亲的亲孙子，若是去了玉碟，改了姓氏，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也罢，那就随你的意吧。”罗素说着，想了想又道：“以后谢芝由你的奶妈吴嬷嬷带，至于谢萁，就让裴先生劳累些，让他教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