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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公馆处。

擎耀威把自己关在安凝然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里,期间伊莎贝拉几次催促他出来用餐,都没有理会。房间里昏昏暗暗,甚至还有些烟雾缭乱。厚重的窗帘缝隙里投下一道长长的光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男人的面容上。

紧蹙的剑眉下,两排秀丽的睫毛轻覆下来,倔强直挺的鼻梁下,菲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很深的轮廓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

思绪回到了c市的那一晚,近水楼台别墅的佣人突然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人来访,请他务必回去一趟。他再三询问,可是佣人似乎是被人下了蛊一样,就是不愿说出是谁。无奈之下也有些好奇,这一情况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佣人们从来不敢这样过。

回到近水楼台,刚跨进大门,就看到芹佩兰面色沉重,还带着害怕和恐惧的起身看着他。

毫无表情的俊脸迅速阴沉了下来,擎耀威薄唇轻启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佣人们观察到擎耀威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说道:“少…少爷,对不起,不关我们的事

。我老夫人她一再的不让我们说。”

“她不让你们说,你们就不说了?谁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嗯?都给我滚。”

“耀威,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要怪…就怪我。”芹佩兰破天荒的一副软柿子的样子,软捏捏的说着。

“你放心,总会轮到你的。”擎耀威嗤鼻冷哼。

芹佩兰怔了怔,然后说道:“耀威,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擎耀威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芹佩兰早料到擎耀威就是这样的态度,但是今天她好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佣人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老夫人。”佣人们说完后,逃也是的退了出去。

擎耀威眸光一闪,阴森森的盯在芹佩兰的脸上,“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命令了?芹佩兰,请你给我滚出去。”

“耀威,耀威…我…”芹佩兰的声音颤抖着,在确定佣人都离开了之后,突然的双膝一跪,跪在了擎耀威的面前,压抑的情绪顿时发泄出来,痛哭的说道:“求求你,救救江南吧。”

“爸…?”擎耀威没来得及理会她的举动,喊出一声‘爸’之后便顿了下来,道:“他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一晚上没有回来,我以为他出去应酬了。第二天的时候,才接到了电话,对方说人已经被带出国了,想要救他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你亲自出面。”

“带走了?…”擎耀威冷声道:“芹佩兰,你又在耍什么鬼把戏?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嗤…天方夜谭。赶紧给我滚出这个屋子,凡是你站过的地方我都嫌脏。”

“耀威,你听我说,你要相信我。”芹佩兰俯身在地,呜呜咽咽的哭泣着:“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是真的。对方说你爸爸已经被他们带到了巴黎去了,还警告我不许报警。我…我是想报警的,可是对方说如果我一旦报警的话,就要我做好收尸的准备

。耀威,我真的没有骗你…江南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好吗?求求你,救救他…”

“哼…”擎耀威再次冷笑,冷酷无情的说:“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救他?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帮你?你和他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尽管芹佩兰知道现在的擎耀威已经不同往日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小的小男孩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曾经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了如此冷酷无情的大男人。她颤抖着身子,抬起头来,眼睛里溢出悔恨交加的屈辱泪水:“耀威,以前的以前…所有的所有,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妈妈,我不该欺骗大家,让你妈妈陷入了不堪之地。我给你磕头,好吗…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芹佩兰一边哭诉着,一边竟当真的磕起头来。脑袋碰触坚硬冰冷的地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再次提起妈妈,擎耀威的喉结上下不规律的滚动着。冷眼斜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狼狈磕头的女人,阴枭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毫不讽刺的道:“芹佩兰,不要说是磕头了。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你们的事我都不会管的。识相的,趁早滚出我的视线。”说着,健硕的身子转身欲要离去。

“耀威…耀威…”芹佩兰用跪着双膝挣扎的快速的爬到擎耀威的身边,抱住他的小腿,嚎啕大哭起来:“不管他以前怎么对待你,可是…他始终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你不可以这样冷血无情的啊,耀威…以前都是我的错,跟江南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什么都是我做的,什么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求求你了,耀威…救救他,救救你爸爸…耀威,求求你啊…当年是我毒计你妈妈,身边的每个人都喜欢她,都觉得她是个善良的好女人。

其实,其实你爸爸,真的很爱她。可是因为老爷子那一关过不去,但是他还是犹豫着不愿意放手。是,是我该死,我该下地狱。都是我故意诋毁你妈妈的,都是我一手陷害她的。所以江南才会犹豫到最后,还是放了手。耀威,真的不关他的事…真的不关他的事啊…”“贱人,你放手。”擎耀威心里的伤疤被人再次无情的揭开,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咯…’的声音,“我警告你,在不松手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耀威,你要是恨的话,就打我吧?不管你怎样对我,我都毫无怨言。只求你能去救救他,救救你爸爸…无论他当年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可是…可是你的妈妈,他是你妈妈一生唯一最爱的男人啊。我相信,就在你妈妈临死的那一刻,她都没有恨过他的

。她若真的在天有灵,看到他这个样子,耀威…她的心里该是多难受啊。耀威,求求你…救救江南,他是爸爸啊…”

“滚…”擎耀威心里的愤恨彻底的爆发出来,夹杂着无边无尽的痛楚,抬脚狠狠的踹开了芹佩兰,不顾身后女人的嘶喊,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耀威…耀威…啊…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救救江南…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见死不救…耀威…”

擎耀威驱车离开了近水楼台,一路狂飙在郊区的大道上面。豪华的轿车呼啸奔驰着,也像是在宣泄什么怨恨似的,狂妄肆意。

‘他是你爸爸…是你妈妈一生都爱着的男人…’

‘我相信,你妈妈临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恨过他的。’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求求你,救救他…’

‘他是你爸爸…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啊…”擎耀威加快了车速,大声嘶吼着宣泄心里的不快和悲痛。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车身一个迅捷的漂移,车射斜插在大道的中间,透过打开的车窗,可以听到男人急促的喘息声音。

他紧紧的蹙着剑眉,无力的倚靠在车垫上,健硕的胸膛上下急促的起伏着。

‘孩子,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答应妈妈一件事。一定不要去恨任何人,更不要去恨你的爸爸…就算残忍也侥幸,此生遇到这个人…’

耳边,再次回荡着妈妈临走时的声音。妈妈那张惨白的脸孔,瘦弱的双颊,还有那支抚摸着他脸庞的颤抖的手…泪水,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流淌在男人刚硬俊美的脸庞上。

“妈…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妈妈,你帮帮我…妈妈…我该怎么办…”他深陷痛苦难忘的记忆里,喃喃自语着。

——

‘耀威,爸爸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奢望的了。只想你能放下对爸爸的怨恨,不要在这样对爸爸不冷不热的…好吗?’

‘耀威,爸爸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承欢在爸爸的膝下,让爸爸也享受一下家有儿女的天伦之乐…’

其实,那天擎江南突然的来擎氏找他,他的心里不是那么的坚决了

。因为,他发现了擎江南的双鬓已经有些花白了。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他一点都不知道。唯记得小时候,爸爸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英俊…他经常看到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某个地方,双眉微蹙,微阖眼帘,像是陷入回忆,也像是在回忆思念着某一个人…

真的,可以放下吗?真的要放下吗!

他成全了他们,那谁来成全他,谁来成全他那可怜的妈妈…

“叮——”

“哪位…”擎耀威打开手机,所有纷扰的思绪在这一刻皆终止了,惯有的淡漠口吻。

“擎太子,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好吗?”电话里传来索菲亚妩媚妖娆的声音。

“索菲亚,你到底想干什么?”擎耀威沉声冷问。

“咯咯…”手机传来索菲亚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只听她说道:“我们只是想你罢了,外加请伯父来小住几日。我的好太子,你什么时候来呢,就等你了呢!”

“索菲亚,我警告你,如果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的话,你要付出的后果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他的声音异常的冰凉,带着浓浓的警告意识,传达了他的决心。

“这…呵呵,就要看你的态度了。擎太子,我们在巴黎…不见不散咯。”索菲亚娇笑着撩下了电话,临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只想跟你单独‘约会’…啵,我等你。”

“该死!”擎耀威怒目圆睁的扔出了手中的电话,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怕死,敢在他的眼皮下造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绝杀帮居然会卑鄙到劫持擎江南来要挟他。绝杀帮的手段他也有所耳闻的,不知道父亲这次会不会有什么不测。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一些事情,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此刻,擎耀威在心里下了决心。

豪华轿车的引擎骤然响起,黑色的车身在大道上一个急骤的转身,朝着城市的方向绝尘而去

。原本他想直接给安凝然打个电话通知她一下,可是脑子里再次想起了她对他定下的那些所谓的‘条款’,他答应过她一定会遵守,所以他急匆匆的来到了锦绣公寓,匆匆的留下了张字条便离开了。

期间,他没有通知任何人,景默,甚至是小七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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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擎耀威待在昏暗的房间里,而他也在到了巴黎之后第一时间的约见了索菲亚。索菲亚那张神秘兮兮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她说:“只有跟她绝杀帮合作,打击近期突然出现的一个叫‘决口’的帮派,将他们彻底的瓦解之后,才会把擎江南放出来。”

决口?当这个名字从索菲亚的口中溢出的时候,擎耀威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个帮绝不是突然的崛起的。它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背景和年代,才会让绝杀帮如此的惧怕,不得不用此卑劣的手段强迫他答应条件。

可是,这个决口,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如此的兴风作浪…而身在c市的他,居然毫不知情。

并不是他不愿意跟绝杀的人合作,但是对方居然用这样的手段来要挟他,这才是让他感到最不快的地方。“先生,先生…您不能进去。”

门被人突然的打开,伊莎焦急为难的阻止着景默,在看到擎耀威之后,慌张的说道:“主人,对不起。我是要拦下他的,可是…”

擎耀威轻轻的点了下头,示意她退下。

转首对景默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还不是因为索菲亚,她突然的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在巴黎。”景默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态的严重,面色凝重的说道。

“她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擎耀威疑惑了,这个女人不是说要单独‘约会’他的么?

“还不是因为她怕你不会答应么,所以才让我来做说客了。”景默显得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膀,来到了擎耀威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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