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正在烹茶。(.)

天下大定,富贵已极,做些自己爱做的事,总会很快乐;想到不久,自己这份快乐可以和心爱的人分享,会更快乐。

许知言爱喝茶,欢颜擅烹茶。

但慕容雪自信,她如今的茶艺,不会比欢颜差。

只要她愿意,她做任何事都不会比别人逊色,包括怎么赢得夫婿的心阄。

欢颜走上前时,她已嫣然轻笑,“姐姐怎么一早就过来了?也算是赶巧儿,正好可以尝尝我刚泡的好茶

!”

她这般说着时,已为欢颜斟了一盏,说道:“姐姐,来,看看这茶的火候怎样?”

欢颜站着不动,却道:“皇后娘娘,我不需要好茶,我需要好马,还需要两个心眼简单身手高明的随从。哦”

慕容雪怔了怔,诧道:“欢颜姐姐,你说什么呢?”

欢颜道:“皇后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证明昨晚我遇到的那两名宫女与皇后无关。我也认为这事与皇后无关,只是我自己突然很想念萧寻,苦苦求了皇后安排我去找他。”

慕容雪看了一眼外面明澈的天空,忽轻叹道:“我不想知言怨我啊!”

欢颜便道:“欢颜虽愚笨,但总和皇后娘娘相处,多少能开些窍,绝不会令皇后为难。我已写好了给皇上的书函,向他说明此事与皇后无关,是我自己不复当年的心意,执意想离开他,回到萧寻身边。”

慕容雪蹙眉道:“要预备人马,原也方便。只是越过北疆,那塞外苦寒之地,清苦不说,更有烽烟四起。沙场厮杀,刀剑无眼,我便是派再厉害的人跟过去,也未必护得了你呀!”

欢颜道:“皇后只需将我送到北疆即可,我孤身一人行走惯了,懂得怎么在那样的地方照顾自己。”

慕容雪这才微笑,侧头吩咐几句,立时便有侍女奔出去预备车马人手,一时又有人奔去欢颜卧房,果然拿到了一封给许知言的亲笔信函。

信函未封,慕容雪随手取出信笺来看了,笑容便愈发温柔。她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知言和颜儿。你既只把小白带走,阿黄我也会令人好好饲养,或留在这里,或日后送去蜀国,横竖不会委屈它。”

欢颜淡淡一笑,转身正要走时,慕容雪又叫住了她。

欢颜回头,慕容雪的目光里难得出现一丝迷惑。

她问道:“萧寻不是把你休了吗?你不怕过去找他会自讨没趣吗?”

她设计让人在欢颜跟前说这些,的确很是盼望欢颜就此离去;但她真心不认为一个被休弃的女子,还会有冒死去找从前夫婿的勇气

何况,欢颜在皇宫里住的安宁恬适,既有许知言温柔照拂,又有娇儿膝下承欢。

这样富贵闲适的生活,可以让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子心满意足,像被豢养于金丝笼中的鸟雀,逐渐安于现状,忘却外面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宽,甚至忘却怎样张开自己的翅膀自由翱翔。

她深知欢颜看着散淡,实则比任何人都要重情,重义,因而故意让她认为是许知言忘恩负义要取萧寻性命,只盼两人心生嫌隙,她便可在不动声色间掌控全局,进一步赢得许知言的心,让他更离不开她。

她真的没料到,竟能这么顺利地扫开她感情生活里最大的阻碍。

她为欢颜的离开设想了很多种理由,而欢颜的回答,却出人意料的简单。

“他休我是他的事,我找他是我的事,两者没关系。”

果然呆得很,聪明人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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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浅杏送欢颜离去,慕容雪倚着靠背慢慢地喝着茶,唇边已掠过浅浅笑意。

外面忽然传来浅杏的惊叫,随时是怯怯的见礼声:“皇……皇上!”

慕容雪心里一紧,连忙奔出殿门看时,许知言正扶着李随的手,缓缓从侧面的回廊转过来。

他静静地看着慕容雪,眸光不若平时晶明流辉,幽黑犹如夜间天幕,一味地暗沉着,无悲无喜,无恨无怒。

慕容雪度其来处,此前多半便站在了东侧窗口。

虽说昭和宫殿宇阔大,窗棂紧闭,但许知言自幼失明,听力远非常人可比,只怕连她喝茶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问题是,他到底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她忙笑着迎上前去,说道:“可巧皇上过来了,我也正想去找皇上呢

!”

许知言默默看向她,然后轻笑,“什么事?”

慕容雪道:“方才欢颜姐姐过来求我,说思念萧寻了,一定要我送她出宫。她看着很急,所以我只作先答应着让人预备她出宫,这边再和皇上商议。若皇上不肯放她离去,咱们在宫门口令人把她阻住,也方便得很。”

许知言不答,只问道:“她是不是有信留给我?”

慕容雪忙道:“有。”

浅杏忙取了信笺递上,许知言打开,很快扫了一眼,果然为慕容雪出脱得干净,尽是她如何记挂萧寻,休书之事如梗在喉,不去问个清楚明白将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想她这性子,没在夜间即刻启程离去,除了收拾行李,大约就在想着怎样写这封信吧?

慕容雪小心地看着他,问道:“此刻欢颜姐姐应该在拿行李,要不要派人拦阻?”

许知言凝眸看她,然后轻笑,“不用了。她既要走,我何必留?何况,你做事,我放心。你既已妥当安排,我相信她会平安找到萧寻。”

慕容雪满心又甜又酸,便不敢和他对视,吃吃道:“我……我自会尽力……”

许知言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快步走出昭和宫。

始终跟在他身畔的李随却不自觉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许知言得报欢颜意外地一早起床,甚至屋中已预备行李,便急叫人打听了行踪,几乎和欢颜前脚后脚来到了昭和宫。他不许宫人通传,自然可以轻易走到窗前细听屋内交谈。他清楚地记得,许知言倾听时越来越惨淡的脸色,和快要站不住的身体。

所庆幸者,待欢颜离去,他也渐渐神色如常,和皇后交谈看着也是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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