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妖都。

正值清晨七点。

不需闹铃,礼仲已从睡梦中醒过来。他的生物钟一向准得可怕。摸索到手机,看到雯雅的信息他飞快回复一条。

——嗯,我很期待。

“你那边……”

礼仲在打字动作忽地顿住,他从**坐直身子,改发一条语音过去:“你那边已经是十一点了,不要熬夜,快睡觉吧,晚安。”

语速不疾不徐,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朦胧,温柔得像恋人的怀抱。

“好,马上就睡了。你早安。”

远在海外的雯雅听到礼仲的语音感到分外温暖,她情不自禁地播放了几遍,然后才在键盘上又敲下一句话:“阿仲,我23号回国,这段时间要开始写论文了。”

“好,加油。”

回了三个字,礼仲也起床了。洗漱完毕他换了运动服,轻手轻脚地离开宿舍到外面晨跑。

睡醒对她说晚安。雯雅出国后,礼仲就养成了这个起床对她道晚安的习惯。

五月的妖都与梅雨天气算是渐行渐远了,气温开始暖和起来。偌大的校园区,只有零零星星在晨跑的人,礼仲也是其中一员。

晨光清澈明亮,新抽出来的嫩芽在晨光下通体发亮,如同一只只唱着《春之歌》的小精灵。礼仲在人行道上,迎着被树木切割得交错的晨光慢跑而去。

不知不觉礼仲认识雯雅已经六年有多了。

认识一个人越久,对他的了解越深,第一印象往往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但对雯雅的第一印象,甚至最初认识雯雅的情景,礼仲却依然清晰记得。

六年前。

礼仲从小到大都少有狼狈的时刻,任何时候他都几乎完美如时尚杂志中的硬照模特,从小模特到大模特。

而与雯雅初认识时,则撞上他罕有的狼狈中的一次。

正是开学的第一天。

甲同学憧憬地走进教室,看到座位上的某人惊煞地愣了愣,像是碰到传染病毒一样,跑到距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乙同学走进教室,看到某人惊煞地愣住,随后绕过他坐到距离他三个座位远的地方;

丙同学从后门走进教室,大咧咧地坐在某人身后的座位上。丙同学拍拍某人的肩膀问:“你有纸巾吗?能不能借我一张?”

某人转过头,还没说话,可丙同学被他的尊容吓得差点尿裤子,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原来我自己也有!”某人转回头,丙同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后一个座位。

某人正是礼仲。他海鲜过敏,全身都长满红疹,脸上尤其严重。

他有八分之一的俄罗斯人血统,肤色偏白,红疹显得特别刺眼,看上去触目惊心。即使他带上口罩,带上眼镜,但他的短发实在太利落了,还是有半张脸的红疹无法遮掩。

新生之间拘谨没话说,通常只是因为没有话题,这天礼仲则很荣幸地成为了新生们第一次互相熟络的话题。

吓得不轻的丙同学对同桌小声说:“哇靠!刚刚吓死我,我还以为看到生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