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不绝,滴滴雨水打在竹叶上,掉下时却变成了一颗颗晶莹的水珠,落在青竹身上,清脆可听,竹上则浮漾起一片湿湿的流光,此时的青竹林,除去一片清俊夺尘,又多加了一点青色的温柔。

风略过,一阵极至动听的琴声如月光一般倾洒出来,如泉水叮咚。如鸣佩环,优美动听,竹林间有一座竹制小亭,此时亭外细雨飞洒,亭内干净无尘,雨水细细落下,似和着琴音共谱着这曲天籁之音。

沉醉,再沉醉……

萧青寒坐在亭内,依旧白衣似雪,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弄着琴弦,青竹林,青竹亭,甚至青竹制成的琴,他似乎极为喜欢竹。

琴音极为轻缓,清翠的回荡在天地间,似佛尘一般轻扫过身心,一挑,一捻,一拨,白玉的般的手指在琴上不停的飞舞。慢慢的曲子由缓到快,由柔至刚,如果说刚才是山中秋风划过,轻柔带着空灵,那么现在就是万里长歌,似百万军队同时对垒,战鼓齐鸣,万马奔腾,男子手指越来越快,曲子也越来越激昂。

只听到砰的一声,琴弦断开,声音嘎然停止,男子的双手放在琴上,断弦上隐约可见有血丝流出。

此时,只见红霞飞舞,一名红衣男子似踩云踏月般飞入亭中,当看到青竹琴上的血迹时,露出一抹疑惑。询问道:“国师,有心事?这是你第一次弹断琴弦。”

萧青寒站起身,指上的血迹滴在他的衣服上,白衣如雪,此时却有一点血迹,如他眉间的朱砂一般,同样的鲜艳,也同样的绝美。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有些凄迷的味道。

“溟沨看的出来?”萧青寒淡淡的声音传来,并转头看向红衣男子。

叫溟沨男子挑挑眉,一身红衣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见女气,却显的他有些妖怡。

“国师的心境向来都十分平静,刚才那曲如战场撕杀一般,有些杀气。”说到这里,溟沨看向前方那一大片青竹。接着有些戏虐的说道:“你看连你的青竹都被吓到了!”

萧青寒走到亭边看着一片青竹,雨丝打在他的脸上,不一会就有些微凉,竹一直是他所爱,自己的心境向来平和无波,心思向来沉于心底,最近却十分的烦燥,连溟沨都轻易发现了。

看着细雨,他突然开口:

“黎昕今天向皇兄请了一道圣旨。”

“什么样的圣旨?”溟沨走到萧青寒身边问道。红衣翻飞,似一团火焰。

“赐婚!”萧青寒仰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庞流下,声音有些迷蒙。“黎昕的劫很奇怪,似乎还关系着她。一旦牵扯到她的身上,我就测不到任何东西。这种处在迷雾中走不出来的日子,我的心跟着乱了,乱的甚至无法理清。”

溟沨看着眼前一脸雨水的国师,从认识他起,就从未看到过他如此挫败的神情,他是绝尘的,他是冷静的,他也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的他,或许正被某些东西困饶,但是却更接近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个人们心中的神。他也有悲,也有迷乱。

溟沨忽而轻轻一笑,张口

“竟然你测不出,那么看来她跟这次黎将军的婚事有关,也许不久,她就要出现了。”

听到他这么说,萧青寒低眸一笑,那笑竟有些说不出的悲伤。可是当他再抬起头时,却又是云淡风清,万千情绪早已散尽。

我等着你出现……我未来的妻……

溟沨眼光看向那片青竹林,心中也展转反测,对于那名女子,其实他自己也是极为感兴趣的,不知道是那种女子?可以配上这世间如仙人之资的青寒,还有,那名女子,将要牵出什么样子的事来?无人可知。

雨仍旧下着,静静的气氛流转于两人之间,虽不说话,却同样的望着远方。

红衣似血,白衣似雪。两个同样高大的男子安静的站于亭中,久久……

风起来,似乎是浅浅的低喃……缘来缘去,缘起缘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