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门声将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思绪神游的宋碧菡引得回神。()

回头,助理李铃走进来。

“宋总监,你要的咖啡

。”

她揉了揉额,走过去汊。

“宋总监,怎么今天都快六点了你还不去接小多?”李铃困惑问。

“他去市了。”宋碧菡简短解释,心却因提到儿子的名字而揪了一下。

“陈副理还在公司么?”她问朕。

李铃点头。

“让他过来一趟,我问问他管氏和环臣那边有什么进展。”

“好的。”

等李铃离开,她端起面前那杯热咖啡,余光瞥到桌面上那个小相框里正对着她笑的小家伙,思虞不受控制的又飘向远方那座熟悉的城市。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那组如同镌刻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般的号码,而在电话那端传来‘嘟’地声音时,她一颗心紧张得悬到喉咙口。

她怕他不接她的电话,好在只想了三次电话就通了,只是电话那端的男人为并未吭声,仿佛在等她先开口。

“景之。”将在心头翻滚了上百次的名字吐出口,思念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像是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就见到那个男人,扑入他怀里。

“什么事?”淡然的嗓音传来,一贯的冷漠。

宋碧菡难过的苦笑了下,深吸口气后再度开口:“我……只是想问问,小多有没有哭?”

电话这端的关景之眉梢微拧,没回她,而是直接把手机递给副驾驶座上正拿着掌中游戏机玩游戏的小家伙:“你妈咪的电话。”

小家伙楞了一下才立即接过,兴奋的冲电话那端的母亲嚷嚷:“妈咪,我好想你。”

宋碧菡心头发暖,勾了勾嘴角回应:“妈咪也想你,宝贝现在在做什么?”

“他带我去吃饭。”小家伙边回母亲边偷瞧了眼身侧那个‘他’,而后小身子转向车门那边压低声说:“妈咪,我想回去,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

“怎么了?”

“他好霸道,不准我这个又不准我那个,我讨厌他。”

“小多,爹地是为你好,你要乖乖听爹地的话。”宋碧菡苦口婆心的劝慰。

小家伙扁扁嘴,不吭声了。

宋碧菡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她只好先挂断电话。

这边小家伙把手机递向驾驶座,关景之接过时抽空睇来一眼,掀了掀唇:“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动不动就告状?”

小家伙白眼一翻,顶回去:“你才小心眼,你们全家都小心眼。”

“……”

————

吃完饭关景之回了趟公司。

小家伙忌惮自己置身陌生的环境,即使不乐意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

“你先玩一会游戏。”关景之指了指落地窗前那组沙发,而后没再管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处理堆积了两天的公事。

小家伙不想和他多说话,蜷在沙发上继续玩游戏,却像是故意般把游戏的声音开到最大,还不时吼两句,尤其冲关成功时更是在沙发上又蹦又跳。

关景之完全当他是空气,自顾自的处理公事,等处理完带他回到玫园时,已经近凌晨。

关景之从他的行李里找了套睡衣出来,又进浴室放了缸温热的水,然后催他去洗澡。

“你帮我洗。”小家伙很不客气的使唤他。

关景之只犹疑了几秒便一把捞过他,三两下把他剥得精光后扔进浴缸里。

小家伙一头载进水里,扑腾了两下后爬起来,趴在浴缸边缘目光哀怨的瞪着正往手心里挤沐浴乳的父亲,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关景之视若未睹,走过来蹲下身,笨拙的往他身上抹沐浴乳。

还在生气的小家伙在低头看到自己满身的泡沫时心头恶念顿生,勾了勾嘴角,忽地一把搂住关景之的颈项,而后跳到他怀里,将浑身的泡沫都蹭到他衬衣上。

关景之神色一僵,拧眉瞪着冲自己嘿嘿笑得无辜的小家伙,拨开他的小手臂,重新将他扔回浴缸,起身脱下被弄脏的衬衫。

小家伙被扔回浴缸险些喝到自己的洗澡水,气得哇哇大叫,爬起来想也不想地掬起一捧水就往关景之西裤上泼。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父子俩才从浴室出来,关景之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把小家伙塞进被子里,他走向衣橱拿了件浴袍套上,而后走向门口。

“你不在这里睡吗?”

身后询问的声音传来。

关景之回头,望着整个身子都蜷进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的小家伙,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觑到一丝恐慌,不禁扬眉。

“你不敢一个人睡?”他询问的口吻,却是肯定的语气。

小家伙扁了扁嘴,不吭声。

关景之嗤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居然会害怕一个人睡。

“你要我留下也可以。”他返回床边,凝着那张充满期盼的小脸,漫不经心说出自己的附加条件:“不过你要叫我一声爹地。”

小家伙闻言小脸立即垮下来:“我不叫。”

“那你就一个人睡,我去睡别的房间。”关景之一副吃定他的口吻。

“……”

“叫不叫?”

“不叫

!”

关景之点点头,转身。

小家伙瞪着关景之没做丝毫停留走出去的身影,在房门被带上的那刻终于忍无可忍的冲房门怒吼:“关景之你个混蛋!我讨厌你!”

门外的男人嘴角狠抽了下,顿住。

“我要告诉妈咪你欺负我……呜……我讨厌你……”

“……”

小家伙隐忍的抽泣声在没得到回应后化为震天价响的嚎啕,响彻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让人揪心。

关景之抚额,推开门走进去。

小家伙已经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哭声却还是没停止。

关景之上了床,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触及他一脸的泪水,皱眉,从床头矮柜上的纸巾盒里抽了把纸巾过来,给他擦拭。

小家伙泪眼汪汪的瞪他,小肩膀哭得一抽一抽,还不忘骂人:“你混蛋!我讨厌你!”

“再骂我就真的让你一个人睡。”关景之淡淡回应。

小家伙虽然不甘被威胁,却也乖乖闭了嘴,在关景之躺下时,小身子立即滚过去,手脚并用的缠着他。

关景之皱眉:“你和你妈咪睡也这样缠着她?”

“我不想和你说话。”

“……”

很快,怀里的小人儿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关景之却睁眼望着天花板,天色将亮才渐渐有了睡意。

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四点多才翻来覆去睡着的宋碧菡有些困难的睁开眼,呆了好几分钟才无奈的爬起来,起床洗漱去上班。

儿子离开快一个月,而她从当晚开始,夜夜失眠

连续的睡眠不足加上饮食没规律,让她整个人迅速消瘦,即使裹着厚实的大衣,背影也显单薄。

望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眼眶周遭还有一圈如同淤青般的暗影,鲜少化妆的她为了遮掩失眠的痕迹,难得化了个略显浓的妆。

回公司如常般忙碌了一个上午,午饭约了客户在餐厅用餐,

对方是个年轻的富二代,举手投足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陋习——自负、眼高于顶、盛气凌人,以为全世界都该听他的。

“宋总监,我之所以选择和你们公司合作,完全是因为你。”

在对方这句话落音时,宋碧菡拿着餐具的手被被握住。

她小心翼翼的敛去眼底的厌恶,借口上洗手间,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边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边拿出手机拨电话给李铃,打算让她过五分钟打电话来,自己好借口公司有急事离开,电话还没接通,耳边就听到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她循声望向女用洗手间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看到一抹红色的纤影。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在践踏我的感情后又一副施舍的面孔说愿意和我复婚?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以后我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你姚政骞这个人。”

夹杂愤恨的女声话音一落,虚掩的洗手间门被从里头打开,那抹红色的纤影从里头走出来,从宋碧菡身侧迅速走过,留下淡淡的香水气息。

宋碧菡望了眼女子离去的背影,又回头望向在看到她后怔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美眸触及那张俊容上残留的淡淡巴掌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总监?”电话那端传来李铃的声音,她才回神,和李铃匆匆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你都听见了?”已经走到她面前站定的男人开口,语气略显懊恼。

宋碧菡耸耸肩:“只听到那记耳光声和她说她爱上别人了,以后她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你姚政骞这个人

。”

“……”

“她,是你前妻?”否则那个女人不会说是复婚。

姚政骞皱眉,面色不虞,却说:“有没有时间坐下来聊一聊?”

————

氛围柔和的咖啡厅某个临窗的角落,宋碧菡望着对面始终沉着脸的男人,想起那次被他捉弄说他喜欢自己的事,难得坏心眼的居然有些小小的幸灾乐祸。

“你们女人全是猫科动物,听觉上的感官胜过一切,对爱情的认知也只停留于口头上的‘我爱你’,似乎说出口的爱情才算是爱情,而你们的眼睛完全是做装饰用的,根本就看不到男人为你们所付出的一切,一群睁眼瞎!”

听着这番充满抱怨的话语,宋碧菡有些啼笑皆非:“姚总,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我可不是你前妻。”所以别迁怒她。

姚政骞轻哼了声,冷眼睇来:“你又比冯蜓婉好到哪去?”

宋碧菡愕然:“什么意思?”

“我虽然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景之的事,但我听说当初景之对你掏心掏肺,可你却不知好歹,在他爱上你时跟着别的男人一走了之。”

“……”

“你知道这些年景之是怎么过来的吗?生、不、如、死。”

“……”

宋碧菡胸口震颤,俏颜上的浓妆也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不过很意外你居然是带着景之的儿子回国,大概你当初离开他时连自己都没想到怀了他的孩子吧?”

宋碧菡半晌才回神,却不答反问:“你刚才……说他爱上我了?”她没听错吧?

姚政骞撇嘴:“所以我说你们女人的眼睛都是做装饰用的,和他在一起生活六年的人不是我,你就算眼睛看不到,难道不会用心去感觉?”

宋碧菡哑然

她从来没感觉到关景之爱他,这到底是他藏得太深,还是根本就是姚政骞搞错了?

“你心里还有没有景之?”姚政骞话锋一转。

宋碧菡苦笑:“除了他,我没再爱过别人。”

“那他过来这边时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回市?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连景之都比不上?”

“……不是我不愿意,是他只要儿子不要我。”

“你居然这么以为?”姚政骞嗤笑。

“……”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冯蜓婉会说我要和她复婚是施舍。”他突发感慨:“是我姿态放得太高不愿意迁就,而她自尊心太强不愿意委曲求全,所以我和她注定走不到一起。你呢,是要步我们的后尘?”

宋碧菡心下大劫,久久无法出声。

————

再过两天就是农历大年三十。

宋碧菡坐在的士上望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想起许多年前那个男人承诺自己一起去瑞士滑雪的约定,心头一阵怅然若失。

不多时,的士在市机场停下,她付了车钱下车拎行李。

那日和姚政骞谈话后,她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之后便请了一星期的假从市飞市。

不管关景之现在是否还愿意和她在一起,她都不想再轻易放弃。

所乘航班误点,飞机在市机场着陆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从机场出来,她拦了辆的士坐上去,却迟疑着是要直接回玫园还是先拨电话给关景之问他和儿子在哪?

“小姐,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