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圣血

当我与夭夭走出狐狸的寝宫,后面还跟着夜风,寝宫外守着的一应人等早已跪身行礼。我示意她们起身,抬眼看向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假男人,许是之前狐狸有过交待,那假男人显然已等了不短的时间,脸上已有不耐之色,而寝宫外的侍卫宫女太监却无一人进来通传。

她看到我明显一楞,继尔迎了上来,脸上浮现过于亲昵的笑容,竟对着我盈盈一礼,起身方道:“说起来,纤绘还得称您一声汐月皇姐呢。”

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干笑着回道:“客气了。”

汐月皇姐?她不说,我差点忘了自己还是天青的公主。哎,你说能跟天青王扯上关系的除了曦岚是我喜欢的之外,咋就没一个能让我觉得亲切的?偏生这天青王又硬收了我做义女,上哪都能冒出一个我不待见的亲戚,真让人恶寒。

说起曦岚,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而凤兰玉佩的事,定有蹊跷。曦岚他,发生什么事了么?

“皇姐,昨晚的事是纤绘不对,还望皇姐大人大量,莫再生纤绘的气了。”她看了看我身边的夭夭,又打量了一下我身后的夜风,施施然道,仿佛昨晚上的事不是她做的一般,状似天真烂漫的说道。

我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依旧是虚虚的笑容:“若是为这事,你便退下吧。”

她眼里一抹怒色闪过,复又没事人一般,上前欲挽我胳膊,我轻松避开,她却忽然笑道:“纤绘向皇姐示好,也不过想以后好好相处罢了,皇姐又何必这么绝情?”

“以后好好相处?”我笑得更开心了,话却不留情道,“公主真想好好相处,昨晚又何致如此。久违公主文略武功胆识皆不输男儿,昨晚竟为何这般冲动?”我抚了抚夭夭的长金毛,眼睛盯着她,笑得更开心道,“修若的圣灵兽,公主闻其传说,冒着危险取其鲜血,想做什么?”

夭夭腿上的伤口这么深,那假男人手中又没利器,想必一早藏了起来,而她身上手上,甚至连抹血迹都没留下,显然是有意为之,算准位置,下手准狠快。而她这样有备而来,又不取夭夭的性命,只怕那件利器亦是特制的。

她眼里一丝慌乱快得恍如错觉,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看似无辜道:“纤绘不懂皇姐在说什么,昨晚上纤绘受到惊吓,只不过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而已。”

“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从这一刻开始,若胆敢再打夭夭的主意,我可不希罕你是什么寒星的公主。你是他的贵宾,于我来说,却只是个麻烦。”我说完不理她,示意夭夭跟着我向左侧的小花园走去。

“等等。”她几步跑上前,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急急道,“纤绘真心想和皇姐和好,日后我们共侍一夫,便是一家人,皇姐又何必拒纤绘于千里之外。”

“共侍一夫?”我嗤笑,纠正道,“你若想与我共侍一夫,我们便注定只能是情敌,何来一家人之说?”

不再理她,示意夜风拦下她,我便继续与夭夭向前走去。只在附近小走了一会儿,夜风的药虽然神效,夭夭的伤也未伤及筋骨,但我还是觉得运动量适应为妙。回去的时候假男人已不见,我轻声嘱咐夜风,让他派人时刻盯着假男人,不让她有使坏的机会。回去又提笔写了封信,是写给曦岚的,本来想着曦岚醒来,然后转身离开,我既无法回应他同等的感情,那么从此不再联系亦不是一件坏事。可是既然凤兰玉佩的事处处透着诡异,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将信交给夜风,让他给穆默——也就是穆清林派来我身边保护我听我命令的那几个侍卫之一,让穆默送信到天青,顺便打听一下曦岚那边的情况。

临近中午的时候狐狸才回来,他的脸上微有疲色,许是休了一天的假,朝堂之事比较忙,又或者是昨晚上没睡好。我心中向来放不了事,也没记隔夜仇的习惯,再则仔细说起来昨晚上的事也不是狐狸的错,我甩了纤绘公主一巴掌,他并没有指责之意,这已是非常难得。于是我立马态度端正地迎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坐下,然后小心地替他捶着背,一边唠叨:“大哥是不是累了啊?要不先去睡一会儿,等下醒了再吃饭?”

他见我如此,神色稍霁,抱过我在他膝盖上坐下,又一手解开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梳好的头发,挑了几缕来回在手指上缠绕,脸却埋在我的肩窝,半晌方抬头直视着我,正色道:“浅浅一定要相信大哥。”

我想起自己昨晚说过的话,想起昨晚上唇畔的那一抹感涩,心中不由一软,点了点头,轻声道:“对不起。”

“只要浅浅相信大哥,跟大哥一样,不管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弃不会逃避就行了。至于其它,浅浅想做什么爱做什么,都不必说对不起。”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桃花眼眸清亮。

“嗯。”我应允,许下自己的诺言。

之后一连过了几天,夜风回报说假男人那边倒一直没什么大动静,也不闹也不吵,更不计较狐狸天天陪着我,偶尔才理理她,只缠着沉谙到处在龙州城闲逛。算时间盟书也该送到修州了,一来一回的时间差,只不知老老头和云老头是否真和狐狸说的一样,不计较我暂时留在龙州。倒是云风后来写信过来,别的没说,只是催促着我尽快离开龙州回到修若。

这三方我都没太当回事,念叨着穆默什么时候回来,夜风只说还未归。如此又过几日,我休息得骨头都松了,更确切的说无聊得我快闷死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狐狸寝宫五十米范围,简直就成了狐狸“金屋藏娇”的女主角。

“晚上去曲苑,或者龙泽湖。”我撅着嘴说道,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说明晚上出去逛逛那已是铁板上钉的事了。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一直以为狐狸是个自恋狂,自恋狂一般都很骄傲,骄傲的人一般都很爱自己,爱自己的人一般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远远多过于别人。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这臭狐狸就是一块牛皮糖,自打粘到我身上后,就怎么也甩不下来了,又甜又腻,实在与我预期所想差了一个筋斗云不止的距离。

“我对浅浅之前在天青表演艳惊四座的孔雀舞比较感兴趣。”才吃完饭没多久,他就又侧躺到了他的龙**,一手托着他的狐狸脑袋,看着我,好整以暇地说道。

生命的意义在于运动,自打那啥之后,狐狸的运动都放在了**。想起来就要吐血,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你不跟我去,我找二哥陪我。”说起二林子,我都有多久没见他了,实在太过份了,回到龙曜我该和他天天见上两三面的。

“好啊,看清林会不会答应。”他笑得愈发暧昧,声音慵懒。

“呃,此话怎讲?”印象中清林可是有求必应的啊。当初臭狐狸不同意我挖夜风墙角的时候,二林子可是满口答应的。

“我想可能是因为浅浅的身份变了吧。”他笑得愈发没边,活像个偷腥成功的懒猫。

“呃,身份变了?没道理啊,我还是我啊,他跟你都是兄弟相称的,没道理对我就区别对待了。”我想不明白了,一屁股坐到床沿,困惑道。

“自然不一样了,浅浅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他斜挑着桃花眼看我,神情暧昧。

呸!我在心里暴了声粗口,话到嘴边,好歹又含蓄了点:“母你个大头,你别跟我说,从此跟清林就是君与臣,后宫与前朝了啊。”

“我倒希望如此。”他学着我最爱的样子,身子靠在被子上,然后双手交叉环在脑后,还翘着二郎腿,晃荡晃荡,优哉游哉。

“臭狐狸,你太可耻了。”我“噌”的起身,手指着他,颤巍巍道。可耻啊阴险啊狡猾啊奸诈啊,前几天还说我爱干嘛就干嘛,现在不仅不让我出宫,还想让我当贤妻良母一代贤后,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然只能打一折听听。

“哎。”他也从**一跃而起,却是揽着我腰,一手贴近我肚子,佯紧张道,“浅浅,轻点,小心点,现在你的肚子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我们的骨肉。”

我的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怔怔的呆了十秒之后,终于受不了一掌推开他便急急往外跑去。天哪,狐狸这娃疯了,才几天啊,就想着有小狐狸了。

“浅浅,跑慢点,其实重点是你得说服清林,他的思想有时候挺顽固。”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停下,转身,看着他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一脸欠扁的微笑。

“我现在就去给他洗脑,让他从此脱胎换骨。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去,怎么能不去?难道让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单独幽会?”他一脸坦然,话也说得相当的自然。

我险些当场吐血,满脸黑线,待得他走近,抬脚就是一踹,却被他轻松避开。我撇了撇嘴,再一次在心里怨恨自己没武功,然后转身向前走去。

刚出寝宫大门,便见李福急急迎上来,对着狐狸就是几句低语,我一句也未听见,只看到狐狸的脸色微微一沉。哎,一准又有事了,我顿时有些兴致阑珊,一天十二个时辰接触狐狸后,才发觉做一个皇帝其实还挺忙的,特别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浅浅……”

他甫一开口我便打断他:“知道了,你忙你的吧,今天晚上不出去了,行不?”

“我派人送浅浅回浅醉居吧。”他面有豫色,终是开口。

我耸耸肩,表示同意。说过相信他的,那对他做的安排自是不疑有他。这几天皇宫呆得闷了,去浅醉居也好:“可以找二哥聊天说话么?”

“我与清林有事商议。”

“哦,那你们忙吧,等有空再给二哥洗脑,我和夭夭先走了,有夜风在,大哥不用担心,派辆马车送送我们就是了。”只不过我微微有些好奇,难道有事是与这皇宫有关?不然送我回浅醉居干嘛?这段时间我和狐狸都是同床共枕的。

马车出了皇宫便直向浅醉居方向驶去,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掀开车帘示意驾车的侍卫回云府。浅醉居既没狐狸,也没清林,云府好歹还有翠儿王安在,驾车的侍卫倒也不敢逆了我,便掉头向云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