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止骑着马在芦苇荡里逛了一圈后,陆希也骑着马朝她走来,“阿姑,我已经和五树叔说过了,他这就让人给堂兄送去。

“这么快?”陆止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这么厚的家底,一句话就能调出两百头牛。

“如果不是要从吴郡运一百头过去,原本只要派人传信就好了。”陆希说,想起五树叔一听说官家要征集两百头耕牛,乐得跳起来的模样,就忍不住微微嘟了嘟嘴,不过就是多养了几头牛,有必要整天愁眉苦脸的望着自己嘛。

陆希之前养牛,是想吃牛肉干,可家里从不吃牛肉,宫里倒是有,可在宫里她哪敢说爱吃什么?她不过只多吃了一碗馄饨,长乐宫上下就都知道了自己爱吃荠菜肉馅馄饨,陆希面上不露,可之后入口的食物,绝不吃超过三口。有了私人田庄后,她让人在庄上养牛,琢磨着等做肉干的时候,让人一起做,她也能解解馋。可真正来了庄上,看到牛那么辛苦的劳作,还有那些佃农们对牛那么深的感情,陆希又不敢提了,怕伤了佃农的心,所以就只能这么养着了。

“那就好,让敏行派人来取。”陆止说。

“不用了,余下一百头都在建康和京口的,直接送过去就是了。”陆希说,“阿姑,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去梳洗吧,梳洗完睡一觉也差不多该进午食了。”

陆止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辰时,“好。”陆家人都有睡子午觉的习惯,平时只要没外客,都会在午时先睡上半个时辰,等起身后再进午食的。

陆希的净房是一间独立的竹屋,四周种了几株石榴,后院是一片竹林,几百米远处,就是一条小溪,溪旁还有一架水车,取水非常方便。

“你怎么不在自己寝室旁弄个净房?这里多不方便?”陆止问,难道梳洗完还要走回寝室不成?

“寝室旁有净房啊,但不及这里舒服。”陆希说,“阿姑,你进去了就知道了,这里有休息的地方呢。”

陆止进去后,就觉得一股暖气从脚下蒸腾而起,“这是——”

“是地暖。”陆希说,“这青砖下面扑了陶管,陶管里全是热水,所以房里就暖和了。”之后有拉着陆止入内室。

“热水?”陆止闻到熟悉的硫磺味,“是汤泉?”

“对。去年年初耶耶陪我来这里玩的时候,觉得这里植株有些异常,让人查探了一番,认定这里有汤泉,大家找了大半年,真找出来了,耶耶就让人接了管子引出来的,冬天的时候,大家都用这个汤泉水。”

“你运气还真不错!”陆止赞了一声,想不到来这里居然也能泡汤泉。

陆希和陆止分别入了一间用帘子隔开的隔间换衣服,陆止换衣服换到了一半,突然想起皎皎今年也有十三了吧?她当年十三岁的时候——她转身拉开了帘子。

陆希衣服已经被春暄褪下,身上就穿了贴身的亵衣,露出的肌肤白嫩水灵的恨不得让人咬一口,陆止微笑,皎皎都长大了啊,可目光看到她那样式古怪的亵衣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衣服?”

“亵衣嘛。”她最近都开始发育了,总不能再穿那些肚兜了吧?虽然才刚开始,可好好养护,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

陆止挑眉望着那看着两个刚刚隆起的小包包,还是小丫头啊。

“阿姑,你看什么!”陆希倒退了几步,警觉的捂住了胸口。

陆止双手环胸,冷哼道:“有什么好稀罕的,又不是没见过,你小时候我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呢,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陆止没孩子,陆琉生下孩子后,陆止第一眼见这小侄女就把她当成自己亲生的了,要不怎么说第一个孩子最得宠呢。

陆希撇嘴,就换过一次好不好,那时候阿娘还在,阿娘、耶耶和阿姑三人一起兴致勃勃的折腾自己,害的自己光溜溜了大半天,三人也被大母训了半天。

陆止顿了顿,颇为不自在的问:“最近碰着可有觉得疼?”

陆希愣了愣,才回神,原来阿姑再给自己上青春期教育课程?“还好——”她呐呐的说。

“若是疼了,就让人给你熬点豆粥喝。”陆止说,“用青豆、黄豆和黑豆*三种一起熬了,一天喝上一碗。”陆止说,心中暗忖,也不知道皎皎什么时候来初潮,要让阿穆多注意点了,小孩子家不懂事,万一贪凉落下病根就不好了。陆止心中暗忖,她那时候是十八岁嫁人,皎皎这会年纪还太小,看来要和元澈说一声,起码要留过十七了再说。

陆止自己没当过娘,但她有个好娘,当年陆止可是陆说夫妻的心头肉、掌中宝,袁氏对爱女的照顾精心妥帖,陆止就把当年袁氏同自己说的话,一点点的和陆希说。这些连郑善都没和陆希说过,郑善也是自幼丧母,外祖母对她虽好,可毕竟不是亲娘,王夫人年纪大了,有些事就想不起来了。

对青春期的了解,陆希肯定比陆止知道的多,但陆止说的很多都是中医保养,这些是陆希之前没接触过的,什么时节、什么时辰配合吃何种膳食,还有就是一些对女xing有益的引导术……陆止年过四旬,依然肤如凝脂,望之如三十许人,不是没有原因的,陆希听得大开眼界。

陆希和陆止也不光为了散心,才来芦苇荡的,两人主要还是为了寒食祭祖,每年这一天,但凡在建康的族人都会回吴郡祭祖,两人是实在受不了常山的折腾,才会提前来的,等祭祖结束,陆止、陆希也没多待,就同族人一起回建康了。

“把这些给耶耶送去。”陆希将两个包装精美的锡罐递给长伯,“这是今年的洞庭新茶。”陆琉最爱的就是明前洞庭新茶,陆希总是选最好的先孝敬老爹,同茶叶一起送去的,还有陆希这次刚在芦苇荡画的一卷风景图,“长伯,我让你准备的滋补食材备好了吗?我还缝了两条被褥,你一并送过去。”

施温写来的信上,说陆琉一到益州后,就开始安置益州各地的灾民,陛下又在各地广置民屯,陆琉这几天一直在益州各处安排屯民垦荒。陆希担心父亲的身体,让人准备了不少滋补的食材过去。她不知道这会益州到底气候如何,可她担心耶耶四处走动,难免会走夜路,如果路上不注意保暖生病了怎么办?就跟庄上的人一起缝了一副丝絮的被褥,又加了一条轻薄的芦花被,这样冬天夏天都能用。

“都备好了。”长伯担心的说,“也不知道这么cao劳,郎君身体如何?”

陆希也很担心,若不是司澈这几天挨了板子,正躺在**养伤,陆希都想让司澈去了,他做事稳重,有他和施叔父一起照看耶耶,她也放心,“长伯,你去司家一趟,跟司澈说,等他伤一好,就去益州找耶耶。”

“知道了。”长伯说,“观主、大娘子,不如我派个人去益州看看郎君吧?”

陆止点头道:“嗯,你多派几个人过去,要身手利落些的,元澈到处走,我担心他身边人手不够。”

长伯应声,又对对陆希说:“大娘子,皇后娘娘让你去,是要给你新的长史官。”

“是谁?”陆希问。

“范岚,皇后身边卢女史的儿子。”长伯说道。

“卢女史的儿子?”陆止沉吟了一会,对陆希道:“一会你入宫的时候,可要好好向皇后道谢。”安邑出了这么大问题,陆家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安排一个陆家人过去,但随便找一个不熟悉的,更不放心,皇后肯帮这个忙,是最好不过了。

“我知道。”

“阿姑、长伯、皎皎。”陆希同陆止、长伯说话间,就见陆纳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们。

“敏行,你什么时候去彭城?”陆止问。

“明天就走。”陆纳先给陆止和长伯行礼后,就向陆希作揖道,“皎皎,这次可真多亏你了!”

“堂兄,为何这么多礼?”陆希侧身避开了陆纳的一揖。

陆纳初听陆希喊自己堂兄,有些不适应,奇怪,皎皎怎么喊自己堂兄了,以前不是叫阿兄的吗?不过他还是笑着说:“皎皎,你忘了你给我的那两百头耕牛了?这可是帮我的大忙啊!”陆希送来的那两百头都是三四岁左右的耕牛,各个养的油光水滑、身强力壮的,别说是陆纳了,就是流民中好些老农看到这些耕牛都直说是好牛。

“阿兄还少这两百头耕牛?”陆希只当陆纳寻自己开心。

“我少的何止是耕牛。”陆纳苦笑,“我还要多谢你给我那么多干草呢,不然我还愁路上怎么填饱这些耕牛的肚子呢。”

陆止三人面面相觑,陆止问:“有人为难你了吗?”

陆纳一笑,“现在没事了,该做的事差不多都理好了,多亏了皎皎给我那些耕牛,不然我还真是没法子呢。”

陆希说:“堂兄,你还少什么尽管说,我别的没有,牛还是用的。”五树叔回来的时候,拉了不少粮食和铜钱回来,说是堂兄出手非常大方,还不停说着如果堂兄能再买一百头去就好了。

“哈哈——”陆纳朗笑,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我是朝廷命官,用的自然是朝廷给的,哪能全让你一个人cao心呢?阿劫以后就要你多费心了。”

陆希点点头,“堂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