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海内力难聚,如何能抵挡这凌厉的一掌,他闭目等死。

然而,另一股力量斜刺里劈出,将圣姑的一掌撞歪,“轰”的一响,地上被圣姑击出一个深坑。

只听身后一人说道:“要杀他,也等他说出秘密再杀。”

圣姑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见是秦居庸。

秦居庸在关键时刻终于冲开穴道,救了李照海一命。

圣姑道:“秦公子,李照海二十年前将你娘羞辱得自寻短见,你为何还要救他?”

秦居庸面无表情,说道:“刚才你说秦家堡惨案是你所为?”

圣姑答非所问:“秦公子,你杀不了我的。”

秦居庸冷冷道:“杀不了也要杀!”说着击出一掌。

圣姑似又吃了一惊,她退了一步,摇头道:“秦公子,不要逼我。”

秦居庸不再答话,左掌跟进。

圣姑一闪身,倏的攻他左肋。秦居庸右掌疾进,啪的一响,双掌相交,秦居庸后退半步,圣姑则连退三步,兀自摇晃不定。

秦居庸不敢错失良机,趁她立足未稳之际,双掌平推,一招“五梅沉江”,无声击出。

圣姑仿佛识得厉害,不接招,双足一点,翻了个跟头,从秦居庸头顶跃过,凌空一抓,嗤的一声,将秦居庸背后衣衫抓去一片,幸好秦居庸及时转身,以掌代刀,横削过去。圣姑轻功极高,稍一借力,已然跃开。

秦居庸只一招便被抓破衣服,凛道:“此人不仅心狠手辣,而且武功怪异,我须小心谨慎,不然别说报仇,连性命也难保。”

如此一想,便不出招,他不出招,圣姑也不出招,说道:“秦公子,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要报仇,过几年再来找我吧!”

秦居庸大怒,一弯腰,从地上捡起金断云的那柄金刀,金刀挟风,一招“无诸刀法”,直劈过去!

这一招不仅威力极大,而且变幻莫测,圣姑若闪身不及,必受重伤。但便在此时,只见圣姑衣袖微摆,秦居庸刚刚砍了五刀,第六刀没有砍出,只觉左臂一痛,接着金刀被荡开。

圣姑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刀。

圣姑出手之快,实是不可思议,秦居庸这九刀其实是一气呵成,但在前后两刀之间电光石火闪的一刹那,圣姑已攻进来在左臂一划,然后荡开秦居庸的金刀。

秦居庸低头看,见左臂衣袖已被划破,肌肤隐隐生痛,想来也已割破。

秦居庸大惊之下,情知今日所遇乃是生平未见之强敌,他没有余暇去想短刀是否有毒,当即呼呼呼呼连劈四刀,刀刀不离对手要害。

圣姑“咦”了一声,赞道:“秦公子刀法又精进不少!”挥开短刀,当当当当四声,将他势沉力猛的金刀挡开。

这几下交手,秦居庸虽然衣衫划破,看上去似是吃亏,不过他已试出圣姑的内力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深不可测,左臂的划伤之处也并无麻痒之感,明白短刀没毒,便定下心神。

秦居庸与圣姑数个照面后,越发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但究竟像谁,又想不起来,手一缓,只听身后欧阳醉柳叫道:“小心!”冷风已至面门。

秦居庸收刀不及,百忙中

刀尖一竖,以刀代剑,刺向对手咽喉,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一下大出圣姑意料,没想到秦居庸会使这种无赖招法。

其实,秦居庸自练成磐若九曲真经及书法中的武功后,出招已无定势,随随便便一招,正是“已”字的横钩之势。

圣姑短刀已然划出,金刀却长得多,就算她收刀回挡,也不一定来得及,左掌一拨,叮的一声,借力飘出。

她的左手,多了一柄短剑。

秦居庸又大力一刀,乃是“北”字的一竖,圣姑挥刀招架,“呛啷”!圣姑手臂酸麻,短刀已断。

圣姑丝毫不乱,短剑交到右手,斜斜一剑,极快的划向秦居庸右肩。

秦居庸随手一刀,乃是“多”字的一撇。

却不料短剑倏忽不见,已到了他身后,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秦居庸一觉不对,心随意动,立时变招,刀锋写了个草书“何”字,将短剑击开。

圣姑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攻上盘,忽攻下盘,剑虽短,秦居庸整个人仿佛被剑气淹没。

若非秦居庸内力浑厚,且书法中悟出的武功鬼神莫测,他早已败了。

观战者无不心惊。

欧阳醉柳上次在枫林集与秦居庸分别时,他的武功仍是平平,如今时隔不到两个月,他的内力和武功竟精进如斯,真是惊喜不已。

但他屏住呼吸,双目霎也不霎地瞪着,生怕秦居庸稍有闪失。

李照海、赵简、莫老大、阳伯雍以及黑衫人中百神宫第一高手公孙括等人,眼见如此精彩绝伦又惊险万分的决斗,一个个都微张嘴巴合不上,紧张至极,仿佛决斗之人便是他们自己!

秦居庸和圣姑每一招,都是致命绝招,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攻谁守,或者哪一招是进攻之招,哪一招又是防守之招,都是攻中有守,守中带攻。

任何一招,仿佛对手都不能守住,偏偏对手妙招一出,凶险无比的绝招便迎刃而解,千招万招,只有突然使出的这一招才是克敌之招。

任何一方只要有万分之一的疏忽,就会命丧当场。

俩人出招都很快,但凝神敛气,只听见刀剑劈风之声,闻不到半点呼吸。

转眼间两人不知拆了多少招,忽然圣姑剑法一变,急速纵跃间身形一缓,短剑平平刺来。

秦居庸并没有因对手使出缓招而快刀突袭,他见对方短剑剑尖抖动,自己的咽喉、胸脯和小腹三大要害均在剑招的变数之中。

秦居庸不知对手真正意图,也是金刀一震,嗡嗡有声。只见剑尖突地一跳,径往眉心刺来!

秦居庸心念未动,正要举刀上挡,短剑却陡然下沉,又划自己咽喉。

秦居庸疾退半步,金刀一横,以攻代守,这才避过剑招。

那边欧阳醉柳吁了口气,心道:“秦居庸的武功不知何人所授,如此神奇诡秘,看来任何招式他都能破解。”如此一想,顿时放宽心。

圣姑见秦居庸轻易破了自己的剑招,喝叫一声,身形忽然不见。

秦居庸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处于高度的戒备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觉,一觉有异,立时出手,为时不晚。

圣姑一剑刺他背心,秦居庸金刀盘旋,“粉”字的两笔将短剑格出。

圣姑快,他也快,圣姑慢,他也慢,一首《马嵬坡》在他刀下纵横灵动,轻巧合谷,有时如异峰突起,有时又如行云流水,直如美女在红毯上伴乐起舞,妙不可言。

这一路刀法,秦居庸虽然领悟,经此一战,令他悟得更深,越到后来越是得心应手。他已然抛开了任何杂念,见招拆招,沉浸那套书法当中。

圣姑招式变幻,无论快攻还是慢刺,无论出剑多么诡异,都无功而返,开始她还两次划破对手衣衫,差点将对手创伤,所以她曾以为秦居庸根本不可能在她剑下走出二十招,可是现在,她却连对手的衣衫也沾不上,好几次短剑几乎被金刀撞飞。

圣姑越斗越心惊。

她哪里知道,秦居庸开始使的乃是“无诸刀法”,那时如果她立施杀手,还有机会重创秦居庸,待他书法中的武功施展开来,圣姑已无取胜的机会。

欧阳醉柳第一个看出决斗场上的形势,接着,李照海、赵简、莫老大也都看出来了,再后来,阳伯雍、飞黄子、金断飞、公孙括以及所有黑衫人都已看出:秦居庸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秦居庸一刀挥出,双目正好与圣姑露在蒙巾外的眼睛对视,竟发现她的眼眶里盈瞒了泪水。

秦居庸心中一动,寻思道:“她心狠手辣,阴险无比,为何也目中含泪,难道也有伤心之事?”

心念转动,变招稍慢,嗤的一声胸前衣衫又被划开一尺长的口子……

秦居庸立时惊醒,一横一撇一竖一点,纵横四笔,写了个“不”字,逼得圣姑踉跄而退。

他瞥见自己胸前白衫划破,猛然想起两个月前在翠屏山庄,姨妈用精妙无双的“妒女剑”法,将仙霞门主朱鹰一剑一剑刺死,情形甚是恐怖。

当时,姨妈以妒女剑法第一招“介妹妒兄”,也是在朱鹰胸口划出一尺多长的口子……

一想到姨妈的妒女剑法,秦居庸忽然打了个冷颤,因为当日在翠屏山庄,司马冰肌曾将整套妒女剑法从第一招到第十七招都在朱鹰身上演练给秦居庸看过,是以他记得清清楚楚。

秦居庸稍一回味,就发现圣姑刚才所使的正是妒女剑法。

秦居庸惊道:“难道圣姑跟姨妈有关……”

这一分神,圣姑一剑划在他右臂上,不仅划破衣衫,还深及肌肤,鲜血迸流,金刀差点脱手!

秦居庸吃痛,一撇一捺,刷刷两刀,写了个“人”字,想道:“不会的,圣姑手段残忍,而姨妈善良温柔。”

圣姑一剑刺他左肋,倏忽间却已变成剜他脚筋。

这一招,正是妒女剑法第五招“武后拜洛!”

秦居庸横刀封喉,圣姑短剑长划,乃是妒女剑法第九招“西施浣纱”!

紧接着,圣姑又连续使了“文箫驾彩鸾”、“小乔初嫁”、“东风吹玉楼”、“霞客折枝”四招妒女剑法。

秦居庸一边挥刀拆招,一边在心里不住地对自己道:“不,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再接着,圣姑又使了“嵇康弹琴”、“萧史吹笙”、“夏亡妹喜、殷亡妲己”三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