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听一阵轰响,墙壁缓缓移开,现出一个洞口。

原来洞中还有洞!秦居庸等人瞪大双眼,死死盯住洞口,却不见有人出来。

隔了一会,洞中飘出一个声音:“帮主正在喝酒,是谁要跟帮主说话?”

说这话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龙山四隐恭恭敬敬道:“回五娘,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

女人的声音不满道:“你们身为本帮高手,竟然连最起码的规矩也忘了!”

黄非虎道:“五娘息怒,那人已经连过八重石门,他要见帮主,我们四人肯定拦不住。”

女人惊诧道:“你是说见帮主的人已经到了第九重石门?”

黄非虎道:“是的,五娘。”

黄飞虎这一说,秦居庸等人才明白刚才那声音就在石门背后。

女人的声音道:“既然如此,我就禀告帮主。”

“主”字一落,墙壁又轰轰作响,转眼封上洞口。

龙山四隐如释重负,重新转身道:“帮主马上就到,你也可以现身了。”

那声音笑道:“你们还算听话,待会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你们帮主一到,我就进来。”

就在这时,墙壁又缓缓移开。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四个少女自洞中袅袅而出,待她们退到石门跟前,洞中已铺了一条鲜红的地毯。

这是一种刺目的红,仿佛地毯浸满了鲜血。

四个少女铺好地毯,便垂首站在一边。

接着,又出来四个少女,这四个少女抬着一张八仙桌,桌面也是猩红,就像刚从血缸中捞出来一般。

她们将八仙桌摆在地毯中间,也静静伫立一边。

再接着,又有六个少女列队而出,这六个少女当先一人拿着一把酒壶,第二人拿着一个酒杯和一双筷子,其余四人则每人端着一盘菜。

六人将酒菜置于桌上,退过一边。

一共是十四个少女。

这些人穿着华丽,貌若天仙,但个个目不斜视,好像这洞中根本没有别人。

秦居庸直看得眼花缭乱,暗道:“这个帮主到底是什么人,竟要这么多天仙般的美女侍奉于他?”

接着又想:“此人贪恋美色,看来是个大色魔……”

正想着,那十四个少女莺语齐鸣:“恭请帮主!”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从地毯的另一头响起,随即身影晃动,众人还在想这大笑之人是谁,桌旁已多了一人。

他们没有看清这人是如何来到桌边的。好像他一直就站在这里。

这人身躯肥胖,笑面如佛,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肥肉微微**。

秦居庸、梅山五洞、李姑娘一见此人,均大吃一惊:帮主竟然是聚英楼主桓柯猷!

桓柯猷的左手,依旧托起一只铁笼,铁笼里依旧是那只鲜红如血的麻雀。

从桓柯猷的身后,又走出一个少女。这个少女身材娇小玲珑,面如桃花,弯弯的眉毛如弯月蘸墨在她的细皮嫩肉上描上绝妙的两笔。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众人只注意桓柯猷而把她给忽略了。

她长裙拖地,款款移了几步,在杯子里斟满酒,然后举杯道:“帮主,请喝酒。”

桓柯猷笑着接杯,一饮而尽,问道:“五娘,你说有人要见我,人呢?”

“我在这里。”石门后面那人答道。

柯猷笑道:“你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答。”

石门后那人道:“久闻桓帮主武功超群,为人豪爽,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也不虚此行了。”

桓柯猷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尽管我还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石门后那人笑道:“那是最好。”

桓柯猷道:“阁下既然已经到了第九重门前,何不进来说话。”

石门后那人道:“石门当然挡不住我,但我再往前一步,就是地狱天堂了。我一进来,就会有人下地狱的。”

桓柯猷道:“能够闯过八重机关石门,到目前为止,江湖中只有三个人。”

那人道:“我是三人中的一个?”

桓柯猷道:“是的。”接着又道:“可是,敢入地狱的人却还没有。”

那人道:“如果你不进来,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那人道:“你不怕我进来后把你的酒全部都喝掉了?”

桓柯猷笑道:“五娘的酿酒技术天下第一,喝光了可以再酿的。”

“好,那我就来尝尝五娘酿的美酒!”话落,只听“轰”的一声,厚重且坚硬无比的石门訇然倒地。

石门倒地,人影凸现。

可惜只看见背影。

所有的目光都盯住这个背影,谁都想在背影转身的一刹那最先认出他是谁。

梅山五洞、秦居庸等人虽被吊在空中,但仍是竭力扭头,秦居庸的脸几乎贴在李姑娘的脸上,李姑娘大是窘迫,但秦居庸一心想看清那人,竟一点也没发觉。

然而,所有的人都失望了。

谁也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不是那人没转身,而是转身的速度太快。

那人转身,然后闪电一般突然消失。

其实,那人也不是真的消失,而是以一种谁也没见过的速度,飘到了桓柯猷的对面。除了桓柯猷和五娘,其他人,还是只看见那人的背影和侧影。

秦居庸只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但究竟是谁,怎么也想不起来。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速度惊呆了,这是一种把你的脏腑从胸膛里掏出来你也无法感觉的速度,所以,每个人的心跳在一刹那凝固了。

“五娘,斟酒。”五娘虽然看清了这人的脸,但还是惊得不知所措。

只有桓柯猷一人镇定自若。五娘惊醒,马上恢复如常,她把杯子斟得满满的,却不溢出一滴酒。

这只杯子桓柯猷刚刚喝过,酒也还是刚才的那一壶,所以,这人绝不担心酒有问题,一仰脖子饮尽杯中酒,赞道:“五娘酿的果然好酒!”

“既是好酒,就多喝几杯。”五娘的脸上已呈现出先前那种迷醉的笑容。

那人一连喝了三杯,才说道:“好酒应该慢慢喝。”

五娘道:“可你在半分钟之内已喝了四杯。”

她的意思是说,他说的跟喝的不一致。

那人笑道:“对我来说,这样喝酒已经很慢了。”

五娘闻言怔住。

五娘一生只服侍过桓柯猷一人喝酒,桓柯猷最快的时候也只是一分钟喝两杯酒,而且,桓柯猷曾告诉她,他是天下喝酒最快的男人。

五娘惊讶地瞪着那人,说道:“平时你是怎样喝酒的?”

那人道:“我喝酒的方法很多,恐怕全天下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我喝酒的方法多。”

五娘道

:“这么说,要是听完你所有的喝酒方法,至少需要几天的时间?”

那人点头道:“那当然。”

五娘道:“你是不是经常变换喝酒的方法?”

那人道:“不同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的心情以及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喝酒,方法都不一样。”

五娘不信地“哦”了一声。

那人道:“你觉得不可思议?”

五娘道:“帮主从来都是以一种方法喝酒的。”

那人道:“因为桓帮主每天可以喝到五娘酿造的不同的美酒,所以他不需要变换方法来获取不同的感受。”

五娘诧道:“你是说,你不断地变换喝酒的方法,是为了喝出不同的感受?”

那人道:“是的,就像现在,五娘为我斟酒,每喝一杯,我的感受都不一样。”

五娘注望那人一会,缓缓道:“现在我终于明白桓帮主每天要我酿酒的原因了。”

那人也静立了一会,说道:“这么说,除了喝酒之外,桓帮主所做的每一件事你都清楚?”五娘点头。

那人道:“那么,我想问桓帮主的话,问你也一样?”

五娘又点头。然后笑道:“你问吧。”

那人一指桓柯猷铁笼里的麻雀,说道:“这只麻雀是不是叫赤雀?”

五娘道:“是的。”

那人道:“桓楼主其实是赤雀帮主?”

五娘道:“是。”

那人道:“赤雀其毒无比,只要它利爪在任何人的额头一啄,人就会转眼而死?”

五娘道:“是的。”

那人道:“枫林集那么多人,是不是都被赤雀啄死的?”

五娘道:“是。”

那人道:“龙山四隐有关李照海的传言是不是桓楼主倾囊相授?”

五娘道:“是的。”

那人道:“桓帮主有一个情人叫做圣姑,对不对?”

五娘道:“对。”

那人道:“桓帮主向来对圣姑百依百顺,对不对?”

五娘道:“对。”

那人道:“桓帮主对圣姑这般痴迷,你吃不吃醋?”

五娘道:“不吃。”

那人道:“你不喜欢桓帮主?”

五娘道:“不是。”

那人道:“女人都喜欢吃醋,你为什么不吃醋?”

五娘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那人紧接着问道:“你之所以不吃醋,是因为你根本不会吃醋,是不是?”

五娘没想到他会如此问,一时无措。

那人又逼了一句:“男人女人都会吃醋,你不会吃醋,因为你天生就是一个两性人,对不对?”

这一下,五娘更是慌乱,欲辩无语,表情甚是怪异。

桓柯猷接道:“你是来问我还是问五娘的?”

那人道:“当然问你。”

桓柯猷道:“五娘她只知道如何酿酒,别的一窍不通。”

那人笑道:“五娘掩饰的手法比酿酒技术还要高明。”

桓柯猷道:“酒也喝了,话也问了,你是不是应该走了?”

那人道:“只要你说出圣姑是谁,我就走。”

桓柯猷一直在笑,听了这句话,笑容顿时消失,冷冷道:“你可以走了。”话如刀锋,坚硬,冰冷,无情而又令人心栗!

短短五个字,仿佛五柄寒剑,把对手继续问的念头统统钉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