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掌击出,第二掌即便跟上,仍是无声无息。

小瑶飘身的同时,手中钢刀动了,薄薄的钢刀,发出凄厉劈风之声,洞中顿生寒意。

老者出手极快,但秦居庸仍看清了他使的不全是掌法,而是掌法与指法齐上,他那无声无息的两掌,小指有劲风激射,点对手的穴道,端的是防不胜防。

片刻之间,老者与小瑶已斗得二十余招,渐渐的,老者占了上风,小瑶尽管刀法严谨且诡秘无方,但终于无法攻破老者双掌筑起的铜墙铁壁。

老者的掌法极是怪异,再加上中间夹杂着变幻莫测的点穴法,逼得小瑶一步步后退。

小瑶越退,离秦居庸站立的拱门就越近。

秦居庸想起方才宫主说过的话,绝不能让别人闯进去,否则李姑娘性命难保,见小瑶情势危急,正欲飘身迎上,另一道人影,从老者背后射出,往他背心抓落。

老者似乎早有察觉,不待那人抓落,转身拍出一掌。

如此一来,小瑶压力骤减,薄薄的钢刀卷起一片寒光,往他腰间横砍!

老者身躯虽大,但步法极是轻灵矫健,翻身避开,只听“呜呜”两声,再看时,老者手中已多了一件兵器——一根光亮耀眼的铜尺。

这时,秦居庸已然看清,刚才从背后偷袭的人乃是小匡。

小匡也拿着一柄钢刀,只是她的钢刀比小瑶的厚许多,且刀耳上还挂着个铁环。

小匡一招落空,钢刀一抖,铁环便发出嗡嗡之声!

小匡叱道:“林三翁,快快滚回去,神女宫可以再饶你不死!”

原来这个老者姓林叫三翁,秦居庸心道:“看样子他们是早就认识的,宫主怎么说是冤家对头呢?对了,听小匡的口气,一定是林三翁多次前来寻仇,而神女宫曾饶过他的性命。”

只听林三翁大笑道:“谷主吩咐,这次三翁是无论如何要接小姐回去的,就算你们呼风唤雨双刀合璧,三翁也不会害怕的。”

他中气十足,笑声在洞中围绕,震得各人耳鼓嗡嗡直响。

秦居庸又皱眉想道:“听林三翁之言,这神女宫主竟是什么小姐,他来这里,是想接宫主回去……什么谷主,难道宫主原来是什么谷中的人吗……”

老者因为多了一根铜尺,以一敌二,仍是不落下风。

小匡每出一刀,总有铁环撞击的刺耳之声,秦居庸听得心烦,忽然悟道:

“小匡特意在刀耳上套了个铁环,每一招都发出令人难受的刺音,以此搅乱对手的心意,无形当中这刀法的威势又增几分,亏她想得出来。”

再看老者,左掌右尺,一攻一守,显得纹丝不乱,小匡小瑶两柄钢刀,时快时慢,配合得妙到毫颠,老者要取胜,显然也是不易。

十数招过后,老者忽然尺交左掌,如此一变老者的攻势明显加强,铜尺呼啸,掌风飘忽,一时间竟都是老者的身影。

又斗数招,只见小匡使了一招刀法中常见的“松柏迎客”,小瑶使一招“关门送客”,这两招招式平平,却是横刀斜削。

只不过小匡厚重的钢刀自左横扫数尺,而小瑶薄薄的钢刀只是上下一颤,只移动了数寸,两招合而为一,变成了“呼风唤雨”刀法之中极精妙的一招——寒霜剪柳!

林三翁脸色一变,右掌疾击小匡肩头,左手铜尺却击向小瑶的钢刀。

小匡一挫身,刀一沉,斫他双足。

同时,“当”的一声,林三翁的铜尺与小瑶的薄刀相交,小

瑶的钢刀竟将林三翁的铜尺削去一截!

秦居庸吃了一惊,想不到小瑶手中薄薄的钢刀竟是锋利无比的宝刀!

林三翁似乎也未料到自己的铜尺竟会被对手削断,不由得额头微微出汗。

但他变招极快,眼见小匡钢刀下沉,砍他下盘,铜尺顺势翻转,以尺代指,直戳她眉心要穴。

小匡听得风声,倒纵跃开,避过铜尺。

小瑶削了对手铜尺,精神大振,见小匡险些中招,当当当,挥刀连砍。

林三翁忌她兵刃锋利,不再以铜尺硬碰而是以柔克刚,铜尺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凭借轻功,专点对手穴道。

小瑶只得半途撤刀,严守门户,护住周身要穴。林三翁趁小匡飘开之际,一气连点十七下,逼得小瑶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幸好这时,小匡跃身而上,小瑶才得以攻出一刀。

三人在灯光下斗了不下百招,秦居庸叹道:“林三翁的武功路数怪异之处我见所未见,而小匡小瑶的呼风唤雨刀法也精妙非凡,我以前只知道秦家的无诸刀法乃是至高无上的刀法。

“如今看来,小匡小瑶的刀法就比秦家的无诸刀法精妙许多……”

他一边叹,一边又往打斗的三人看了一会,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可是,他再看一会,差点失色惊呼——

原来,小匡小瑶又使出刚才那一招“寒霜剪柳”,林三翁此时正背对一根岩柱,他见对手使出此招,不敢挥尺挡格,而是飘身疾退。

他情急之中未想到背后不远便是岩柱,他更没想到,就在他飘身疾退时,竟从石柱中刺出一柄剑来!

秦居庸眼见林三翁的后背就要撞向阴森森的利剑,禁不住“啊”的惊呼一声。

呼声未已,他张大的嘴巴又被另一种变化惊呆——

林三翁好像后背长眼,他不仅看到了从石柱中刺出的剑,而且他的铜尺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快,迅速转到背后,极其准确地将剑拦腰击断,然后铜尺在石柱上一点,借力翻身,从紧随而至的小匡小瑶头顶跃过。

小匡和小瑶再次施展“寒霜剪柳”,实在是看准了机会,她们算准他不敢硬接,只有后退,她们更在他背后的石柱里埋伏着一柄致命的剑!

她们以为,林三翁肯定在劫难逃,然而她们还是低估了林三翁的武功。

林三翁从她们头顶跃过,她们双双回身,钢刀只举到半空,只觉光影乱颤,她们的穴道已被林三翁封住。

林三翁长长吁了口气,说道:“我已经不是昔日的林三翁了,想暗算我没那么容易,看在小姐的分上,我不难为你们。”

他说着,转过身,却见一人拦住了他。

这个人当然是秦居庸。

林三翁早就知道秦居庸一直站在拱门下,但见他忽然拦住自己,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林三翁道:“你是谁?”

秦居庸道:“宫主有令,你不能进去。”

林三翁默默地注视着秦居庸,忽然笑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

秦居庸显得异常平静:“拦不住也要拦。”

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心平气和。

也许他觉得,在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前,他只有不流露出丝毫害怕和紧张,才能跟对手一搏。

林三翁似乎也震慑于他的镇静,因此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绕着秦居庸缓缓走了一圈,秦居庸也在原地慢慢

转头,眼睛始终不离林三翁,秦居庸知道,他越是迟迟不动手,那么他的出手就越是凌厉。

只见他脸色凝重,双眉越竖越高,他并没有见秦居庸是个年轻人而心存轻敌之意,他长须银白,但每一根都似粘在一起,绝不抖动。

待林三翁绕秦居庸走到第三圈,只听“噗”的一声,眼前白影闪动,却是林三翁的长须拂向秦居庸面门。

秦居庸一直暗暗提防他的铜尺和掌法,没料到林三翁居然以胡子当兵器。

秦居庸见胡子拂来,直如刀刃一般,不知如何接招,顺势退了一步。

劲风拂面,秦居庸只觉面颊上火辣辣的,暗道:“这人的武功真是怪得很,胡子当兵器,刚才虽然未被他的胡子拂中,但已然生痛,看来他的胡子功夫也是非同小可。”

他手中没有兵器,退了一步之后,随手拍了一掌。

这一掌秦居庸只是随手拍出,意在将对手迫开,根本没有套路,而且,他右掌拍出,左掌却没有护住身体,胸口门户大门。

林三翁刚才银须疾袭,却被秦居庸避开,以为秦居庸乃是生平劲敌,如今见他这种打法,不由暗道:“别看这小子长得骨质清奇,原来也是个愣头青。”

于是,左掌相迎,右手铜尺点向秦居庸的“云门穴”。

两掌相交,林三翁胸间犹如被大铁锤猛力一击,气血翻涌,要不是他筋斗连翻,恐怕他的左臂已被对手震断,那根铜尺当然没有点中秦居庸的云门穴。

林三翁的红脸顿时变得铁青,眼露惊疑之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随手一掌,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对手功力,出乎他想象!

林三翁这所以一交手便会如此狼狈,完全是他自己轻敌的缘故,他见秦居庸门户大开,料想秦居庸武功平平,因此未将功力集中在左掌。

不然,就算秦居庸体内有梅山五洞一百多年的功力,但由于只能发挥六成,以林三翁的修为,虽不能与秦居庸以内力相抗,但他经验丰富,哪会一招之际便如此狼狈?

秦居庸自得到了梅山五洞的天荒神功又将天荒六合练成之后,这是第一次与对手过招,他刚才见识过林三翁与小匡小瑶打斗时招式奇妙,令他叹为观止,因此对自己一掌逼得他狼狈不堪也甚觉奇怪,但是能一掌逼退林三翁,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林三翁收起轻敌之心,双手向前平举,握住铜尺,双掌用力,锵的一响,铜尺一分为二,中间一根银链相连,铜尺变成了铜鞭。

秦居庸心中一凛,退了一步,林三翁右臂突伸,一道银光,流星般直击秦居庸胸口。

秦居庸想到刚才一招退敌,雄心大振,见林三翁银鞭劲风凌厉,心中不惧,瞅准来势,铮的一下,将银鞭末端的另一截铜尺握住。

秦居庸当下欲用力扯去,将银鞭扯将过来。可是他触手之际,觉得钢尺有异,急忙缩手,已是晚了,只觉掌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秦居庸大惊失色,见掌心渗出一滴鲜血。

林三翁哈哈大笑,呼的一声,铜鞭又扫过来。

借着光线,秦居庸见银鞭这端的铜尺有数枚闪闪发光的金针,刚才他正是被金针刺中的。

秦居庸不知这些金针是否喂毒,心想此人竟用暗器伤人,不由又惊又怒,见银鞭扫来,他并不躲避,而是双掌交错,夹击银鞭。

这一掌秦居庸用足功力,其势可想而知,只听“嚓”的一声,银鞭拦腰击断,掌风过处,将一根粗大的石柱轰然摧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