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惊呼仿佛惊醒了酣睡的蛇,我看见一条蛇正缓缓滑向她,她吓得动也不敢动,我连忙拍出一掌,那蛇无声地滑入岩缝逃走了。

“我见这么多蛇盘结一起,而坟墓外面就是她住人的山洞,倘若它们出来,会咬伤她的,于是连击数掌,将那些蛇悉数打死,不想蛇体下面居然有一个闪亮的铁盒子。

“铁盒暗淡无光,不知道铁盒里装的什么东西引起了蛇的兴趣,他们终日噬咬铁盒,因此铁盒看起来油光发亮。

“我觉得很奇怪,坟墓里怎么会有铁盒子呢?

“她也许比我更惊奇,忽然要去抢那个铁盒子,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等一等!

“可是她已经将铁盒抓在手里了,我大惊失色,隔空一掌,将铁盒击落,再看她手掌。

“掌心和五指已泛起青绿,我果然猜得没错,铁盒上**浸着蛇毒!

“铁盒掉在地上,啪的一响自己崩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本小册子,这就是大孚灵鹫功的武功秘笈。

“当时我并没看这小册子记载着什么,将它塞入怀里,然后扶她出来。

“其时,我怕蛇毒蔓延,已经在她手臂上点了穴道。

“可是这蛇毒甚是厉害,不一会,她的手掌已经发黑,手指肿得像萝卜……”

“她中毒这个样子,你也忍心走?”诸葛青山诧道。

“她说她爹很快会回来,我是绝不能让她爹碰上的,于是我咬咬牙……”

“你真的就这样离开她?那是太不讲情义了。”诸葛青山道。

“太阳升高之前,我们就离开了箭括岭的山洞,来到岐山另一座山峰三龙山的一处隐秘洞穴里。”宫霍吁了口气道。

诸葛青山笑道:“原来你是想找个更隐秘的地方替她逼毒?”

宫霍点头道:“是的,她因我中毒,我绝不能不顾她生死弃她而去的。”

诸葛青山道:“这才像个多情侠客。”

宫雪花却幽幽道:“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才会有此一灾,况且,这样的女子定然心机缜密,爹此时不摆脱她,恐怕会被她缠住的。”

宫霍看了看宫雪花,接道:“为了完全治好她的蛇毒,我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八月十四,我们才下了岐山。”

诸葛青山奇道:“你治好了她的伤,她为何还要跟你下山?”

宫霍道:“等我们再次到箭括岭她原来住的地方时,一切已经变了样,由于山体滑坡,山洞根本不复存在。”

“那么她爹呢?”

“唉,她爹是出去打猎还是葬身岩底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你从坟墓里拾得的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大孚灵鹫功?”

“我记得那是三天后,我们在兴平城外的一家客栈里,那天夜里,明月高挂,我独自来到客栈屋后的池塘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悠长的箫声,回头一见,吹箫的正是她。

“我很惊诧她会吹箫,而且箫吹得很好,我记得那次她吹的是一曲《春江花月夜》,我听得入迷,仿佛是她如兰的香气吹拂我的脸。”

宫霍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秦居庸听他讲到吹箫,立时想到了江湖中神秘的夺命魔箫,心中一动,问道:“宫老前辈,难道你一直都没问她叫什么名字?”

宫霍醒道:“我根本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秦居庸跟着又问了一句:“难道她没有主动告诉过你?”

宫霍想了想,点头道:“有,有一次她主动说起过。”

秦居庸忙道:“叫什么?”

宫霍皱眉道:“她说她叫冰儿。”

“冰儿?”秦居庸迟疑道:“姓冰名儿?”

宫霍摇头道:“她说这是她的乳名,我当时问她为何会取这样一个乳名,她回答说她出生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因此她的肌肤才会像白雪一样纯洁。”

秦居庸暗叹一声,不再作声。

宫霍接下去道:“她一曲吹完,我们就坐在青石凳上,她将头靠在我胸脯上,忽然触到怀里的那本小册子。

“我这时才第一次拿出来看,一看之下,我大喜过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无意间得到的竟是失传的武功秘笈!

“于是我马上回房,关上门,认真细看起来……”

宫雪花道:“那冰儿呢?”

“她当然在我身边。”宫霍道:“可是她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小册子上记载的是武功秘笈,她见我神色有些紧张,就好奇地问我上面写的是什么,我搪塞说这是古代人写的几首诗经。

“她信以为真,叫我从头到尾读一遍给她听听。

“我想她既然不识字,也不懂武功,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诗经什么是武功口诀,于是照着秘笈,一字不漏地给她念了一遍。”

宫雪花道:“爹一定是受骗了,她箫吹得那么好,怎么会不识字呢?”

宫霍道:“我将大孚灵鹫功的武学秘诀读完之后也想到这个问题,她说她天生对音乐有着特别的敏感,可以随时吹奏出她自己所感受的那种境界。

“怕我不相信,她就对我说,你刚才念的这首长诗我可以用箫来表达,于是果真吹奏一曲。

“从这秘笈之中我根本无法体味其中的任何一招一式,可是她用箫声吹出来,我却感到了一股杀气和丝丝寒意,我这才佩服他的音乐天才。”

他说着沉默,众人也暗暗称奇。

过了一会,宫霍叹道:“不过我还是上了她的当,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宫雪花哼道:“我说过她绝不简单。”

“三年后,她再次找到了我。她的出现令我吃惊,但更令我吃惊的是,她从我念给她听的大孚灵鹫功的秘诀中悟出一套剑法。她找我就是要我给她的这套剑法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宫霍的脸上布满了不解。

诸葛青山道:“怎么一下子就过了三年,这三年中,你们又都干了些什么?”

宫霍缓缓道:“自那夜客栈她为我吹了一曲后,次日一早她便不辞而别,我以为她觉得跟我一起索然无味,不辞而去我也没放在心上。

“这三年中,我面对大孚灵鹫功苦思冥想,总想悟出其中的奥妙,可是连一招半式也悟不出来,有如看天书一般。

“我有时真想把它撕得粉碎,这三年可说是我徒然面壁的三年,一无收获。”

诸葛青山笑道:“那个什么冰儿不懂武功,都能悟出一套剑法,你这个号称难得一败的高手却如此不中用。对了,你给她的剑法取名什么?”

宫霍道:“我看了她那套诡异莫测,凌厉阴幽的剑法之后,心中是又嫉妒又羡慕,我差点跪下来求她教我剑法了,可我不动声色。

“我忽然想,我绝不能让她小看我,于是,她问我悟出什么武功时,我说我悟出了一套降魔掌,并将以前潜心研创准备对付少林方丈的降魔掌演练给她看。

“她当即也被我刚柔相济,变

幻无穷的掌法惊呆了,口中喃喃说真是奇怪……只有我知道这是怎回事。

“她震惊之余,又让我将秘笈从头到尾念了一次……最后她不要我替她的剑法取名。

“又过了两年,她再次将我约到岐山三龙山的那个隐秘山洞,这次,她又悟出了一套跟两年前截然不同的剑法。

“这套剑法,比前一套更凌厉,变化更多,可以说,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精妙的剑法。

可是我,两年来仍是一无所获,我已经彻底绝望,我将它藏在一个石窟里,不把它带在身上。

“看了她的剑法我才明白,大孚灵鹫功确实是博大精深,其中奥妙无穷……同样地,这一次我随便耍了几个连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动作给她看,说是这两年才悟出的绝世神掌。

“她当然信以为真,又要求我再念一遍秘诀,由于秘诀根本没带在身上,我也背不出来,只得如实相告,不料她忽然变脸,说我私吞了武功秘笈……

“这时我才知道她原来一开始就明白我的小册子上记载的是武功而不是诗歌,她的城府之深,让我这个比她大一倍的人也觉得可怕,我决意不再理她。

“尽管她用种种办法挽留我,又是哀求,又是哭泣,甚至想用她充满诱惑的胴体再次勾起我对她的欲望……

“我还是当夜下山,我为自己被一个小小的姑娘欺骗了这么多年而灰心的同时,更坚信大孚灵鹫功可能隐藏着天下无敌的武功。

“只是我无法悟出而已,我一定要将它悟出来……于是,我抛掉一切杂念,从石窟中取出秘笈,又来到当年曾隐居修炼过的神女峰……”

诸葛青山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终于练成了大孚灵鹫功。”

“不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而是其中有个巨大的秘密。”宫霍见众人都在凝神倾听,接着说道:“我从石窟中取出秘笈一看,不由大惊,不知怎么回事,秘笈没被别人动过,可里面的文字却已经完全变了,我顾不得那么多,从头到尾先看了一遍。

“奇怪,在我看的时候,体内的真气随着四处游走,仿佛要激射而出。

“我想这一回肯定有所发现,禁不住心情激动。

“整整三个月我半步也没离开神女功,这份秘笈我看了成千上百遍,字字推敲,终于悟出这是一套上乘的内功心法……

“苦练初成,我于第四个月到江湖上走一遭,这一走却让我碰到含恨离家的宫儿……”

他抬眼望着宫雪花,见她仍是神情黯然,仿佛令她想起了那痛苦的一幕,只听宫霍接道:“听完宫儿的诉说,我立即就要去杀了李照海这个卑鄙之徒,可是宫儿不让,她执意要亲手杀了他。

“可是宫儿的武功远远不及李照海,要杀他谈何容易!

“于是,我就将宫儿接到神女宫,决定先教她武功,再使她完成心愿……”

诸葛青山问道:“你一心教女儿武功,后来怎么又变成了杀谷谷主?”

本来,宫霍已经说出他拥有大孚灵鹫功的来龙去脉,可以不再回答他的话,但宫霍此时沉浸在往事的追忆之中,有问必答,他吁了一声道:“唉,说来又是这份秘笈在作怪,本来,我打算将自己最厉害的降魔掌教给宫儿,相信凭借降魔掌便可杀了李照海。

“可是教了半年之后,发现宫儿在偷偷地练另外一种功夫,原来她偷看了我的大孚灵鹫功,于是我大怒。”

宋思樵这时开口说道:“你可以练大孚灵鹫功,为什么宫儿不能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