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一杯血和小花奔出第十九层,正欲下白塔,昔耶却反身折进第十八层。

本来小花的身体一直反复,他不想带着她四处颠簸,只想尽快找一个地方,让她喝下那楼子璮的血。他私心一点也不想让她喝下别人的血,但是这点私心和能让她健健康康的上蹿下跳比起来,简直微不可提。

第十八层已经没有灯火,在黑暗中甚至不如第十九层可以靠密封不严的窗户散落进来一点光芒,昔耶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位置,将小花抱到最里面的隐蔽处。

这样一番折腾,她便早就醒了,一手捂着疼得满头大汗的胸口,一手拉紧昔耶的手,去摸他有没有乱用术法,等摸到他的左手右手都是好好的,舒了一口气,靠在他的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拿到了,你尝尝。”他正要将茶杯里的血液喂给她,思索一瞬,有咬破自己的肌肤,往里面混合进自己的血液,“慢一点,会呛到。”

那杯红得发亮的**散发出一点令人恶心的腥气,夹杂着她喝惯了的昔耶的血液的味道,一进入喉咙,便觉四肢舒展,感觉心口压着的大石松了开来。她喝得微急,像是饿坏了的孩子,遇到了久违的食物。昔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搭在她的胸前,同时用术法纾解她的伤势,如此里应外合,总算见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点。

“那岛主,应该就是第四个人,我们还得想办法要到他的心头血。”小花慢慢的睁开眼睛,观察着身边的环境,却见四周都是漆黑一片。

“好,我来。”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恢复血色的唇,换了平日定要纠缠许久,鬼是不用呼吸,而昔耶从来都是能厮磨个无止无休,这一次却是点到而止。

“困了。”她靠在昔耶的胸前,别开眼不愿意去看昔耶留着血的手腕,咬着唇,难以抵挡从心底生出的饥饿感,看吧,早就说过了不能随意饲养一只鬼,要是喂成饿鬼了,可是灭顶之灾。她努力的用睡意来打消自己饥饿的念头,却又忍不住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猩红的嘴唇。

“我不饿。”小花泄气,换了平日她还有力气义正言辞的拒绝昔耶,可是此时此刻,那诱人的香味就在鼻端,先是小小的舔了一口,温热的**滴在舌尖,然后**比如打翻在地水桶,一发不可收拾,她抱着昔耶的手,不敢太用力,却又停不下来,只能顺着血流出来的放下一路吸食,舌头不经意间碰到伤口,引得昔耶一声闷哼。

小花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别开了脸。

“困了!”小花低喝,不愿意再看他。

“放手,我要回绿岛。”小花忽然觉得身上一紧,见胸前避开伤口却死死抱着自己的双手,又忍不住将声音放柔,“昔耶,我想回绿岛里去。”

“不要。”昔耶将头抵在她露出来的香颈间,嗅着她其实根本不存在的体香,低笑着说:“饿了,不是困了。我的娘子怎么病糊涂了。”

小花被他那声娘子弄得双颊滚烫,自成亲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这要叫她,虽然知道自己在绿岛中的这段时间,他对外都将自己介绍为吾妻,可是——娘子?小花觉得好像心脏正扑通扑通的跳起了,小花难为情的捂着脸,嘟着嘴絮絮叨叨的喃喃自语:“怎么就能突然叫我娘子吗?难道他是想让我唤他相公,不行,不行,”小花拍着自己的脸,叫自己要冷静下来,转瞬却又想:“我和他都成亲了,叫他相公也是应该的啊。不过···我究竟是怎么就和昔耶成亲了的?”她满脑子的浆糊,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

来不及多想,嘴里便又多了一丝血液,昔耶将仍在慢慢沁血的伤口喂到小花唇边,贴着她的脸道:“我家娘子素来以彪悍闻名,今日怎么这样羞涩不安?”那句话中带着浓浓的调侃之意,就在小花刚要别开头反驳的时候,昔耶又将胳膊塞得更进来,她除了乖乖的吸血,什么也不能做。

昔耶抱着她,另一只手懒散的搭在她的心口处:“不回绿岛了。他的血应该有用,只是我还不清楚,为什么他的血会有这种功效。”

他抬起手,摸着她因为吮吸得用力,而红艳的脸蛋,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你在绿岛里。”

她说不了话,只能赶紧摇头表示不知道。

昔耶的眼神黯了黯,贴着小花的脸磨蹭,宛如一只乖巧恋主的小狼犬,缓缓说道:“听不见你的声音,感觉世间的声音都吵得厉害,看不见你,又觉得长着眼睛做什么?吃到好吃的东西,琢磨出来怎么做了,却没法立即让你吃到。虽然知道你就在绿岛里,但是总感觉自己像是戏文里娇弱多病的小姐,总喜欢一没事就害相思。”

下意识地,她忍不住眼睛发酸,轻轻咳了一声,抬头痴痴的望着昔耶,脸上还傻乎乎的沾着脏兮兮的血迹,明明感动的要潸然泪下,却偏偏瞪着他说:“害相思又怎么了,这说明你心智成熟了。”

末了,又低头不好意思的说:“我还不知道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哎,昔耶,要不我给你写首情诗,书里面的酸秀才不都是这样勾搭贵族小姐的么?”

“只要你写得出来。”昔耶低笑,对小花的话不以为然。

“哼,我虽然书读少,可你也总是哄我。”小花收起笑容,严肃道:“只要有笔墨,还怕写不出文章吗?”

昔耶识趣的点头,见她已经有了力气和自己拌嘴,便松了口气,收回搭在她的心口的手,将小花扶起来,道:“不如,先去无垠岛之东,将安世朝的事情办妥?”

他无意于立刻取到楼子璮的心头血,一是自己还未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想让小花休养几日,如果病情再次反复,也好再去取楼子璮的血。否则人死之后,若是还需要就不管用了。

“也好···”小花点点头,笑语道:“这样一直放着,哪日叫人当成柴火烧了也不一定。”

“嗳···”一声惊呼,她忽然向后飘了一步,昔耶瞬间出手,护住她的背部,将她置于自己身后,反身卡住一个人的脖子把她按在水中。

“不·不···”咽喉上的手一分分收紧,他掌下的少女昏暗不清的面容越发的扭曲。少女怎么也没有办法挣脱,小花没有想到吓她一跳的会是一个年纪很小姑娘,连忙唤道:“昔耶,别杀她。”

她飘上前去查看,忽然见到有一点亮光在少女的脸上浮动,有些好奇的想要伸手去触摸,亮光却已经滑入幽深的水底,又一次归于黑暗。第二颗亮光沉入水底的时候,昔耶及时的捞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她看到昔耶手上抓着一只美艳绝伦的鲛人。

小花大吃一惊:“这是人鱼呀!”

她示意昔耶放开那小美人的脖子,又迅速的捞起几个传说由鲛人泪珠化成的鲛珠,在平静的水池上方打探,却在这时,听到脚步声,小花抬头,见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还有一些可以隐蔽的横梁,便飞身将昔耶抱起来飘上去躲起来。

来的人不止一个,但都是女子,一些人捧着器具,一些人拿着刀剑,走在她们最后的,是小花之前在楼上见过的惊秋。

她们到来似乎是投进古井的一个石子,将原本沉寂无声的第十八层弄得喧嚣不堪,游水的声,哭泣声,咒骂声,充斥满耳朵,在一声响鞭之后,有心有余悸的消停下来。

“不是,不是已经取过了吗?”有一只鲛人浮上水面,勉强开口,艰涩的问道。

惊秋微微一笑,走到水池旁边,看着在一盏盏夜明珠做的灯笼下泛着幽冷光泽的水面,她温柔的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女子:“岛主有令,今日多献祭一次。”

“不,不行,你说过每天只有一次。”

“游,”她轻轻叫着着鲛人的名字,笑道:“从你进到这里的那天开始,你就不能再指望被公平的对待。”

她拍了拍手,起身望着上方的巨大铁笼,似乎在等待什么,不多时,四名青年女子上前,将那个名叫游的鲛人抓上岸,小花这才看见,她全身上下都是血窟窿。

“真好,也只有我死得最快,最没有痛苦。”游被四人平抬着,经过惊秋身边的时候,“夫人,你也是鲛人,你怎么忍心?”

“我是个鲛人···”看到缓缓被抬走的游,联想起方才她的问题,惊秋却没有一丝不忍,轻笑了一下,退到水池一丈开外。低笑道:“每天都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却无人问过来。倾国的时候,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抬起头,望着那个已经慢慢降下来的铁笼子,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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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开始玩剑三,可怜的写文的热情又一次被游戏占据了…。豆豆去面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