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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水晕倒了!”梁晓脑袋中嗡嗡的响,那个倔强的面色苍白的女孩子晕倒了?!恍惚间梁晓用手扶住门框,冲隔壁的办公室大声的喊道:“打120叫救护车了吗?”

那男孩惊叫了一声,显然是忘记了。

“操!”梁晓愤怒的踢了脚门框,几乎是用跳的跑回物理办公室,抢过罗老师身边的电话就拨打了120。漫长的几声铃声之后,电话通了,他对着电话疾吼:“83中一个学生晕倒了,快点派车过来!”

罗老师皱着眉头看着慌乱的有点竭斯底里梁晓,冷静的说:“万一是因为低血糖昏迷的,你叫救护车岂不是多此一举?我们应该先过去看看。”

“顾不了那么多了。”梁晓甩下这句话就冲向了一班的教室。他跑到教室门口才知道已经有聪明点的孩子七手八脚的把周若水抬下了楼。他顺着嘈杂的人群追下去就看见被几个女孩勉强扶住的面色惨白的周若水。

扒开人群,望见她发青的嘴唇,梁晓倒抽了一口气,“让她坐下!”梁晓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轻轻的扶着周若水让她半躺着坐了下来。

“你身上有药吗?三硝酸甘油脂?”

周若水吃力的摇摇头,她还算清醒,只是呼吸有些困难,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靠。”梁晓忍不住大声咒骂了一句,周围的学生被他的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对着周围厉声喊道,“你们去几个人到学校门口,我叫了救护车,等会指引他们过来!”几个学生闻言呼啦啦的往外跑。

要节约每一分钟,生命经不起等待!尤其是这种情况下的等待。

梁晓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解开她的领口,让她靠在他身上,“深呼吸,深呼吸……放松心情,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医生一会就来……”看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有些茫然的眼睛,梁晓有种想哭的冲动。

俗气点的说,这几分钟确实过的有如几年那么长。终于有如天籁之音的救护车声远远的传来,虽然梁晓宁愿这辈子都不和这声音打交道。

他抬手看了看表,“**!6分钟,西安的120速度真***慢!”

终于,救护车来到了身旁;终于,担架把她抬上了车;终于戴上了氧气罩的她显得平静了许多……

梁晓吁了口气,看着救护车缓缓的开走。一个女老师跟着车过去了,他也想去,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事态紧急的时候他已经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现在情况缓和许多,理智也渐渐回到大脑之中。梁晓苦笑一声,他还是个冲动的孩子啊。不过这回冲动的值得了。

梁晓转身准备回教室。果然,身边的男男女女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许愿站在人群后面,她来晚了,脸上带着点点泪珠,梁晓走到她身边,低声的对她说:“别哭了,她不会有事的。好人一生平安的。”

“嗯。”女孩重重的点头。

“放学我们一起去看她。”

“嗯!”

……

然而中午在医院梁晓并没有如愿的见到周若水。她尚在看护室中,禁止探视。只是从医生口中套出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这话语多多少少让他们二人安心了几分。

他们刚到不一会,周若水的父母也接到通知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她的母亲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她的父亲则焦急的挨个给男医生递烟。

周若水家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错,梁晓暗暗松了口气。这从她父母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她父亲抽的是“好猫”,打火机也不赖,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光亮的头发,典型的的成功人士打扮。这样的家庭应该能承受的起手术费用吧。

推拒了她父亲的烟,一个中年的医生,显然是周若水的主治医生,竖着眉毛向他们俩发起火来。

“刚刚给那孩子做了检查,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家长是怎么当孩子父母的?”他指了指周若水父亲的这一身行头,“你说说赚钱就能不要孩子的命了?先天性心脏病,虽然仅仅是很轻微的那种,但是以前也肯定有过先兆,你们做家长的怎么就没带孩子来检查一下呢?这玩意儿又不是什么难查的病,一查肯定出来!现在坏了吧!病拖的太久严重了。你们呀,回去准备准备,现在这情况八成要手术,孩子这么大了,拖可不是办法。我刚才听那老师说这孩子本来还要参加全国奥赛的。我家孩子要这么出息就好了……”

两个中年的父母垂头叹气的在一边频频点头,一片悲哀气氛。

梁晓无奈的瞪了一眼那对没尽好责任的父母,拉着许愿离开了这个令人心情压抑的医院。

下午,获知了消息的学校和竞赛相关单位就通知了梁晓替补生病的周若水参加集训营和决赛。梁晓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生病的是前五名中其他的某个人,他或许会和同学击掌相庆。然而这个人是周若水,梁晓心中只剩下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时间不等人,几天之后梁晓已经做好了去北京的所有前期准备,母亲给他买了手机以便联系。离去之前他又专程去了一趟医院,带上一捧洁白的百合花。梁晓不懂花语,他只是觉得纯洁的百合很适合她,也很适合他的心情。

周若水的病情已经平稳了,准备修养一段时间以后再看情况决定手术。因此梁晓比较顺利的见到了这个身体娇弱却性格倔强的女孩。看着她那样安静的躺在洁白的床铺上,梁晓心中隐隐的酸楚。

“谢谢你来看我。呵呵,前几天许愿也来了。对了,你是第一个送我花的人哦。我很喜欢百合花的香味呢。”她一贯温柔的话语配上虚弱的声音,楚楚可怜。

“这几天在准备去北京……”

“我知道的。呵呵,好好考阿。我相信你的实力。”

“对不起。”

“为什么说要对不起呢?因为顶替了我生病后留下的位置吗?你能顶替是因为你的实力,不是因为我啊。而且你的确比我强,我听老师说了你试验时发生的事情。”长长的一段话说的有点急促,女孩有些气喘,“而且,那天其实是你救了我一命呢。没有你,我说不定就死在那里了。那天……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

梁晓苦笑一下,他何尝不知道他并不欠她分毫?只是理智并不一定和感觉相关。随即想起这个场合似乎不应该露出如许的表情,收敛住内心的想法,他望着她微笑着说:“我一定考个好成绩回来,然后把奖牌送给你。”

“好啊。”周若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很期待你的奖牌呢。我要金的哦。”

“若水,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在奥赛班见面那天?”梁晓望着她的眼睛。

“记得呢。那天你把许愿气哭了。呵呵。”

“那天你还教训了我一顿呢。”梁晓笑笑,低头陷入回忆中,“从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个倔强的女孩子,从不放弃自己的坚持。那时候的我是很霸道的,而且难以相处。但你却为了许愿毫不退缩,现在想来还是很佩服你。”梁晓舒了口气,“若水,因为坚持,我最终和你和许愿成了好朋友;因为坚持,奥赛你最终得尝所愿。这次你也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什么情况。好吗?”

周若水紧紧的攥住枕巾的一角,眼角流下一行泪水,她匆忙的用袖子擦擦。

“呵呵,别哭啊。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这个病号了呢。”

周若水缓缓情绪,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红了起来。

“梁晓,你打开你身边的那个抽屉,好吗?里面有一个手链……”

梁晓把手链从床边的柜子中取了出来,“这个吗?”

“手伸过来。”周若水红着脸把这个丝绦编成的手链小心的系在梁晓的左手上,“习惯了你戴手链的样子呢,一时看见你没有戴,有点别扭。我没事的时候编的这个,给你戴着吧。”

梁晓触摸着这顺滑的手链,一时不知如何组织语言,“谢谢。我会一直戴着的。”或许说出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吧。

……

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其他的孩子都凑热闹的趴在窗口看外面的云层,偶尔还惊叹两声。梁晓独自戴着眼罩闭目冥思。人生真的就像一场戏,变化无常。如果没有这场变故,或许他和周若水最后只会像普通的朋友那样,聚会时相互敬酒一笑,打听一下最近的生活是否如意,互相的记忆里却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掉落了就没有痕迹。然而……现在,梁晓摸摸右手手腕,一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一切都是缘分吧。

医院中的她这个时候又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