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好脾气的拍了拍洪芳儿的肩膀,凑近了她,像是多年的闺蜜一般,笑道:“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看你是朋友的份上才告诉你的,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是陆大人和陆夫人,千万不能说啊!”求您了,赶快回家大肆宣扬吧!最好能把陆灏给吓的远远的。

洪芳儿定定的看了明玉半晌,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心虚不确定,说道:“你是在骗我玩儿的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明玉摊手“信不信由你,我可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当初我同安西侯爷和离,就是因为他是个huā心大萝卜,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屋里塞,来者不拒。反正啊,我名声也就那样了,断不能容忍小妾姨娘的,将来她们要是敢有孩子,我也得想办法把孩子给弄了。”

洪芳儿脸色有些不好看,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面前一杯茶端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冒着热气的茶水都凉透了,也没拿出个主意来,看着对面笑容满面的明玉,忽然觉得往日里看起来温和甜美的笑容里透的全是阴狠毒辣。

将近小半个时辰,两人都是静默无语的坐着,靠着窗户看着街边的风景。

“今日先到这里吧。”洪芳儿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说道“我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我舅母母亲她们该着急了。”

明玉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点头道:“那也好,你赶快回去吧。”

洪芳儿出了门。叫了伙计,让他把在楼下喝茶的小厮叫上来,等小厮拿了包袱先走了出去,明玉送洪芳儿出包厢门的时候。拉着洪芳儿的手,细细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能跟你舅母和表哥说啊!”

洪芳儿心里打定了主意,只想赶紧回去。只差没有指天赌咒发誓了“我谁也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

明玉这才笑眯眯的目送她离去。

回到家后,听徐长谦说去官署并未找到陆灏,准备晚上再去陆府登门,明玉心里略微有些失望,潜意识里。这事是个烫手山芋,总要赶快解决了,她才能放的下心,然而陆灏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也没有办法。明玉只得先进屋,把陆灏这段时间差人送来的礼物,一一擦干净装了起来,等晚上就让父亲带回去。

没一会儿,徐夫人也回了家,见徐明烨还没回来,忍不住抱怨了两句。等到晚饭时间,一家人正等着徐明烨回来吃饭,这个时候大门被人拍的震天响。

梨香连忙去开门。等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是两个挂着朴刀,穿着红色皂衣的官差,为首的一个三十来岁,冲梨香问道:“这里可是徐明烨徐大人府上?”

“是啊。”梨香有些犹豫不定,问道:“二位差大哥有什么事?我去回禀我家老爷。”

屋里的徐长谦和徐夫人听到门口的响动已经出来了。见是两名衙门的官差,心里先是咯噔了一下,徐长谦走在前面,吩咐梨香先回屋,拱手笑道:“我是礼部郎中徐长谦,徐明烨是我儿子,请问二位来有何贵干?”

来的两个官差不过是无品无级小吏,自然不敢对正五品的徐长谦有什么不敬,为首的衙役拱手说道:“徐大人,我们这会上来实出于无奈。”又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下午有人在闵东楼死了,苦主的家人认识不少京里的泼皮无赖,在公堂门口设了灵堂闹事,要我们大人严惩凶手,还要赔钱。”

徐长谦心里凉了半截,脸上却半点不显,问道:“这关我儿明烨什么事?”

衙役踌躇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人指认,下午的时候瞧见小徐大人进了闵东楼出事的包房,苦主家人一口咬定小徐大人是凶手,闹将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极多,我们大人有心想压下去也无能无力啊……”

徐夫人听的心惊肉跳,徐明烨是什么样她心里清楚,即便性子有些不羁,也绝不会做出谋害人性命的事,尖着嗓子叫道:“不可能!我儿身为朝廷命官,怎么会做出害人性命的事?定是诬赖!”

衙役连忙说道:“夫人莫急,依小的看,这事多半是苦主的家里人想要银子,才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多塞些钱也就能把人给打发了。”他见过这类事多了,纨绔子弟手里弄出了人命案子,也有可能是倒霉蒙冤摊上了,苦主家人又想要钱,就拼了命的闹事,狮子大开口。有钱人家碍于名声脸面,出血了事,破财消灾。

徐长谦做了几十年的官,自然明白衙役的意思,可今日的事情不同于那些勒索案子,对于苦主的家里人来说只是为了勒索更多的钱财,可对于徐家而言,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他的儿子徐明烨是有功名在身的,是大楚的新科进士,是正七品的承安舍人,被那么多人瞧见他有命案官司在身,以后他的人生就毁了!

想到这里,徐长谦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在他在庐安当县令,办案子经验丰富,冷静了一会儿,便找回了思绪,问道:“那人是如何死的?”

衙役说道:“仵作已经验过了,是吞金死的。”

徐长谦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吞金死的?那多半就是自杀死的,怎么能和我儿扯上关系?”

衙役心中暗暗佩服,点头道:“徐大人说的不错,仵作验过现场,无搏斗痕迹,尸体身上也没有外伤……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自杀无疑。只是有人在案发时候看到了小徐大人进了包房,人又死在了包房里。有了人证,苦主家人便一口咬定小徐大人是杀人凶手,逼人致死,要赔偿损失。”

徐夫人眼泪都出来了,急急的问道:“那我儿明烨呢?在哪里呢?”

衙役说道:“小徐大人还在公堂,只不过他如今是被告,公堂被苦主家人堵着,今晚上得在公堂厢房里过夜了。夫人莫担心,小徐大人好好的呢。”

“他们要多少钱?给他们便是了,莫要再闹了,我儿名声还要不要了!”徐夫人哭道,心里惶惶然,只觉得眼前黑成一片。

衙役回忆了下门口灵堂的架势,同情的看了眼徐大人和徐夫人,还有他们身后有些不上档次的院子,哪里是有钱人家,京城里那些当着七品小官都肥的流油,家里奴婢妻妾成群的人比徐长谦多了去,做官清廉到这份上,还被人敲诈,真是叫人感叹不忍。衙役开口道:“领头的那群泼皮在小人这里都是有备案的,京城里有名的无赖,惯会闹事敲诈,往日里被公子哥儿纵马踏到了摊子都要讹上几十两银子,今日这人命官司,只怕是……只怕是要往千两上开口了。”

徐夫人听的只抽凉气,一千两银子,这不是叫他们倾家荡产么!

见徐夫人和徐长谦面露震惊之色,衙役出于怜悯,说道:“这也只是我的预计,实乃是最坏的情况,若能证明小徐大人同本案无关最好。明日一早我们大人开堂审案,徐大人您一定要过去啊!”

衙役走后,徐夫人就捂住帕子哭出了声,好好的过着日子,这不是飞来横祸么!翻来覆去的说道:“明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断不会是他做的,他还那么年轻……”

明玉心里也是又急又怕,她肯定徐明烨不会杀人,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要是处理不好,即便徐明烨无罪释放了,也会有人说是官官相护,袒护杀人凶手,一旦这件事在大众心中定了性,等同于被人贴上了标签,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洗脱污名了。

一桌做好的晚饭放在桌上,却没人有心思去吃了。徐长谦匆匆的去了齐大人的府上,他们在京城中认识的高官不多,论关系铁,能帮得上忙的,只有齐大人了。

明玉有些迟疑,看着神色愁苦哀切的母亲,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慢慢说道:“娘,我去找找陆大人吧,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好歹是二品大员,京兆尹会卖他面子的。

如果有别的机会,她一点都不想找陆灏帮忙,本来就没有和他成亲的打算,还要欠他人情,这样不好。

徐夫人心乱如麻,说道:“这不大好……咱们都不想跟他结亲,这会上去求人家……你怎么办?”

明玉摇摇头,低声说道:“要是处理不好,哥哥即便是无罪出来了,身上也背着污点,一辈子遭人非议……我这点事,算什么啊。”回想起下午她和洪芳儿说的那番话,真像是一场笑话。

徐夫人也没什么办法,左右想了半天,觉得找陆灏是个不错的方法,想来陆灏和善,又想求亲,断不会不帮忙的。

明玉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带着梨香和东元,叫了马车直奔了陆府。

到了陆家,天色已经麻麻黑了,陆府门口的大红灯笼也亮了起来,明玉给门房塞了一吊钱,笑道:“我是徐家的姑娘,有事想求见陆大人,劳烦请他出来一趟。”

门房一听是徐家姑娘,上下打量了明玉一眼,目光怪异,明玉耐着性子任他看了一遍,门房才拔腿往院子里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