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熙走后没两日,苗氏稳坐如泰山,司马庆却按捺不住了,几次有意无意的问起什么时候让外室俞女士进门,苗氏老大不高兴,然而之前惺惺作态的话已经放了出去,她虽然霸道不讲理,可还是守信用的,吩咐谭嬷嬷去查查皇历,挑个日子。

“你瞧瞧!”苗氏怒气难平,“这才几天,就迫不及待了!司马家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看看扬哥儿,非得为了个丫鬟跟绫秀置气,绫秀哪里不好了?叫他带着媳妇去京城,他死活不松口,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有没有置下妾室,若是有,我那二姐还不定心里怎么骂我,唉,真是愁死我了!还有宝哥儿,一有事儿就不分是非对错袒护着那小丫头,不管不顾的拉我这个亲娘的脸!我嫁的好相公,生的两个好儿子,真是气死我了!”

魏嬷嬷劝道:“太太心思放宽些,那女人总归是要听您的话,受您管制的,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强求不得。儿子才是最重要的,您莫要跟两位少爷置气,他们才是您一辈子的依靠啊!”

苗氏压根不听,冷哼道:“我是他们的亲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他们还能反了天,不认我这个亲娘不成?”

魏嬷嬷低头敛目,顺着苗氏的话说道:“太太消消气。”便不再吭声了,苗氏一向听不进去劝解,别人再说也没用。很明显嘛,大少爷就是不想认你,才连家都不回的。

不管苗氏再怎么生气不情愿,俞氏进门的礼仪还是妥当的安排了下去,敬茶的时候,苗氏叫来了儿子儿媳妇来观礼。

观礼是个幌子,明玉猜测,主要是想让旁人看看她这个主母的架势,或者让俞氏在众人前丢脸的,谁让俞氏躲在暗处,让苗氏和司马庆闹了那么大一出,苗氏心里肯定不满,要找回点场子的。

明玉第一次见到这些日子以来,让苗氏吃了闷亏的人物,俞氏站在那里,娴静如水,美丽静雅,素白的衣裙,发髻上仅有一支珠钗,乍一看素净,可等俞氏走近了,明玉才看到,那珠钗是红珊瑚珠做的,抵得上苗氏一头金银珠翠。

俞氏已经不年轻了,虽然保养的好,可年纪实际上也三十出头了,走路不徐不疾,腰背挺直,身上散发着一股柔美的风韵。

明玉此时下意识的看了眼端坐在主位上的翠花太太,嗯,横眉瞪眼,脸拉的老长,不像是要接受小妾敬茶,倒像是来侯府收债的。明玉心中啧啧暗叹,她要是男人,选谁不言而喻的嘛。

俞氏的态度十分温顺恭谦,开口说话的声音也舒缓悦耳,一双素手从谭嬷嬷手上的托盘取过了茶盅,跪在地上说道:“妾身俞氏给太太敬茶磕头。”

苗氏斜着眉头,瞧了一眼,司马庆此时适时的咳嗽了一声,苗氏忍不住哼了一声,总算是从俞氏手中接过了茶盅。

司马庆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然而这还不算完,不然的话苗氏把这么多人叫过来干什么,又不是好心的要众人来认脸的。苗氏紧接着开始教训起了俞氏,先是讲了一番道理,譬如进我司马家的门就要守我司马家的规矩之类的,这些明玉几乎都能倒背出来,苗氏就像是一个工作多年的训导主任,无论对哪个学生都是一套说教的话,一个字都不改的。

苗氏洋洋洒洒的说了有半个时辰,中间还饮过两次茶润嗓子,明玉站的都觉得累,前来观礼的宝二爷已经很不给面子的打起了哈欠,而地上跪着的俞氏,始终低眉顺眼,谦卑的聆听教训。

司马庆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凉掉的茶水,隐忍不发。

等到苗氏说的实在累了,才摆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既然做了妾室就要开始立规矩了,我们司马家的规矩是女眷早起给太太请安,你先回去吧,明早别来迟了。”

喔,原来是积蓄下面力,等明天早上再战斗啊。明玉感叹。

司马庆如释负重,而俞氏起身时,明显腿都站不直了,她带来的婆子要扶着她,俞氏连忙摆手,忍着痛苦带着笑给苗氏行礼告辞。

明玉再看司马庆,哎呀,那心疼的小眼神……明显是想追上去呵护那朵徐娘半老的娇花啊!

只不过司马庆理智还在,老婆就在旁边,巴巴的追上去不是给自己拉仇恨么,笑道:“辛苦太太了,官署还有事,我先过去。”

苗氏想起他借口去官署去书房处理政事,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去偷偷幽会小情人的,咬牙暗恨,看着俞氏远去的方向,暗下决心,小娼妇,等着瞧!

官署的路上,司马庆在马车里长舒了口气,“这事总算是了了,总拖着不是办法。”

同车的司马五歉意的陪着笑,“都是贱内痴傻,才搞成这样。”

司马庆摆摆手,“算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她个名分,一直对太太开不了这个口,事情捅出来,我倒安心了。只是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两头跑,两头受气。”

司马五憨厚的笑了笑,“老爷客气了,这些都是我的本分。”

马车经过街道,听到车外一个人高声骂道:“呸!鞑子在陇西那边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粮食,大楚的兵却窝在陇西不敢动弹,一群吃白食的窝囊废!”

掀开帘子,司马庆看过去,叫骂的人似是读书人模样,四十上下,胡子邋遢,一脸的激愤,没说两句,就被巡街的差役捂了嘴带走了,司马庆默默的放下了帘子。

到了官署,文书立刻送来了一沓公文,司马庆慢慢的翻看着,突然把手中的公文甩到了桌子上,揉着眉心说道:“又是朝廷发来的,要求按兵不动的,不要回应鞑子的挑衅,再这么装聋作哑下去,鞑子都要打进陇西了!”

司马五低声说道:“连累老爷被百姓骂无能胆小了。”

司马庆摇头,“我一个人背骂无所谓,我们有陇西的兵营驻守着,安然无事,可怜出了陇西的大楚百姓了。皇上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不愿意看到战事纷争,只想听歌舞升平,我等做臣子的,又能如何?”

司马五小声说道:“老爷莫愁,等太子即位就好了,到时候,大少爷可是前途不可限量。”

司马庆脸上露出了笑容,笑道:“扬哥儿是个聪明上进的孩子,我对他很放心。”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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