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抬头,老太太板着脸看着她,苗氏一脸怒容,旁边坐的是哭的满脸是泪双眼红肿的罗绫秀,也不吭声,立刻就直挺挺的跪下了。

苗氏怒气冲冲的指着明玉骂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笨一些,痴傻不懂事,如今看来,你可是厉害的很啊,连长嫂都敢指着鼻子骂了!徐家人就是这么教养闺女的?”

老太太开口了,态度也不复之前的亲切和蔼,“明玉,我们侯府不是一般人家,一般人家妯娌之间争个针长线短的,了也就了,可绫秀不光是你的大嫂,未来还是侯府的太太,你对长嫂如此不敬,我要罚你,你可服气?”

苗氏一口气憋住了,这死老太婆,还不是拉偏架,这明显是抢在前头,要不痛不痒的罚这没规矩的小丫头了事。

明玉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磕了头,声音清脆稳重,“老太太,您要罚明玉,明玉半点怨言都没有,一定是明玉有地方没做好,理当受罚。明玉自到侯府以来,一直听着老太太和太太的训导,从不敢有半分冒犯长辈的地方,刚才太太说明玉对大嫂嫂不敬,明玉愚笨不懂事,还请太太明示,明玉时候对大嫂嫂不敬重了,明玉也好,下次不会再犯了。”

只要老太太在,还肯容她讲道理,明玉就不怕,罗绫秀不是会装委屈装小白花么,她也不差,幼儿园的小孩子们一张口哭,她就看得出谁是真哭谁是假哭,罗绫秀外厉内荏,只会告黑状,这点道行,还不够她看。

苗氏愣了下,小丫头认态度倒是良好,“好,绫秀,你跟明玉说说,她到底哪里对你不敬了。”

罗绫秀压根没想到明玉口齿清楚的把皮球踢到了她这里,张口结舌,说下去肯定会把映蓉的事情牵扯出来,惹苗氏不快,原来只想让苗氏后狠狠的骂上明玉一顿,再罚上一场解解气,顺便让老太太对明玉产生厌恶,一箭双雕的好事,结果苗氏这几日正在气头上,当即就说一不二的下令把明玉带了,她阻止都来不及。

“这个,就是儿媳新得了一对麒麟镇纸,想着弟妹没见过,邀请弟妹去看看,结果弟妹说那不是稀罕玩意,还说儿媳……儿媳只是好意,可弟妹为何如此说我?说到底,我们不是一家人么……”罗绫秀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不能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苗氏心疼的拍了拍罗绫秀的后背,给她顺气,面向明玉时一脸的怒气,“现在要罚你,你服气了吧!来人,把二奶奶给我送……”

“太太且慢!”明玉咬牙打断了苗氏的话,她不能今天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再被告一记黑状,忍也忍够了,就算苗氏不分青红皂白要罚她,她也不能让罗绫秀得意。

“太太罚明玉,明玉都没意见,只是明玉想让太太问问大嫂嫂,除了去看镇纸这事,路上大嫂嫂还碰到了人,还对明玉说了?才让明玉不得不对大嫂不敬的。”明玉顶着苗氏如下刀子一般的目光问道。

老太太眼睛眯了起来,明玉是个个性的,她觉得相当清楚,小姑娘安静讨喜,话语不多,脾气也相当恭顺,太太连着给宝哥儿提了三个姨娘,小姑娘一句怨言都没有,罗绫秀来哭诉的时候,她真不明玉会做这事,然而几个随行的丫鬟作证,明玉确实对罗绫秀言语不敬,连明玉的神态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叫她不得不生疑了。

苗氏有些动摇了,回头看向罗绫秀,罗绫秀心虚的拿帕子捂着脸,抽泣道我能对你说,好意请你去,你却恶言相向,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样……”

明玉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了起来,三个人坐着她跪着,简直就是在审犯人,还要面对一个佛口蛇心的大嫂。她想起了疼爱她的爸爸,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带大了她,当心肝宝贝似的疼着她,事都尊重她的意见,就连明玉毕业后娶新,也是先征得了明玉的同意。

要是爸爸他的心肝宝贝流落在这里,被这些人这么作践欺负,还不要多心疼!她想爸爸了,她不想待这个半点不尊重人的侯府。

“老太太,太太……”明玉小脸上满是泪珠,哭的凄凄惨惨,“我们去大嫂嫂院子的路上碰到了映蓉姑娘,大嫂嫂一点都不回避,当着所有丫鬟的面,非得要我提了映蓉做姨娘!”

“?!”苗氏当场震惊了,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了低着头不敢抬头的罗绫秀。

“我都说了,这事要听太太的,要太太做主,我还小不当事的,可大嫂嫂非逼着我表态,还说……我……实在羞愤,就说了大嫂嫂两句……是我做了,我给大嫂嫂道歉!”明玉抽抽噎噎的补充,想起疼的爸爸,明玉眼泪就止不住,爸爸就一个女儿,等老了办,继母的可能把他当亲爹一样赡养,到时候连照顾他的人都没有,电视上敬老院里的孤寡老人多可怜!还有可能被那些黑心的护工们暗中虐待……明玉越想越伤心,最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想一头撞死再穿,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脸几乎都扭曲了,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深吸一口气,问低头不语的罗绫秀,“明玉说的可是真的?”

罗绫秀急急忙忙说道不是的……我可没这样…….”

这边明玉立刻堵了上来,呜呜哭着,“老太太,明玉若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老太太喝道,“小孩子家家乱说,哪能发这种赌咒!”然而,这也坐实了明玉的话。

苗氏惊诧之后,尴尬的说道居然有这事,绫秀,这可是你的不对了!”

眼看这事要被苗氏轻描淡写的揭过,明玉连忙抽泣着说道我说这事要听太太的话,可大嫂嫂……我们是小辈,能越过长辈去?”

听到这话,苗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罗绫秀低着头恨不得拧碎了手里的帕子,仿佛帕子就是明玉那张漂亮的小脸。

老太太深吸口气,对面容扭曲的苗氏说道太太,大*奶是你的外甥女,这事我就不说了,你罚她也好,不罚也好,我都不再过问了。”

苗氏深觉面上无光,要是老太太骂她几句,她还能想办法辩驳,如今老太太明显是气到了,一副撒手不管的架势,让她颇为尴尬。本来大张旗鼓的叫明玉准备好好骂上一顿,关几天禁闭的,没想到是外甥女干了蠢事,还有脸到她跟前告黑状,她是罗绫秀的亲姨母,顶多气两天就好了,老太太可是真生气了,本来看罗绫秀就不顺眼,这下更没好脸色了,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叫赔了又折兵!

“是,这事是管教不当,让老太太操心了。”苗氏说道,看着还跪在地上眼泪流个不停的明玉,小模样凄凄惨惨,惶惑无依,身材瘦小单薄,再看旁边面红耳赤的亲外甥女,苗氏低声喝道给明玉道个歉,多大的人了,还跟弟妹计较这几句口舌之争?叫人不笑话你!”

轻描淡写一句话,把大*奶插手二弟院里的事,演变成了和明玉争吵的小事。

罗绫秀看了眼地上哭的难受的明玉,暗地里恨的要命,小丫头真是能哭,刚才指着她鼻子痛骂的时候,可没见她一副哭的要断气的可怜相,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是我不好,让弟妹受委屈了。”

“好了好了,明玉别哭了,你大嫂嫂也道了歉了,赶快起来吧。”看老太太不满的眼神,苗氏心头一虚,又“慈爱”的补充了一句,“地上凉,接了地气生病了就不好了。”

明玉站起身,抽抽噎噎的站到了老太太身旁,老太太怜爱的拉她到了榻上和坐到一处,手抚着明玉的后背给她顺气,还让赵妈妈端了热茶水给明玉喝。

苗氏坐着,被婆婆的不满的视线看到浑身不舒坦,匆忙对老太太说道儿媳先了。”带着罗绫秀出去了。

出了院子,苗氏看到宝二爷站在那里探头探脑,眯着眼睛问道你在这干?今天没去夫子那里上课?”

宝二爷嘿嘿笑道我听说大嫂在老太太这里,想问问大嫂前几日问我借的麒麟镇纸时候还给我?哎哟,大嫂,你这是了?”

罗绫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红红白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被宝二爷这么明里暗里的讥讽,羞愤的要命。

苗氏啐道不过是个镇纸,你们一个个还都当成稀罕玩意了,快吧,等会让你嫂子派人给你送!”

宝二爷笑嘻嘻的走了,没多久,回头看苗氏和罗绫秀走远了,才折身。

回到的院子,苗氏让伺候的下人们退了出去,进了房间,罗绫秀不敢迟疑,跟了进去,苗氏关上了屋门,还没等罗绫秀回过神来,苗氏满脸怒火,劈头盖脸痛骂道你吃药了还是脑子不正常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映蓉的事情吗?你做大嫂的瞎参合!这是该你操心的事?”

苗氏越说越气,想起老太太那眼神,手指点着的脸骂道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指不定那老太婆心里头骂我!你真是有出息啊,手都往二弟内院里伸!”

罗绫秀嗫嚅道儿媳只是看映蓉可怜,年纪也到了,还没个着落,她伺候表弟又是尽力的……”

“少说这些好听的来糊弄我!”苗氏冷眼说道,罗绫秀是个样的人她能不清楚,哪里会好心到这份上,如今做事都想越过她这个太太去了,“你可怜她?你不可怜碧玺?你不把碧玺提了扬哥儿的姨娘?传出去你还要不要脸面了?”

罗绫秀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敢再辩驳一句了,脸上红红白白了一阵,低头说道是儿媳逾矩了,一时没想清楚,走岔了路。”心里既恨苗氏非得当场发作明玉,让明玉得了机会澄清,又恨明玉是个牙尖嘴利的,关键时刻跳出来咬了她一口。

老太太这边,明玉哭了半晌,被老太太搂在怀里温言劝慰着,渐渐止住了哭,想想不管回哪个娘家都遥遥无望,还要继续在侯府里混口饭吃。罗绫秀想学苗氏的凶横霸道,却没有苗氏的气势也没有苗氏的手腕,学成了虚伪骄横,仗着有些思就想把别人都踩到脚下,实在可憎。

“吧。”老太太温声说道,“今个儿委屈你了,是祖母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被小人给骗了。”又吩咐赵妈妈给明玉一个匣子,打开一看,是一对水儿绿的翡翠镯子,明玉一看,眼睛就直了,这通体碧绿犹如一汪绿水的,值不少钱吧。

“明玉不能收,这太贵重了。”明玉财迷之余理智尚在,立刻推辞。

老太太笑道这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况且子也戴不了了,我的将来不都是你们的,现在给也是一样。”

赵妈妈也笑道二奶奶拿着吧,老太太早就想给你了,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

明玉这才收下了,出门的时候抱紧了手里的匣子,这就是所谓的打一棍子,再给颗糖吃吧。

宝二爷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等到明玉出来。小姑娘眼圈泛着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晶莹的泪珠,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团红晕,神情似是委屈,等她仰起头看到,那双黑亮清澈的大眼睛就和对上了。

“你还在这里?”小姑娘问道。

宝二爷慢慢走上前去,憋了半天,才问道你样了?”神情急切。

明玉笑了起来,这狗少还是会关心人的嘛,娇憨的仰头笑道我没事,老太太还给了我好。”

老太太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明玉的笑容混合了夏日里最灿烂的阳光,以无人能抵挡的架势直直的冲入了宝二爷的心底,他一点招架之势都没有,内心的一扇大门被打开了,任凭那笑容在心底扎下了根,烙下了印记,满满都是明玉带泪的笑脸和灿烂的阳光。

“我……送你回怡清院。”司马宏慢慢的说着,胸中的情绪满满的,似乎要喷薄而出。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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