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姑又岂是好惹的,她出生在礼仪严苛的安家,虽是一身叛骨,却从未让人挑出过错来这世间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她今儿是见识到了

敛眉一笑,安九姑的声音更加温婉:里正,我初来乍到,有些事不明,还望里正解惑

萧夫人但说无妨岳子纯对安九姑如此礼遇,他也多了三分敬重

难不成,这崔家庄,分了家的儿子,都要把银子,尽数交给老人不交就是不孝

里正心里咯噔一下,早就听说这萧夫人疼那仨孩子疼到骨子里,又岂能轻易放过老崔王氏

里正看了老崔王氏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这妇人又为何指责儿子不孝

里正答不上来,这不该问他,谁让老崔王氏不消停

安九姑默了默,等不到里正的回答,便笑道:看来,那小姑娘也说的不无道理

接着又道:这崔家庄,婆婆都不伺候媳妇月子让月子里的媳妇,自己操劳就算是这崔张氏不是头生,一屋子没嫁人的闺女,让她们去伺候生产的妇人

她分家了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还想让我伺候老崔王氏忽的拔高音量,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我呸想都别想

族长不由的在心里暗骂一声,这败家娘们儿,看着挺精明的,越老越不顶事,三两句就被人绕了进去。 回头得跟崔大庆说一句,让他看好自家媳妇,少出门闹腾

这断了两门亲,断出了几百两银子,还不够老老实实的在家看孩子,就得了,还想干什么

哦分家了,不是一家人了呀安九姑恍然,语气一转,道:看来,还是那小姑娘说的也没什么错

既然她句句在理,又怎么忤逆的长辈我看她一颗赤子之心,才是真正的孝。

自小跟着糊涂长辈长大,没长一颗糊涂心思,已是难得安九姑顿了顿,语气中有些自得:看来,我安九姑看人,没看错说出的话,亦是无措,这为人母,不慈,就不要怪儿子不孝

安九姑柔柔一句话,仿若千钧中,连看不惯的连翘忤逆的人,也对连翘多了几丝好感

亦是印证了老崔王氏不慈的名声,她这辈子都别想撇下,连家中女儿亦是要受到影响

崔桦不由的对安九姑竖起大拇指

里正这事本不该我插嘴,但岳子纯露出难言之色:她们若是天天闹腾,岂不是对崔家庄的名声有碍

岳先生见多识光,你看该怎么办族长也是被崔大庆家里的给闹怕了

你看看,这一个个跟仇人似得岳子纯指了指剑拔弩张的崔家小子和连翘:哪里还像一家人不如断了亲,断了根源,也省的整日里闹腾,还让人以为崔家庄的婆婆,都闹腾坐月子的媳妇

族长抿抿嘴,您这是不插嘴您这都插手了

这生养之恩,岂是那么容易断的

崔曲氏是没了男人,崔桦兄妹更是远了一层

崔延勇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是从老崔王氏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亲那是说断就断的

断亲老崔王氏冷笑:我生他时,是五斤四两,那他还我五斤四两肉这肉,别的地方我也不要,就要他心头那块

老崔王氏看崔延勇跟看仇人似得,狠狠的说:你这辈子都别想撇下我以后挣的银钱,不许私留

看来不是为子不孝,是为母不慈安九姑轻叹一声,无论这亲断不断,算是给此事下了定论

就算是以后,老崔王氏来崔延勇家里闹腾,大家也不会说崔延勇不孝

崔延勇安九姑不再纠缠。

崔延勇愣了一下,呆呆的应了一声:哎

我家的货款,是不是该交了

崔延勇一脸难色。

连翘狠狠的盯着崔长孝,恨不得在他身上盯下一块肉来,道:被他们偷走了

臭丫头你怎么说话呢崔长文忍不住道他还想着事后跟夫子道个歉,好好的承认错误,说不得还能回去,这要是真被村塾赶出来,多丢人呀

不问自取叫什么连翘反问

崔长文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偷吗安九姑声音严肃起来:我不管你们报官也好,私了也罢这货款的银子,却是要如数交上了的

报官连翘灵机一动,萧夫人是在提点她

眼泪说来就来,抱着崔延勇的胳膊哭道:爹呀那么多的银子,咱们是一辈子也还不起这是要逼死我们呀咱们还不如报了官,还了银子,就是死,也死的清白

崔延勇也是一脸的痛苦,无助的看着老崔王氏,哆嗦着嘴唇喊了一声:娘

连翘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家的爹就是老实,一口唾沫一个钉,吓唬人,都不会

老崔王氏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茶花的聘礼茶花在本家长大,这聘礼自是应该送到本家我拿着有什么错再说了,那野丫头,不过一介小小村姑,以前连衣裳都穿不上能做什么买卖,就用的到上千两的银子

上千两人群中发出深浅不一的感叹声,各种目光,有贪婪,有羡慕,俱都落在老崔王氏身上,恨不得把那荷包据为己有

只要一口咬定这是聘礼,她就是拿了去,别人也说不出一个不是来

老崔王氏脸上有些得意,轻蔑的冲着马车啐了一口:她那个小骚蹄子,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个价

灵犀掌嘴安九姑怒道

大家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见到一个黑影飘到老崔王氏身边,啪啪就是几巴掌

老崔王氏的脸立时肿了起来

老崔王氏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伸出手要去抓挠灵犀。

灵犀轻蔑一笑,身体一闪,老崔王氏的巴掌还没落下,灵犀就退回来车边

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辱骂我的女儿还有外孙女,泼着我这张脸面不要,我也要揍他个满脸开花安九姑掷地有声

看热闹的人,静了下来,忽然意识到,那三个孩子,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这半路冒出的外婆,是来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