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年纪很大了,头发中没有一根黑丝,银白发亮,脸色红润,手指保养的极好,不见枯树皮般的皱纹。小说搭在手腕上,凉意透骨,仿佛一条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逼着她从藏身的地方蹦出来,面对外面腥风血雨。
喜脉两个字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说出来,撕破了所有的遮羞布。
梅钱氏不明所以,惊讶的道:不可能,洁雨云英未嫁,哪来的喜脉,大夫定是诊错了
大夫沉了脸,一甩袖子道:若是不信,大可以另请高明做大夫的最讨厌被人质疑
梅钱氏一脸的纠结,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么好的孩子会
大夫,您诊错了王阮氏忽然跪在大夫面前,泛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大夫,语气十分笃定。
这妇人像一只受伤的母兽,豁出命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大夫心中不由一惊,到底是年纪大了,心知这丫头当众诊出喜脉,结局不定不好
可是,且不说,他的医德不容他胡说,现如今,当这这么多的达官显贵面前,他也不能胡说
此时只是紧紧的抿着嘴,不再争辩喜脉之事,给那姑娘留一丝颜面。
王阮氏收回目光,一脸哀戚,不住的磕头,几下头上就磕出了鲜血。
再抬头时,眼中已变成了希翼:大夫,您真的诊错了,求您再诊一次洁雨云英未嫁,若是爆出这种事情,便只有死路一条。您是大夫,救死扶伤,怎么能忍心看她被人逼死
这话说的,与其是不信任大夫的诊断,不如说是哀兵之计,希望大夫为了一条人命改口。
他给她们留颜面,她们也太不知好歹,公然质疑他的医术,他就不要名声了大夫自觉受辱,提起药箱扬长而去
石又硬疑惑的看了一眼青焰,有些揣摩不到他的用意。
去问问她如何想到向孙家求助的青焰给石又硬指了一条明路,目光却没离开崔桦,对着梅钱氏抬了抬下巴。
世子问你呢石又硬心中起疑,高门大户可不是好进的,看门的奴才最知道眉眼高低,并不是所有的来人,都会老老实实的通报主子:你说你紧守门庭,几乎不和外界交往。你丈夫虽然有些名声,但死前还是不入流的小兵。
不可能和世家出身的兵部尚书,有特别深厚的关系
丰都贵人多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求到兵部尚书
石又硬也觉察出了其中的蹊跷:你是如何进的孙家大宅
梅钱氏一脸迷茫,还是如实道:到了门口,说找三夫人,她们就让我进去了三夫人在花厅见了我,我跟三夫人说了我女儿失踪一事,三夫人便让身边的妈妈帮我找孩子
石又硬心中浮起一丝异样,又道:你丈夫和孙家什么关系难不成,他走眼了两人身份悬殊,却私交莫逆
若非近人,又如何知晓孙家之事还指名要见三夫人
梅钱氏认真的道:我丈夫死前与孙大人同在青王的手下
石又硬嘴角抽呀抽
你一脸老实样,这是逗我玩呢
全南朝的兵权几乎都在青王手上,哪个当兵的不是他的手下
孙家兄弟几个石又硬突兀的问道。
梅钱氏茫然的看着石又硬,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孙家兄弟众多,你是如何知道,尚书大人排行老三
是王家妹子说的梅钱氏怕石又硬误会,又解释道:王家妹子走街串巷,见识多,知道的也多王家妹子还说孙大人古道热心,最看不惯有人欺压良善。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力有限,便想着去试一试,求得孙大人的帮助。眉宇间露出坚强:为了絮儿,我也顾不得什么脸面
王阮氏
小妇人在王阮氏把王洁雨抱在怀中,双双伏在地上,看不清表情
你与孙家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个市井卖包子的小民,怎么能攀上孙大人有幸遇见孙大人,在马下救过一个孩子,便记下了
理由还很充分
不过,她女儿小小年纪就与人珠胎暗结,丈夫又是有名的地痞,必不是什么清白人家
石又硬并不相信她。
这么说,你们非亲非故。你又是如何知道孙尚书行三还让梅钱氏指明了去寻三夫人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王阮氏拿不准,眼珠一转,强辩道:我卖包子的时候,见人喊过孙尚书,三老爷便想到,孙夫人应该是三夫人很多人都是以排行,分辨家中的姑娘小姐。
强词夺理石又硬一声冷笑,孙尚书的两个哥哥都没有顺利成年,一直是老夫人的心病,有一次,说是梦里听到他们拉着老夫人的袖子哭,说是没人照顾。老夫人特意找了两个好人家的姑娘,抱着牌位进门。
为了不刺激老夫人,家里的孩子更是直接以名区分,不喊排行。
在媳妇那里,就照排行来喊,据说这样,老夫人会觉得孩子还在,只不过,不在跟前。
为此,孙尚书不是三老爷,尚书夫人却是三夫人。
在与孙家有交情的人家中,不是什么秘密,但,这种事情,一个非亲非故的市井小民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
是吗石又硬冷声道:那你说说,你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在我治下可不能出现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
这事说来,归里正和亲族的族长来管,他身为京兆府尹,就有些越俎代庖。不过,整个丰都都归他管理,他若是不怕累死,也可以管一管
更重要的是,石又硬不相信青王世子会平白无故的把人找来,破案的关键,必是在这怀了孕的小姑娘身上
崔桦嘴角抽了抽,说来可笑,对于男人来说,青楼楚馆是雅事
背上良家女三个字,与男人多说两句话就是有伤风化。
倒不如这青楼楚馆来的自在
王雨洁吓得笑脸惨白,手脚冰凉,紧咬着牙不住的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石又硬道: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派人四处查访,只要做过,就不会无迹可寻,一定有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