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七,你还不明白?年璇玑会死,是因为你的灵魂承受不了身体的痛苦,你这一缕魂太弱了。如果换做是别人的魂魄,未必就会死。”

“你是说,璇玑以后只能是一个活死人?”

“当然不。”

一股寒意从女人心底腾起,“你说什么?”

冷冷的,是被唤做流景的男人的声音。

“会有另一抹灵魂进入她的躯体,就像当年璇玑进宫不久身~死,你的灵魂进~入她的身~体一样。”

所有吵闹静默下来。

流景继续道:“这本来就是镜花水月一场,你何必惦念?你在这里将养一阵,我再做安排。”

“不,这怎会是水月镜花?他爱过我。”女人低低笑,“我也爱他。”

“当璇玑重生以后,他爱的就不再是你,刚才我让你回去跟他说几句,不过希望你这缕魂多少在他心里留个印记。”

女人笑,“他爱的是小七的『性』~子,即使另一个魂占了璇玑的身~子,他也,他也......”

“谁知道?”流景轻声道,“既然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当初你选择了隐瞒他,如果不是,他不会将你囚~禁也不会那样待你, 你就不会有这个劫难。”

“你很清楚,如果我把孩子和那晚在烟霞镇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会死。”

流景只是笑,那笑慵懒,又冷。

“他死了倒好。”他突然道,转~身走了出去,手一挥,门啪的一声关上。

一室玉骨古器,一室清冷。

一个女人怔怔站着,她前面有两面古铜镜子。

一面叫溯,一面叫未。

溯是过去,未是将来。

谁在镜前,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过去,也可以看到将来。

未镜中,那映像便定格在西凉国皇帝微蹙的眉眼上,他要去仙砚台还是雪松宫,成了一个谜。

流景用法力把未镜封了,她现在能看的就只有溯镜里的过去。

她叫朱七,是一缕魂,也许是几分钟前或许更早点,她还在另外一个时空,一个叫西凉的国度,一个叫做年璇玑的女人的身~体里。

现在是公元2010年,这里是中国,这是一间古玩旧铺。所有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朱七凝着溯镜,笑着,泪水却又缓缓滑下。镜像映着她所有的过往,还有和她有关的人和事。

按照家族取名的规律,朱七很庆幸自己没有生在王家,又恰好排行第八。

她曾经想改名字,后来作罢,因为这个古怪的名字是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牵系。他们死了。伯伯叔叔还有他们的孩子朱1号——6号也很早翘了辫子。

朱家只剩下她一个。

是不是算命的都是瞎子?朱七不知道,但出生的时候,据说有个跑江湖的瞎子为她占过一卦,之后,大骇大喜下抽疯离去。

“这孩子,命属凰格。”

凤凰于飞,梧桐是依。噰噰喈喈,福禄攸归。

她这命岂但没有大富大贵,该说是极煞。家里的人,还有阿猫阿狗都给煞掉了。见鬼的瞎子。

她比金田一还金田,柯南还柯,去到哪死到哪。所以,她没有朋友。遇事不多问,遇人不深交。一个人孤独也好过让人死掉。

这话其实有点不对,她还是有两个朋友的,两个没有被煞到的人。

又所以,她对唯二的朋友很好很好,就差没把命也给了那两个人。

更所以,他~妈~的为辛追追签下一份保书,贷款数百万,让她支持人类文明还原的伟大事业——盗墓,不,据说是考古去。

黑乎乎的天,鬼知道现在什么时分了。望着眼前那栋笼在深黑中的大厦,朱七的脚跟还在颤抖,她租了房子在这儿。

她甚至不知道辛追追问什么人贷了款,地下钱庄还是什么玩意儿。但辛追追确实是神秘失踪了。债主找不到人,她把辛追追的留言信箱都挤爆,也音讯全无。

没有办法偿还那笔巨债,那些人会杀死她。她也确实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是一所民办高校的图书馆管理员,课下时分,巨大的日轮光芒如洗。在寂静的图书馆门前,她满眼酸涩地看着林晟挽着他的女朋友离去。林晟是校内年轻的教授,她还没开始便注定杯具的暗恋。

那两个人突然出来按住她,锐利的刀锋擦过她的尾指,破出一道血红的口。如果不是那只不知从哪里来的诡异的黑猫吼了一嗓子,林晟不会回头。

那轻若清风拂面的眼光微微一挑。

这一瞥救了她的命。那两人隐去了。

咬了咬牙,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然后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中定住,看着原本雪白的墙壁上的字,鲜红得华丽丽:

欠债还钱。

现在讨债的速度又专业,她这叫不叫自投罗网?把头贴到门上,试图确定里面的情势。

“秋刀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

这什么声音?她吓了一跳,等等——这是她手机的铃声,只是,她的手机还在裤兜里,下午用来轰炸辛追追的。

为什么会在屋里传出来?她一个激灵,『摸』了『摸』裤袋,里面空空如也。

见鬼了!

她该跑路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想进去,也许是已经饥寒交迫了半天,也许天大地大,除了这出租小屋,她真的无处可去。

钥匙滑入锁孔的声音,在这极度安静里让人心里也卷起了『毛』。

深吸了一气,拧开门把。

洞黑的厅堂,幽幽闪着蓝光,迎面的桌上,正是她那只偷税漏税的水货手机。

啪的一声,她把门关上。

好久,咬牙以最快的速度把门再打开,闪进,把电灯打开,才敢关上门。

然后当作什么也没看见,到厨房烧了壶水,把家里最后的储粮一包方便面开了膛,又到房间抱了床被子,把自己裹了,抱着碗,颤颤打开了电视。

一枚朱红『色』的棺木从天而降。

她大叫一声,滚烫洒在手上,**辣的痛,拉回了几分理智。

只是电视里的,这什么狗屁频道!

“今天下午xx时xx分,考古队又发现新墓,庞大惊人的墓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