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徐熹面无表情道:“王爷,你下次能不能待老奴不在了,再唆摆夏桑?”

龙梓锦扬声大笑。

很快又噤了声——龙非离瞟了他一眼。

有感龙非离现在心情恶劣,见不得别人欢颜......他自小便对这位九哥又敬又怕。

“徐熹,你带吉祥到库房,另外,待会派人把那串西海碧华珠拿过来给朕。”龙非离搁了话,便拉着璇玑隐进了前面的兰林花荫。

吉祥眉梢淡漠,只冷笑道:“徐总管,咱们走吧。”

“吉祥姑姑请随老奴走。”

龙梓锦朝夏桑一笑,也离开了。

凝着那两抹消失了的背影,安瑾咬牙,拂袖领了双婢和一班内侍便走。

“夏桑恭送娘娘。”背后,夏桑淡淡道。

安瑾越走越怒,眼泪蕴在眶里,昨天在凤鹫宫,他就让她这样跪在门口,到后来出来让夏桑传膳才让众人起喀,却不曾对她说一句话,便又进了去。

今日宴散,看到他和陵瑞王爷,玉致公主一起走出来,她跟了过来,想与他说上几句话,才与他见了礼,焉知那玉致公主却发现了年嫔,他便也跟了上来,现在,虽说为那jian人的口不择言惩罚了凤鹫宫的奴才,却又在众目睽睽下领着那女人走了。

那她到底算什么?

年璇玑.....眸倏地冷了。

夏桑索『性』在附近的亭子寻了一张石桌坐下,眉梢一动,把不远处走过的两名小太监招了过来,道:“给爷沏两碗茶过来。”

又对一直默不作声的清风道:“老怪,过来坐吧。”

清风坐下,眸光微微掠过那片兰林。

“老怪,多年朋友,夏桑只想说一句,如果你现在担忧的不是皇上,其他的人你最好不要多想。不管皇上怎么想,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夏桑抿了口茶,懒懒道。

清风一凛,什么?”

夏桑却站了起来,扬声笑喊:“蝶风姑娘,你们喝茶不?”

跪在地上的蝶风与众婢互望几眼,哭笑不得,还指不定皇上怎么惩罚她们的主子呢——这茶哪喝得下?

和柳林麒园一样,兰林前面也有一抹小湖,湖面光洁,可照物可鉴人。

璇玑被龙非离带到这里,便被冷落在一边,男子负手而立,神『色』冷漠地望着那片湖,不知道在想什么。

璇玑本来就为他要带她回府省亲的事烦恼,一来,有他在,她根本没可能逃,二来,确实说不上为什么,但她一直介怀着他在华音宫跟太后说的话。

——朕明日与年嫔到年府走一趟。

是他一贯说话的语气,但她没来由的害怕。

看他不吱声,心里忐忑,陪他站了一阵子,看他没有什么惩戒自己的意思,胆子也大了些,四处瞟了一下,自发到后面一张石椅坐下。

龙非离突然道:“你有什么东西落在玉致手上了?”

璇玑一凛,那东西可不能让你知道,皱了皱眉,刚想回答,他却冷笑道:“谎话准备好了?”

璇玑笑了笑,轻声道:“我没打算说谎,我只是想说,我并不打算告诉你那是什么东西。”

龙非离脸『色』微变,并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他是皇帝,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璇玑话出了口,也有点后怕。龙非离变了的眉『色』,她是看到的。

不禁微微垂了眸,却看到他明黄镶银的鞋子渐渐移近。

那每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上。

偏生,他走得如此之......慢,他绝对是故意的,狡猾的心理战术。

她心里的沉凝越来越重。

一言不合,继而动武......脑袋鸡冻得只剩下这八个大字。

终于,忍不住左右看看——哪个方向逃跑起来会比较没那么容易被捉。

貌似是都行不通,他会武功轻功,那身手还似乎非一般的彪悍。

这兰林密隐,似乎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呃,当然,即算他把她拖出去大路上那啥,这宫里的人也只会说,皇上英明。

倒是水路比较要得,他好像不会水『性』。

投湖......?这样一想,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龙非离重重拧了眉心。

这女人总能这样,自顾自乐。

朝上,这几天年相永华忧心仲仲,这等七情上面,谁不知道年夫人病了?

年璇玑。

当那小僮把纸笺交到你手上不久,暗卫已经把消息带给我。

太后华音宫设宴,一为玉致,二便为你。

三方的游戏,怎么才算得最稳健?那便是两败俱伤,第三者不费兵卒,收渔人利。

太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清楚这场游戏的规则。

当日,当真只为侄女华妃而要寻下毒的借口缢死你么。

醉翁之意在——她一直在帮年相制造造反的理由。

你死了,其父年永华便有了讨伐皇帝的借口。朕七岁即位,不敢落一天怠慢,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巩筑的西凉的平泰繁华,他年相若要反,总得寻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否则,怎去堵绝那天下悠悠之口。

所以,年璇玑,其实你知不知道,最想你死的人,是你的父亲。

上次太后一计未成,现在,她也在等你提出探病之措,年嫔与外家多走动,日后,也是诟杀你的一条罪状。

朕一直等着你提出回府,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滋味该是怎样?

很痛快吧。

朕只知道,朕现在并不痛快。

你踏进华音宫的大门,一身鲜艳的红裙,裙踞委地,袖子微微一动,那袖襟处的蝴蝶便似要飞出来一般。

你跟你的贴身宫婢在低声说着什么?你在笑。

这样明媚的笑容,会刺痛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