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了結(二)

在研究所門口停了一輛廂式卡車,我們趕到時,劉思念正召集人手從車里卸東西。

我本來沒覺得有什么,以為他們這些研究員又找到什么古董,正搬到里面充門面,畢竟面上看這里叫古文化研究所嘛,可劉思念見到我們哥仨回來,臉色一沉,還主動迎了過來,悄聲說,“你們去哪了?今早王朝家出事了。”

我詫異一下,還合計起來王朝家能出什么事。一看我們仨都不回答,劉思念又接著往下說,“王朝失蹤了,那兩道士全詭異的死了。”

我突然覺得很暈乎,畢竟我們仨剛分析完,兩個道士是高人,女尸詛咒案中他倆疑點很大,可還沒過一個小時,這推斷就全被推翻。

黎征盯著廂式卡車看,又說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車里裝著兩個道士的尸體?”

劉思念嗯一聲,說本來道士死亡一案該由警察接手,但特殊組織知道這事后又協商著把尸體先運到這來,想查一查他倆的死跟女尸詛咒有什么關系。

黎征沒猶豫,一下把研究道士尸體的活兒接了下來,還跟劉思念強調現在就找地方開工。

我能理解小哥現在迫切的心情,他要雙手抓,把拉巴次仁的感冒和道士的死拿來一起研究,爭取早點找到治療感冒的突破口。

劉思念也真配合,立刻張羅出一個玻璃房來,還把那兩具道士尸體并排擺在上面。

我們仨和劉思念都來到玻璃房里,本來我合計這倆道士也該是大出血而亡的,但實際卻與我想的有很大偏差,尸體一點大出血的跡象都沒有,尤其他們死前面色發紅,整個臉還都扭曲著。

我琢磨他倆是被什么原因致死的,可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我把猜測說給大家聽,“他們是嚇死的?”

這猜測讓拉巴次仁和劉思念都詫異一下,但黎征卻贊同的點頭,還多強調道,“看他們衣著,死前沒打斗過的痕跡,如果是瞬間嚇死的,尸體面部扭曲但臉該無血色才對,而他們的臉色發紅,只能說明他們死前被嚇了很長一段時間,讓血壓上升,刺激臉部充血。”

我聯系他話里話外的意思,接話問,“小哥,這么說,他們死前很痛苦了?在被嚇的同時還不能動,難道是被高人攻擊了么?”

黎征說很有可能,隨后又跟劉思念要來五個注射器,從我們仨和道士身上都抽出一管子血來。

本來劉思念不理解黎征的目的,但這時拉巴次仁忍不住咳嗽一下,她一下反應過來,試探的問,“你們中詛咒了?”

黎征搖頭說這還不確定,但只要化驗我們血液,就能知道結果。

劉思念把五管血拿了出去,這就找人著手進行化驗的事,趁這期間,我本以為黎征會繼續研究尸體,可沒想到他卻帶著我們出了玻璃屋。

我忍不住追問一句,“小哥,道士尸體咱們就不管了?”

黎征很肯定的說了句是,“這道士既然是被高人弄死的,那他倆體內一定沒有血蚤,而聯系著咱們仨現在的身體狀況,我有了一個猜測,只等驗血報告出來,就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我看小哥也沒說的意思就不再多問,還跟著他一同找個桌子坐下來休息。

這次驗血報告出來的很快,畢竟檢驗師有了上次的經驗,只查血里有沒有血蚤。

劉思念最先知道報告結果,而且她把報告送來時,還弄出一個小動作來,只站在我倆面前,離拉巴次仁很遠。

我們依次看著五份驗血結果,只有在拉巴次仁血內發現了血蚤。拉巴次仁瞇個眼睛不說話,但雙手卻很不老實的來回握著拳頭。

黎征敲桌子考慮片刻,問劉思念,“研究所內有沒有人出現感冒咳嗽的癥狀?”

劉思念搖搖頭。

黎征又說,“寧達死后,我記得研究所派了兩個人過去抬尸,這兩個人在哪?也給他們驗下血。”

別看黎征沒深說,但話里話外明顯指出,這兩個抬尸人很可能中了詛咒。劉思念有些慌神,甚至招呼都不打,扭頭又走出去。

等只剩下我們三人時,我讓他把知道的事都說給我們聽聽。

黎征先從五份血液報告單下手,尤其指著拉巴次仁那份報告單說,“血蚤是能傳染的,但只會通過寄生體的血液傳染,舉個例子,那一晚寧達死了,帶著血蚤的血液流了一地,天佑你和拉巴次仁都被血液沁濕過,但你體質特異,血蚤沒鉆到你體內,反倒把拉巴次仁作為目標,而我和那兩個道士,雖說也接觸過寧達和王朝,可并沒接觸過他們的‘毒血’,逃過了一劫。”

倒不是我挑理,只是黎征一說完我又想到一個場景,研究寧達尸體時,他還把尸體的胸皮割了去,甚至還進行過深度解剖,這不也接觸到了寧達的血液么?我把這疑問說給他聽。

黎征搖頭說他那次接觸血液的結果是不一樣的,當時寧達已經死了,體內就算留有血蚤,那一定都是死血蚤,這現象也跟血蚤的存活環境有關。

接著他話題一轉,“血蚤的原型是什么,這個咱們沒法深究了,但經過五百年的冰凍還能存活并繁衍下來,它們身體結構一定發生了異變,尤其是對這種低溫及純潔環境的依賴,那晚咱們喝了酒,體內血液中都存在大量酒精,這也是導致寧達大出血死亡的一個重要因素,那些血蚤受不了高濃度酒精的刺激,只好離開寧達身體,尋找新的寄生主體。而拉巴次仁是個異類,他天生能喝酒,尤其有次在黎村斗酒,兩個獵手輪番上陣都沒斗過他,他這種能喝酒的原因我也分析過,應該跟他肝臟中存在的兩種酶有關。第一種叫乙醇脫氫酶,是將乙醇變成乙醛,第二種叫乙醛脫氫酶,是將乙醛變成乙酸,這兩個酶的基因有多態性,因人而異,拉巴次仁就屬于其中的佼佼者,能將體內酒精更快速的分解掉,這么一來,當血蚤遇到他時,相比之下就毫不猶豫的把他當成新的寄生主體并鉆了進去,而在寧達體內殘留的血蚤,都是老弱殘兵,只能在酒精刺激下,慢慢熬死在寧達體內。”

平時一涉及到推理案件的事,拉巴次仁都不感興趣,但這次跟自身性命有關,他只好硬著頭皮參與進來,而且想了一會他還琢磨出個笨方法。

他指著自己問,“如果我去冰庫里熬著,會不會讓血蚤老實一些呢?”

黎征微微笑了,點頭說,“理論上是可行的,但你也用不到去冰庫受罪,這研究所里一定有設備既讓你昏睡不死,又能讓你的身體保持在一個低溫環境中,而我和天佑會在這期間抓緊研究,找出一個能殺死血蚤又保住你性命的辦法。”

黎征的笑是在安慰人,拉巴次仁也想笑著回應黎征,但卻笑不起來。

沒多久劉思念回來了,一看她心里就想著事,一臉愁云的看著黎征強調道,“你說對了,從那兩個抬尸體的研究員血液中也發現了血蚤存在,這該怎么辦?”

黎征就把剛才的解釋又說給劉思念聽,還特意問有沒有這種低溫設備存在。

劉思念是研究所的老人,對所里一切都掌握的很清楚,沒猶豫的點頭說,“有一個實驗室,能讓人暫時在低溫中休眠,咱們可以試試。”

我們也不耽誤,一同過去查看。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這實驗室里正好擺著三張床,每張**還都扣著一個大玻璃罩子,又有一堆亂七八糟的導管從里面延伸出來,劉思念找專家過來演示一下,我們看完都覺得可行,而且事不宜遲,黎征讓拉巴次仁即刻就躺在這里面進行休息。

拉巴次仁心態一直很好,但現在卻多少忍不住了,他猛然間大笑起來,還震得我耳膜生疼,接著跟我倆強調,“快點找解決辦法,在這罩子里睡久了,我的肌肉會萎縮的,還有就算要死我也得回去先見見我那三個老婆和黎村的父老鄉親嘛。”

我聽這爺們越說越悲觀,甚至還覺得他的話怎么跟遺言這么像呢,我就催促的他閉嘴,好好在里面睡一覺,等我倆把他再次叫醒就是了。

沒多久,拉巴次仁和兩個研究員都躺在罩子里睡著了。

其實現在來看,我們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王朝去了哪里,是個疑點,小混混說支使他們的是個道士,這又跟兩個道士的身死相矛盾,還有如何消滅血蚤更是棘手的事。

但在我心里,救拉巴次仁最要緊,我就對黎征說,“小哥,咱們先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血蚤上吧。“

黎征嗯了一聲點點頭,又對身旁的劉思念說,“咱們去檢驗室吧,我想了幾個辦法,看看能不能用來對付血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