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了結(二)

我知道這里是待不下去了,看樣不出一時三刻,魔宮就會轟然倒塌,從整個大峽谷中消失。

我倒沒對這百年古跡有所眷戀,心說逃命是真的。我們四人誰都沒多話,默契的一同向洞口奔去。

依我看現在愽嘎付死了,這里也再沒威脅,我們只要砍死大鬼花,踏著它爬上去,這次探險就結束了。

可意外發生了。或許是魔宮坍塌造成氣流振動所致,那個洞口呼呼往里灌風,一時間鬼哭聲大噪。

我心里血氣不住上涌,耳朵也嗡嗡直響,也就是腦袋里有個逃生的理念在支撐著,不然自己保準腿一軟,癱坐下去。

黎征大聲嚷嚷一句話,不過我沒聽清,都給那鬼哭聲給掩蓋住了,但我看他們仨又把里令都拿出來,就知道他們是要吹里令來進行抵抗。

我急忙晃晃悠悠靠到黎征身邊,想借著他吹的曲子讓自己心頭平靜。

但看我光聽曲子干站著不動,黎征用腿撞了我一下,又向洞口看了看。我也不笨,一下猜出他的用意。他想讓我這個“閑人”去清理洞口,把那些造出鬼音的藤條全都砍斷。

我做個放心的手勢,拎著折疊刀往前奔,黎征也緊隨我的腳步,讓里令聲能及時護住我。

我先用折疊刀把鬼花給砍了,畢竟這大嘴巴花當不當正不正的太擋道,只是這花汁水太多,我砍死它后發現它身下淌了一灘腥水,我們要爬出洞口就不得不站在惡心的腥水中。

但我也顧不得這么多,毫不避諱的踏著鬼花尸身,用刀狠劈起藤條來。只是藤條不像鬼花,很韌也很硬,我這折疊刀啪啪砍了一通,卻一根都沒弄斷。

拉巴次仁看不下去了,湊了過來,接過我的刀,輪著胳膊使勁,這爺們力氣可比我大多了,幾刀下去,就有藤條開始斷裂,又砍了一小會后,短截的藤條就稀里嘩啦往下落。

少了藤條,鬼音也消失了,我心里嘆口氣,知道這場小劫難算過去了,而拉巴次仁接著又雙手扣住我的腰把我舉了起來。

冷不丁被他這么一弄,我都懵了,尤其他扣我的力道還不小,讓我腰間隱隱發疼。我蹬著腿問他這是要干什么,他顯得稍有急躁回答我,“寧天佑,你先爬。”

我明白他是讓我先逃到安全的地方,都這時候了我也沒推卻,扒著洞口邊緣往上使勁。可洞口鬼哭沒了,風力卻不小。我剛探出頭就迎來強風的“洗禮”。

或許叫它強風都是輕的,我被吹得睜不開眼睛不說,只覺得自己臉皮都在抖動著,而且這么堅持一會后,我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軟了下去,還趕巧一屁股坐在拉巴次仁肩頭上。

拉巴次仁抬頭看著我問,“讓你爬個洞都這么費勁,坐我腦袋上舒服么?”

我連打手勢做出抱歉樣,又喝了一聲給自己鼓勁,想繼續試一試,可他卻一低身把我放了下來,“寧天佑,你別先上了,換我來。”

隨后他猛的一跳,雙手牢牢扣住洞口邊緣,發力往上爬,只是他也立刻遭受了那股強風的襲擊,一時間僵在那里。

雖說他身手比我好,但身板面積也大,竟被風吹得整個人都有傾斜的架勢,我懷疑他這時要松手的話,會不會像個紙飛機般被吹出去。

黎征和巴尼瑪趕過來,他倆一左一右的托著拉巴次仁腳,吆喝著往上舉他,我也湊過去幫忙,只是雙腳這么好的地方都被他倆占了,我只好使勁推他的屁股。

這樣合了我們四人之力,拉巴次仁終于一點點爬上去,但他也沒好受到哪去,出了洞口后,臉被風刮的都有些蒼白。

他又把腰帶順了下來,隔著洞口大喊,“下一個是誰,記得把腰帶纏手上。”

黎征主動踏前一步,跟我們說,“在這等著,我爬上去好跟拉巴次仁一同拉你們。”

我和巴尼瑪都點頭,我倆效仿剛才,一同托著黎征的雙腳向上舉著,拉巴次仁在上面拽,硬是將黎征也弄了出去。

之后是巴尼瑪,最后他們順了三條腰帶下來,我雙手使勁握著這三條腰帶,被他們三拔河般的拽了出去。

這洞口是在魔宮后面,我們來時是從魔宮正門進去的,望著周圍環境,一時間我有點迷路。

而還沒等我熟悉周圍,黎征就吆喝著我們往后退,怕離得進了被魔宮坍塌那股力道卷進去。

遠處是一片林子,我們都奔著那跑。可我還沒跑上兩步,就聽到魔宮里隱隱傳來一聲怪響。這怪響明顯是個動物發出的,但我從沒聽過這種聲音,尤其較真的說,這響聲倒跟傳說中的龍嘯有些相似。

我挺納悶,拉著身旁的拉巴次仁問,“爺們,你聽到什么聲音沒?”

拉巴次仁瞪了我一眼,重重的嗯了一聲又說,“轟轟聲這么大,你當我聾么?”

我知道他誤會了,而且很明顯的,他沒聽到這怪聲,我忍不住停下腳步,扭頭看洞口瞧著。黎征注意到我的怪異,問我怎么了?

還沒等我回答,洞口處就出現了一條小蛇,只是這蛇長得很怪,身上五顏六色的,看它一副慌張的樣子似乎跟我們一樣在逃難。

我被它的外表嚇住了,也不在乎那聲龍嘯是怎么回事了,拉著黎征就想快點避到遠處。

可黎征卻很反常,甚至還掙脫我向五色小蛇快步走去,嘴中吹出驅獸的哨聲,看樣想收了這蛇。

我挺不解,尤其現在這時候,他還靠近洞口多少有些冒險的成分在里面,我吆喝著勸他一句,但沒想到自己一說話卻吸引了那五色小蛇的注意,小蛇擺擺尾巴,直線向我爬來。

我慌了神,心說自己沒這么點背吧,好不容易留條命出來,又攤上這么個小妖蛇?我本想扭頭就跑,可黎征卻出言提醒道,“天佑,站著別動,看龍蛇認不認你。”

我不咋懂他話里的意思,尤其龍蛇這詞我壓根就沒聽過,但我卻接受他的意見,強忍著心里恐慌,板正的站著。

龍蛇爬到我腳前,抬頭瞧了瞧我,接著鉆到我褲腿里,還直線游了上來,在我腰間一盤后便一動不動。

我腦門見了汗,尤其它這種爬法還是從里面走,往悲觀了說,它要是對我褲襠感興趣再咬上一口的話,我下半輩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我愣愣望著腰間這鼓囊囊的一團,一時間還沒緩過勁,結結巴巴問黎征,“小哥,這蛇已經安家在我身上了,接下來怎么辦?”

饒是黎征這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現在臉上也掛著一副羨慕樣,盯著我強調,“你撿到寶了還不知道?不用問我接下來怎么辦,你帶著它回黎村就是了。”

我也只好揣著糊涂裝明白把這事先放一放,其實我倒不怕蛇,就說小時候,義榮縣周邊野地可是我的樂園,尤其野地里的“野雞脖子”(小型蛇),也沒少被自己逮住玩,讓這所謂的龍蛇躲到腰間睡覺,只要它不咬人,我也沒覺得有什么。

我們又進了林子,過了沒多久,魔宮開始陸續坍塌,而且比我想象中還要嚴重的是,魔宮周邊的地表也塌了下去。

我望著塌陷地表的形狀,一時間有些愣神,總覺得這是個什么東西,只是我站在平地上,沒那高度,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又隨便找個粗樹,嗖嗖爬了上去,這么登高一望,我終于看清,塌陷形狀竟然是個骷髏頭。

拉巴次仁看我的舉動被氣笑了,擺手喊道,“你干什么?去了趟魔宮人變傻了?怎么學起猴子來。”

我沒理會他的玩笑,又爬下來嘆道,“魔宮真是邪門,竟然把地基設計成骷髏頭的模樣。”

我自認自己這話沒毛病,可他們卻一點也不感到稀奇,尤其黎征還跟我解釋說這很正常,在原始苯教里,骷髏頭是個很常見的圖案甚至是圖騰,代表著超自然的能力,而且他又說了一個地方,西藏曲比(漢譯也叫那曲),那里有一道長五公里寬五米的骷髏墻,是拿十萬人的人頭硬生生壘出來的,對外界說這是天葬后的遺留物,可實際卻不然。

我挺好奇,本想追問他建造這骷髏墻到底是為了什么,可黎征卻沒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趣。

我們稍許休整后就開始往回走,只是來時我們準備充分,可回去時卻顯得很寒磣,只剩三把破舊的折疊刀,除了我以外,他們仨還都光著膀子。黎征曾強調過,進入雨林地帶,我們最好不要亂吃東西,怕中毒,可我們現在沒了干糧,也只好冒險打獵,所幸他們仨都是出色的獵手,我們趕得運氣也好,并沒攤上誰中毒的麻煩事兒。

等回黎村后,我們就相互告別,各自回家里歇息,面上看我們并無大礙,但嗓子里的殘毒也是個不小的隱患,黎征也急忙查閱羊皮古卷,試著配解藥,爭取早日讓我們四人的嗓音恢復正常。

而在這期間,我也研究起那只被黎征特別看好的龍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