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住在一高档小区里面,准确的说,他住在他情人嘉嘉的高档小区里面。

嘉嘉勉强算是一二流演员,电视上面倒是常常会有她的身影出现,可就是一直都是女配,镜头也很少,只能说是勉强混个温饱而已。当初要在这里买下一房子,简直能要了她半条小命。

最后还是蒲越给了一部分的钱。

因为那时候两人还曾经处过一段时间,蒲越不会亏待自己养的小情儿,钱财方面是非常的大方的。再后来蒲越嫌嘉嘉不够放得开,嘉嘉也觉得蒲越有些太花,两人就这么好聚好散。

是的,嘉嘉确实和蒲越有过那么一段。

至于后来嘉嘉和何瑞是怎么在一起的,蒲越就根本不清楚了。

老实说,他都不知道何瑞是怎么想的……玩兄弟剩下的破鞋,怎么也说不过去,放到外面惹人耻笑,但是何瑞还偏偏真的就和嘉嘉在一起了。

要不怎么说是欢喜冤家呢?

蒲越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公寓,他只依稀记得大概的地址,完全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这个时候了,再怎么赖床,也应该起来了吧?

瞧他,不也都去公司晃了一圈了吗?

蒲越这么想,很直接的就跟何瑞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声很久,没人接。他愣了一下,又继续打,大约响了两声,那边人接了,何瑞含混着声音,“喂?老子不买保险,不买保健品,没有孩子被绑架,有屁快放!”

“你他吗都不看来电显示的吗?”蒲越反问了一句。

“嗯?”何瑞一下子惊住了,“越,越哥?”

蒲越简直无语,严小梅老是蒲蒲越的喊他,何瑞更好,越越哥?还小月月呢!

“是我,我在你家楼下,你自己快滚出来接我。”蒲越看了看手上的表,“你还有三分钟,给你拔吊穿衣服连滚带爬下来,时间足够了。怎么,还不动?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三分钟?!”

那边传来稀里哗啦收拾的声音,蒲越不忍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实际上何瑞的速度确实很快,他以前还是第二军区的一名特种兵,就是后来被老爷子弄回来之后没怎么锻炼过,再加上烟酒,很快肚子上就没了半点特种兵的影子。

目前也就只剩收拾东西速度快这一优点了。

“越哥!你怎么来了?这么急?早点打电话给我,我好远远的来接你啊。”何瑞笑嘻嘻的,身上慌乱的套着一件纯棉短袖,脚上也只是汲着一双居家拖鞋,看着倒有三分好笑。

蒲越也就笑了出来。

他一笑,何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赶紧看了看时间,“我没晚到啊?正好三分钟。越哥,不怪我,电梯速度慢,你懂的?”

蒲越露出白白的犬牙,“不请我上去坐坐?”

“嗨,走,走。家里有点乱,只要你不嫌弃,我也没什么。”何瑞并不在意,直接前面带路,蒲越跟着他,闲暇时看了看周围环境。

“这里物业还不错吧?楼层大不大,噪音多不多?安保怎么样?冬天有没有阳光?”蒲越问了一句。

“怎么?”

“你嫂子住的那个地方漂亮是漂亮,太偏僻了,一个人住着我不放心。”蒲越说,“我再买套房子,和你住隔壁,不行吗?”

何瑞眨眨眼,“我哪个嫂子?”

蒲越来来去去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全凭他自己的一时喜欢,有时候三分钟热度,一两天都没有,就换了人。何瑞连人名字都记不全。

蒲越就笑了下,“你还有哪个嫂子?正儿八经的扯了证的那个——严小梅——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严小梅?”何瑞没有印象,不过重点是扯了证他知道。两人结婚的那天何瑞还特意去凑过热闹,发觉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之后,也就默默的撤了。后来再没有把这名分上的嫂子看在眼里。

一边是自己兄弟,一边是自己老婆,两个都要顾全了才是。蒲越点点头,“她人有些胆小怕事,不过心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何瑞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浪子回头了?该不会又是随便玩玩吧?上次我还听说你们要离婚来着,怎么忽然感情就这么好了?”

“谁跟你说的我们要离婚了?”

“嘉嘉说的。”

蒲越心里就有数了。嘉嘉和诗如是好姐妹,平时也比较要好,能知道这些完全很正常。

“你别听她们乱说,我不会离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蒲越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何瑞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蒲越的家庭情况,也知道蒲越在小时候受家庭的挫折很多,可能存着阴影了,离婚不离婚的,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所以什么也没多问。

蒲越等他开门,顺口问:“你和嘉嘉还好吧?”

“还好。”何瑞笑笑,“反正还不就是那样儿,比不得你舒服。”

蒲越道:“你没说错,我最近过的确实舒服。”猛地死了一次,然后回到最遗憾的时期,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挽回,确实是一件大好事,值得好好的珍惜。

“你又泡到哪位美人了?”

“哪有什么美人?就你嫂子一个。”蒲越笑着说,“尝遍了世间滋味才知道最好吃的还是在自己家里。不骗你,你嫂子厨艺很好的。”

“我可不信。”何瑞瘪嘴,“别是怕得什么病吧?”

蒲越笑着拍了他一巴掌,“混小子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担心过这些?”

两人一边往里面走,正巧看见嘉嘉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真丝的睡衣,面前若影若现,蒲越扫了一下,马上避开眼睛,非礼勿视他还是懂的。

嘉嘉也愣了,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赶紧扯着衣服往房间里面躲。

三人中最尴尬的还是何瑞,他本来心思就比较细,又事关男人尊严和哥们情谊,嘴巴动了两下,才干笑了一声,对嘉嘉说:“躲什么躲?他又不是没有看过。”

嘉嘉脸色一白,把房门给关了。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都多多少少的会有点不舒服的。蒲越摇头,拉过何瑞,“你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好了,我来是找你有事的。你自己先去收拾好,然后我在你这里吃个饭,吃完饭,我们去办事。”

何瑞一笑,眼睛亮亮的。“什么事啊?”

“吃过饭再说。”

“你要在这里吃饭?”

“怎么?不行?”蒲越收起笑,带着点琢磨的味道,“兄弟一场,连在你这里吃顿饭都不行?还是你不想招待我?”

这话说的就要叫人带上思量了,要是一个没回答的好,蒲越可是会记仇的主儿。

“嗨,瞧你说的。”何瑞连连带笑,“这不是怕你吃不惯吗?你又是山珍海味伺候大的,但我这儿什么都没有,连冰箱是空的,你要不介意,我也没关系。”

蒲越没想到这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居然会过成这样,一时愣了一下,“那你们这里有什么?”

何瑞笑了下,“啤酒、白酒、红酒。”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蒲越已经完全不报任何希望了。何瑞深以为然,去叫嘉嘉,嘉嘉推说下午有戏要拍,不去。

蒲越在这房子里不好久呆,见嘉嘉不去,也愿意这个结果。

“算了,就我们两个去吧,下午还有事呢,嘉嘉不好去。”蒲越拉过何瑞,“你还害怕我把你吃了不成?我们两个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吃过饭。”

何瑞听懂了,知道蒲越要拉着他去那种地方,嘉嘉确实不大好参与,便点点头,对嘉嘉说:“你自己点份外卖。”

嘉嘉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少喝点酒。”

相处多年的老夫妻也莫过于此了,要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还真的没人信。

何瑞惦记着蒲越说的“事”,就一个劲儿的催促着蒲越快些。

“催什么?没吃早饭啊?”

“别说,我还真没吃。”

蒲越看着何瑞翘出一根呆毛的脑袋,心里亲切,顺手搓了一把,“着什么急,这个时候餐厅里有没有吃的都还要打个问号。”

“那你这么早把我带出来是干什么啊?”

“去做些好事。”蒲越方向盘一打,转出了小区,直接往西城区驶去,他车技不错,开的又是好车,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向阳街。

向阳街是蒲越的老窝,最初的时候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是在这里成交的,后来生意慢慢的做大,才慢慢的挪了出去。不过一些重要的事情,还是在这里完成。

何瑞以前贪玩倒是常来,后来有次被吓到了,就再也没有来过。

街上没什么人,老旧的楼房,脏乱的环境,还有路边蹲着眼神里不怀好意的混混。

下车的时候何瑞咕哝了一句,“一点都没有创意。”

蒲越好笑,“走吧,等下还有更没创意的。”

两人穿过一条又黑又长的弄堂,直直的来到一油布搭下的棚子前。这是一家五金店,里面堆积如山的东西杂乱的很,叫人竟一眼看不见两米开外的东西。

老板也黑乎乎的,穿着一件破着三个洞的背心,正在喝一大杯子里乘的茶。

“我来找老尹。”蒲越说。

他虽然衣衫也是闲闲垮垮的,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属于这个地方。

老板多看了他一眼。

“你从哪里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蒲越一脚踩着长条的板凳一头,不冷不热的。“我来这边的时候,也还没有你。”

“哟,还是熟客?”

蒲越不理会他,只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你去问问老尹,他怎么敢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看不起我?还是想要把以前的事情一抹干净?”

“老尹不在啊。”

“我不管老尹在不在。你只用转告一声,下个星期那份文件没有摆在我的桌子前的话,他多出来的那根手指就不用留着了。”

老尹生有六指,却宝贝的要命,连瞧都不叫人瞧一眼,整天兜在手套里,一般人也发现不出来。

蒲越说这话的时候冷静的很,一点也没有恼怒生气的模样,只是话语间透露出来的冷意却叫人胆寒。

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沉了厚厚的铅水,死沉,毫无生机。

何瑞缩了一下,老实的站在蒲越的身后。

老板也知道事情严重性,“我会跟老尹说的。只是不知道您是……?”

“蒲越。”他微微一顿,“具体的事情不用我说他也知道的。我这次亲自来找过他了,并且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老板连连称是。

蒲越本来已经转过身,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回头,眼神微敛:“你再问问他,上次让他处理的那具尸体,现在埋在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