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沉默地走下床,伸手在半空,慢慢地落在冷天辰的肩上。

“对不起。”

“……”

“你就当这一个星期,是我跟从前的告别礼好吗?”夏千晨蹲下身,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我知道我在大婚当天的离开很不负责任,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有错……真的对不起。”

冷天辰的身形慢慢冷静下来。

通红的眼圈从掌心里出来,直直地盯着她。

“跟从前的告别礼?”

夏千晨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能跟他告别?!”

“我都跟你结婚了……南宫少帝既然打电话通知你来接我,证明他也放手了,对不对?”夏千晨目光发着暗,“何况,我目前怀着你的宝宝,也不可能跟他做出什么……”

提到孩子,冷天辰的眼眸却是更加发暗。

夏千晨站起来说:“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接下来该面对的我都不会逃避。”

临走前,夏千晨只带走了一样东西,那个装着沙子的玻璃瓶。

直升飞机刮起巨大的风,夏千晨俯瞰着那个木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内心深处又是涌起一股流泪的冲动。

她深沉地闭上眼。

夏千晨,如果当初你没有设计那个孩子,生下了他,或许现在就和南宫少帝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这里了吧。

从她流掉那个孩子起,或许上帝就已经帮她选择了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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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家。

装饰金碧辉煌的卧室里,明亮的水晶大灯闪耀着,还点了上百支烛火。

夏千晨站在椭圆形的试衣镜前,纯白色的睡衣有着巨大的公主袖,大摆裙,繁复而华丽,走起路来摩擦作响。

夏千晨不免觉得好笑,在这个冰冷的城堡里,哪怕是睡着的,都要被这种繁重的衣服束缚着吗?

睡衣本来就是为了舒适的……可是冷家显然有它的规矩和礼仪。

夏千晨穿着笨重的睡衣躺在**。

她的头发被盘成了贵妇的发式,说实话她很不喜欢,在增加尊贵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像年纪大了几岁。

但是冷家有这样的规矩,哪怕在睡觉的时候,她的发型都不能散,时刻保持着可以面见外人的姿态。

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佣人神色慌张说:“少奶奶,药你喝了么,他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夏千晨在佣人的搀扶下躺上大床。

佣人端了事先预备的药给她喝,这种药里含有花粉,一喝立即让她全身肌肤过敏,并且会身体虚脱无力,呈现出病态。

原来她被南宫少帝带走的这段时间,冷天辰扯谎说她突染重疾,会传染的,于是隔离着修养。暗地里却到处打听着她的下落,差点要把本市的地都掀翻了。

夏千晨躺在**,感觉身体瘙痒,很快就出现了过敏症状。

只是因为药物作用,过敏症状跟平时不同。

夏千晨全身乏力,昏昏欲睡,很快连思维都消失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到耳边有开门声,有人进来了,然后是嗡嗡的小声说话声。

隐约听到冷天辰说:“医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感染的,可能是病毒,现在情况已经遏止,不会传染了……”

隐约又听到夏父在叫她。

夏千晨眼皮沉甸甸的,半睁开眼,看到夏父。

夏千晨抬起手,夏父马上握住她的手:“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夏千晨面色苍白,一脸的疹子,病容很深。

她嘴唇颤了颤,却发不出声音。

一旁的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出多久就能痊愈。”

夏千晨的目光扫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站在冷天辰身边的中年男人,五官硬朗,气宇不凡,明显有冷天辰的影子。

冷父低声地与冷天辰交谈着什么,又跟医生说了些什么。

夏千晨心想,这一关看来是可以成功瞒骗过去了。

一连几天,夏千晨都喝那种药装病卧床。

冷天辰对外宣布了她“水土不服,引起重疾”的消息,于是那些参加了婚礼的宾客,纷纷为了表示安慰前来探望她。

夏千晨麻木地躺在**,一天24小时,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接见这些宾客,感受他们的慰问与关心。

冷家财大力大,人缘广阔……

这些人当然不是真心来看夏千晨,他们都想趁机攀关系,对冷家示好。

到了晚上,宾客全部走光的时候,夏千晨喝了点退病的药,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力气。

靠在枕头上,她淡淡地喝着冷天辰喂给她的鸡汤。

“我可以自己喝。”

“别乱动,你现在是病人,应当由我照顾。”

“为什么非得每天见这么多人?”夏千晨突然问,“我幸好是没病,若是我有病,每天消耗这么多时间在接见他们上,恐怕都累死了。”

冷天辰又喂她一口鸡汤说:“我这是为了帮你击退流言,证实你的确是卧病在床。婚宴当天你突然消失,虽然冷家有权利对外封口,封得住的只是报道,封不住别人的嘴巴。”

“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流言一旦无法抑制,受伤的是你。”冷天辰深有体会说,“你没有被舆论伤害过,所以不知道精神上的打击也很可怕……”

夏千晨沉默了下说:“可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每次见着他们真的很难受!”

“你躺在**睡觉就行了,不需要你招待他们。”

“问题是被那么多陌生的人看着,被记者不断地拍着,我怎么睡得着?”

冷天辰沉吟道:“如果婚礼当天你没有无辜失踪,就不需要这些繁琐的后续事宜。”

一句话堵得夏千晨没办法接招。

但是她心里闷声想,不管她有没有走,她的下半生要被这些表面上的礼节束缚,看来已经成为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