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自己做的食物,却连自己都觉得实在是难以下咽,刘婉玉皱着眉头,几乎没怎么吃,她只是时不时地瞄一眼丁雅兰,偶尔夹一口面放进嘴里。

可是,这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丁雅兰却吃得那么香呢?

一定是加班太晚了,估计晚饭也没吃,所以,饿极了吧。刘婉玉想来想去,也只能给出这种答案了。

看着丁雅兰将她碗中的面吃进去了一大半的时候,刘婉玉才放下筷子,看着自己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面,轻声说道:“我们……从那件事之后,一直没能好好聊聊。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对你说,妈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雅兰,妈真的是太对不起你了。”

听闻刘婉玉的话,丁雅兰突然停下了动作。这样的话,刘婉玉从来没对她说过,这就是普通母女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吧。

刘婉玉见丁雅兰始终低着头,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笔钱……我们要怎么还呢?”

丁雅兰听出刘婉玉语气中表现出来的内疚,为了不让自己的母亲自责过深,她抬起头,伸手握住刘婉玉的手,笑着安慰道:“妈,不要紧的,我会想办法慢慢还的……”

说虽然是这么说,却太过于逞强了。要知道,丁雅兰她身上受背负的,那可是百万的欠债啊。像她们这种普通家庭,一辈子,别说攒到、恐怕就连赚到都很难吧。

只是,如果她不这么安慰刘婉玉,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烦恼的人罢了。

刘婉玉仍然愁眉不展,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那天,陪你拿钱来救我的人,你有没有好好感谢人家?”

丁雅兰缓缓地收回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打电话给安维辰道谢,果然是说不过去的吧。毕竟是有他的帮助,才救了刘婉玉,更救了她丁雅兰自己啊。

“为什么你不打电话给他……”话才一出口,刘婉玉就察觉自己的语气太急躁了,于是她立即收了声。顿了顿,她换了个语气,心平气和地劝说道:“不管怎么说,你至少应该打一个电话吧,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呢。”

不知为何,丁雅兰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只是,又被她忽视过去了。有些东西,太过来之不易,所以,她宁愿选择自欺欺人。

“我会的,我明天就给他打电话。”丁雅兰的这句话,是在回答刘婉玉,可更像是逼迫自己下定决心。确实,她的道谢已经拖得太久了。就算她现在还无法对安维辰说出“对不起”,但至少也应该对他说句“谢谢”。

“其实呢,大恩不言谢,妈觉得,如果你打电话过去,反而显得太没诚意了,不如,你把他约出去,吃个饭吧。”刘婉玉的话说得语重心长,像足了一个长辈给出的建议。

“还要见面吗?”丁雅兰刚刚的决心又有点动摇了。如果说一个电话她还勉强能做到,但要当面表示感谢……对她来说,似乎很难。

“当然要见面了,不然,就显得我们太没诚意了。”刘婉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只有见了面,才能有后续的发展啊。若不是如此,也枉她装了这么久的慈母了。

刘婉玉早就知道那天去救他的人是安维辰,只不过,丁雅兰不提,她也就故作不知。

在刘婉玉眼里,安维辰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后有个安氏集团。

如果丁雅兰能与这样的男人保持着正当或不正当的关系,那她刘婉玉就算再欠下几个八十万,那也不打紧了。因为她的女儿,值得上那个价钱。

忍了这么多天,她早就手痒难耐了,赌博这种东西,就和毒品一样,一旦沾染,就很难戒掉。只可惜,她现在连一分钱的赌资都没有。所以,她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丁雅兰与安维辰的关系上。

只要安维辰与丁雅兰上了床,那她刘婉玉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从安维辰那里拿钱了。偏偏自家的女儿不争气,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打。

日复一日,看着丁雅兰浪费着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刘婉玉终于按捺不住了,所以,才会在今天晚上,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码。

丁雅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看到丁雅兰默认了,刘婉玉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丁雅兰也没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面。

刘婉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她对于仅凭明天的见面,就能让丁雅兰与安维辰发生关系并不寄予多少期望,但是,她毕竟推动着丁雅兰往前走了一步。只要见了面,一切都好办了。

这个世上,哪有男人不好色呢?放着主动送上门又如花似玉的丁雅兰,如果不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不喜欢女人。

所以,刘婉玉所要做的,就只是让丁雅兰去见安维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就用不着她操心了。身为男人的安维辰,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丁雅兰弄上床吧。

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更何况,眼下可是非常时期,丁雅兰又是个聪明人,刘婉玉很清楚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就只会适得其反。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也没必要再留下来了。佯作打了个呵欠,刘婉玉站起身,说道:“妈有些困了,就先去睡了,你吃完之后,把碗放在那里就好,我明天再收拾。”

丁雅兰只是点了点头,仍然没有抬头。

听着刘婉玉关上了房门,丁雅兰才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刘婉玉的房间。

要忍得多辛苦,丁雅兰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美梦总是太过短暂了,亦或,是自己痴心妄想得太厉害了,忽略了刘婉玉的本性,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应该说,狗改不了吃屎!

丁雅兰终于明白了,清醒了。原来,这些天刘婉玉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和铺垫。就连今天晚上,她也不是什么睡不着,而是特意在等自己,就是为了讲刚刚的那番话。

刘婉玉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委身于安维辰。那样的话,她就等于是拿到了一张没有填写金额的支票,她就可以有大笔的钱供她挥霍了。

丁雅兰擦了擦泪水,嘴角扬起凄美的嘲笑,轻声地喃喃自语:既然要骗我,求你至少可以骗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