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维辰几乎一晚没睡,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熊筱白卧室紧闭的门。

到家后,她一句都没说,就回了房间。安维辰还以为至少她会出来洗漱,他一直等、一直等,想等她出来,与她好好谈谈。可是,她房间的门再也没打开过。

也不知道多少次,安维辰曾经走到她的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把她叫出来,有些话,压在心里,不吐不快。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敲门。他偶尔会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偶尔又觉得自己害怕着很多事,很多、很多……

天色渐渐亮了,熬了一夜的安维辰再也抵挡不住困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似乎才刚刚睡下,他手机的闹铃声就把他吵醒了。

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安维辰打着呵欠坐起身,在望向熊筱白卧室的一瞬间,立即跳起身,向她的房间走去。

“小熊……”安维辰轻轻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站在门口,向里面张望着,安维辰看到他送给熊筱白的礼服放在**,而她的床,似乎整晚没有睡过的样子。

至于他最关心的人,并不在房间里。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安维辰皱起了眉头,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突然,安维辰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卧室,打开她的衣柜。

仔细地看过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小熊的衣服都还在,她并没有离家出走。

她一大早去了哪里?安维辰在房间里寻找着蛛丝马迹,小熊的衣服还在,手机也还在,不见的,只有她的钱包,以及昨天晚上她穿回来的那件保洁员制服。

这么说,她是去还衣服了吗?安维辰缓缓地走出熊筱白的卧室,随手关上了门。

看看时间,他必须要准备上班了。

安维辰正在洗漱,就听到有人用钥匙在开门,他立即从浴室时走了出来,正好看到从外面回来的熊筱白。

“你去了哪里?”安维辰担心地问道,虽然他猜测她可能是去送衣服,可是,在她回来之前的每一秒钟,他都在担心着、害怕着,他怕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怕她再也不肯见他。

熊筱白在与安维辰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移开了视线,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拎着手上的东西走进了厨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安维辰追了过去,可他就好像是在对着空气讲话,不要说回应,熊筱白连正眼也没看过他一眼。

她只是背对着他,摆弄着手上的东西。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要一辈子不和我讲话了?”安维辰对着熊筱白的背影又伤心又生气地质问着她,见她依旧对自己不理不睬,突然间,他有一点心灰意冷。

她居然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他看着她,看了良久,才颤抖着嘴唇,轻声问道:“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还是说,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你是不是想等着我自己主动开口说离开?好!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会给你一天的时间,再重新考虑一下。我现在去上班,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坚持你的决定,那么,我会非常识趣地从你面前消失。”

说完,安维辰转身走向自己的换衣间,准备换了衣服就去上班。

只是,他走得太急了,却没有发现熊筱白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着。她手上的动作渐渐地停了下来,那是为安维辰买回来的早餐。

“砰”的一声,大门被安维辰重重地摔上了。

熊筱白全身一震,她扶着厨柜的边缘,缓缓地跌坐在地上。

早已经泣不成声的她,真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谁都知道安维辰今天的心情差透了,所有人都尽量地避免和他有所交集,就连熊睿义也只在早上时进过一次他的办公室,之后就一直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连熊睿义都选择对安维辰敬而远之了,其他人就更是躲得远远的了。

相反的,丁雅兰的心情却十分不错。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文件,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子消失了十几分钟后,安维辰就和她匆忙离开了。

突然间,丁雅兰想到了曲子谦。

她还清楚地记得,曲子谦看那个女孩子的眼神,不会是……曲子谦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丁雅兰突然摇了摇头,她阻止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就算自己再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丁雅兰也不想她遇上那种事情。

丁雅兰又想到自己差一点被强暴的那个晚上,如果没有熊睿义,她恐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对于女人来说,强暴是最可怕的耻辱。

不管什么事情都好,只希望曲子谦没有蠢到去非礼安维辰的女朋友。丁雅兰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她不希望任何一个女人再有与她同样的遭遇,就算是安维辰的女朋友,她也不想。

下了班,安维辰在公司坐了好久,连加班的同事都走了,他还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他早该回去了。这一点安维辰很清楚。

可是,他却害怕回去。真的害怕。

他怕自己回去后,小熊还是会像早上一样对待他,那就意味着,她的决定坚定如初,那他就只能离开了。

难道,他和她之前,就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安维辰在这一天里,已经不知道向自己问过多少遍这个问题了。

不要说解释的机会,她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了,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安维辰很清楚自己以前是如何放纵地过着每一天,那样的日子可能真的是小熊无法想像、更无法接受的生活。他也很后悔,可是,那毕竟是他遇到她之前的事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原谅他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已经接近零点了。安维辰缓缓地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有些事情,不是能逃避得了的。

有些人,总是要回去面对的。

虽然是这样想,但当安维辰把车开到小熊家楼下的时候,他坐在车里,许久、许久都没有下车。

看着漆黑的窗户,他又开始担心了,他怕小熊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他,不等他回来就收拾东西回到她父母的家里去住了。

车子熄火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车内的气温一点一点地下降,直到安维辰觉得自己快被冻僵了的时候,才终于下了车。

用钥匙打开门,开了灯,见小熊的鞋还在门口,安维辰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对他并不是完全的绝情。

但是……安维辰换了鞋,望了望熊筱白的卧室,她的房门又是紧闭着。

她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答案吗?

她是在以这种方式宣告她的决定吗?

安维辰皱了皱眉头,他的眼圈红了,他到最后都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解释的机会?安维辰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并不需要解释的机会,他一直期盼的、渴求的,是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可是,她连吵都不跟他吵,就擅自理所当然地认定了某些事,然后,就擅自决定了结束。

只是十几分钟而已,就让他们几个月的关系结束了。

安维辰环顾四周,他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小熊,他在这里和小熊度过了五个月的时光,他在这里爱上了那只小熊……可是现在,他却要从这里离开了。

叹了一口气,安维辰走向厨房,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虽然现在的他也无半点食欲,可是,他还想最后吃一顿由小熊做的饭菜。

打开厨房的灯,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份外卖的餐盒。

安维辰心中一紧,老天是故意和他作对吗?他连最后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小熊今天叫了外卖,那也就是说,她并没有亲自做什么。

突然间,安维辰的扬了扬眉头,那个位置……是小熊早上所站的位置。

大步走过去,安维辰打开餐盒,里面的东西,都是他平日喜欢吃的东西。

这么说……这么说……小能今天早上回来时,手上拿着的,是给他的早餐吗?

虽然她不理我,不和我讲话,但还是为我准备了早餐吗?安维辰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疯了,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又哭又笑。

狼吞虎咽地将冷掉的早餐一扫而光,安维辰才走到小熊的卧室门前。

“小熊,你睡了吗?我们谈谈吧。”安维辰轻轻地敲了敲门,等了片刻,里面却还是没有回应。

“小熊,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我进来了。”安维辰又敲了敲门,犹豫着推开了门。

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看到那件礼服还放在原来的位置,而熊筱白背对着他躺在**,还穿着早上的那套衣服。

“小熊?”安维辰轻手轻脚地走向熊筱白,她就这样睡了一天吗?

突然,安维辰停住了脚步,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卧室的灯,又迅速地走回到床边。

**的熊筱白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她吃力地喘着气,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睡着了啊。安维辰心中一紧,连忙摸向她的额头。

好烫!她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安维辰连声叫着熊筱白,可是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知道她不喜欢去医院,但是,这次的情况也不允许她不去了。安维辰当机立断,抱起熊筱白,前往医院。

你千万不可以有事啊?绝对不可以有事啊?安维辰不停地看着昏迷不醒地熊筱白,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不停地责骂着自己。

她昨天穿得那么单薄,在深夜的户外站了那么久,身体一定会不舒服的,为什么他就没想到呢?为什么他就这么粗心呢?

你好傻啊!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也不对我讲呢?为什么还要出去给我买早餐呢?

幸好我看到了你买的早餐,幸好我又擅自进了你的房间,否则的话……你如果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原谅自己?你让我以后怎么办?怎么办啊?

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安维辰终于在十分钟内把熊筱白送进了医院。